楓城說到這,已有些淚眼婆娑,楓紅鸞忙遞過去手帕安慰:“父親,天寒地凍,落淚傷眼,我想母親在天之靈,知道父親如此記掛,也欣慰了。”
“呵。”楓城苦澀輕笑,“是我,愧對了你母親,若不是跟着我過了幾年苦日子,怕也不會落下這種頑疾,你母親身子一向健朗,你外祖父是開武館的,你母親也學武強身健體,只是嫁給我後,早起貪黑,勤耕苦織,日子清貧苦楚,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那病,必定是那幾天清苦落下。”
楓紅鸞忙安慰:“父親,你不要多想了,洛河,把大氅給父親穿上,雪下的大了。”
披上了大氅,父女兩人回了加,董氏盡帶着何吉祥,站在門口迎接,一見到楓城,董氏忙上前,楓城臉色依舊不大好,不願意看董氏一眼,董氏面色看去有幾分委屈:“老爺,你們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忽然就下雪了,我正要和吉祥去看看你們,怕你們沒帶傘。”
說着,擡手示意了一下手裡傘。
哼,假好心,就做作吧!
楓紅鸞心底冷嘲,楓城這次,似乎也沒有買董氏的賬,只帶淡漠道:“進去吧!”
總算,楓城還願意和她說話,董氏稍微欣慰了一些,溫婉應道:“我讓廚房熬了薑湯,麗香,趕緊吩咐,送到老爺和小姐房裡去,天氣甚寒,陡然落雪,喝點薑湯,可暖暖身子,驅驅寒。”
楓城皺着眉頭看了董氏一眼,楓紅鸞看着楓城的表情,就知道爹爹恐怕又心軟了,又要叫着董氏的手段給誆騙了,董氏此舉,無非是想討個乖巧溫柔,讓楓城的重新原諒接受她。
“不必了。”楓城反應,卻出乎了楓紅鸞的意料,楓紅鸞心底倒是微微一喜,看來,父親對董氏,是要徹底的絕情到底了。
也是,這個董氏,聰明反被聰明誤,她以爲一碗薑湯,一把雨傘,在這樣大雪紛飛寒冷時節,就能叫楓城心軟,恰恰她就沒想到嗎,楓城現在是去過心愛的韓氏墳墓上,滿心滿眼,只有那個善良的,同甘共苦的,美麗的妻子,哪裡還能把董氏看進眼裡。
而且,董氏作爲,和韓氏想比,着實叫楓城心寒,一個若是天,一個不過就是地上的泥土。
楓城冷豔相對,董氏滿目受傷,楓紅鸞暗自欣慰,何吉祥眉目深鎖。
幾人相繼入了府邸,薑湯還是送了過來,紅鸞閣中,一股暖暖薑茶味道,楓紅鸞看着那熱氣騰騰的薑茶,起了身子,就把薑茶倒了後窗,連同那個空碗,也被她棄之後窗,回身,臉上,一片冷然笑意。
江南子來訪,剛過正午時分,楓紅鸞沏茶款待,這次,並非在廂房之中,而是在楓府書房。
上次江南子來,爲避凌澈,她叫江南子去房間等候自己,府中雖然無人趕有異議,但是她不想被人揹後指點,說是楓府沒有家教,小姐可隨便帶男主出入閨閣。
她行徑本已算是出閣,父親也縱然,不過將男子帶到房中,確也不妥,所以這次定在書房。
楓城並無異議,事實上對於江南子昨日絕美人豪宅,拒絕加官進爵,只要了一顆瑪瑙珠子作爲獎賞之事,楓城已經略聞一二。
放着金銀財富,美女妖嬈不要的男人,楓城甚爲佩服,對這個江南子,心生幾分好感,對於他和楓紅鸞之間往來,倒也不覺異議,君子當與君子交,而在楓城嚴重,不貪圖榮華富貴,不恃寵而驕,功成身退默默無聞者,便是真君子。
所以他來尋楓紅鸞,兩人關於書房單獨談話,楓城半分不憂心。
書房之中,楓紅鸞品茗一口,本想閒話幾句,先客套一番,沒想到江南子倒是難得正經了一回,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問道:“不是說又是讓我相助?”
既然他如此爽快,她也不拐彎抹角了:“是,我想問你借一味藥。”
“哦?什麼藥,殺人的,還是救人的。”
他倒是更直接了。
楓紅鸞便也更爲直接:“不殺人,不救人,但是的會傷人,不至於致命,可會讓人臥牀不起,混沌不清,哪裡也去不了。”
“哦,迷藥?”
“非也,迷藥藥性一時,我也不用特地求你,藥鋪之中,處處可抓,我想要讓人吃了,只少三五個月起不來牀。”
江南子笑了:“誰得罪了楓大小姐,楓大小姐倒是下手不留情,癱瘓個三五個月,即便是個好人,也筋骨俱廢,沒個一年半載的鍛鍊,不可能恢復到原樣。”
“這不是尚能恢復嗎?你不用問是誰,不用問爲何,只管告訴我,有沒有這種藥?”
“怎沒有?昨日,還得了一味。”
楓紅鸞一驚,脫口而出:“難道,那瑪瑙珠子,真有問題?”
說出後,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爲時已晚,他已經聽了去,怔忡半晌,面色略漸沉重:“幾日前你就追着我問瑪瑙珠子的事情,是不是,你知道什麼?”
眼見如此,楓紅鸞靈機一動,立刻想出了應對之法:“我會追問,是因爲我奇怪,爲何你只要一顆珠子,不過當時你說你只要一顆珠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那珠子必定有什麼蹊蹺,又想到當日步步銷魂之中,你對傷裸魁毒鏢雙目炯炯,如獲至寶,我就知道,你不貪金銀財寶,但是對於奇珍藥材和毒物,你卻是視若珍寶,不要黃金豪宅,美人官爵,只要瑪瑙珠子,我便猜,那珠子,必定有毒,皇上生病,必定和那珠子有關,如今看來,我似乎沒有猜錯。”
他怔愕了一番,旋即,目光欣賞,輕拍了幾下掌心,讚道:“外界說你是個蠢材,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楓府有兩大美人,一個華而不實,是個繡花枕頭到草包,一個卻是聰穎靈慧,賢淑良德,如今看來,你倒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