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高佻女人和那名男子相擁着出了門,見到一輛人力三輪,也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過來。
鄭八斤像是睡着了,聽到女人的叫聲,才站了起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問去哪兒?
“去迎春旅館。”男子乾脆地說了一句。
鄭八斤心中暗喜,果然是這個小子,剛纔,他像是不經意之間,其實是有意的瞟了對方一眼,果然一臉的橫肉,再加上鼻子上貼着膏藥,證實了他就是攻擊清清等人的其中之人。
只是,他那一張本來就難看的臉,配上半張白色的膏藥,在粉色的燈光之下,顯得有些滑稽。
不過,這也是社會人引以爲豪的地方,特別是臉上如果沒有疤,都不配在江湖上混,如果是殺過人,那就是大哥極別的。
鄭八斤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蹬起三輪車就走。
說實在的,他還真不知這迎春旅館在哪兒,連東西南北都不曉得,不過,顧名思義,應該就在迎春橋附近。
好在,身後的兩個人,根本就不注意鄭八斤往哪兒走,已經迫不及待地弄了起來。
“別鬧,師傅看着呢!”女人反抗着,但是,很明顯,是一種欲拒還迎的意思。
鄭八斤心裡一怔,這個女人的聲音,雖然特意嗲着,但是,本質是沒有變的,也就是說,音色掩飾不了。
凡是他鄭八斤聽過的,或者是看過的,都不會有錯,有一種熟悉感,絕對在哪兒聽過這種音色?
冒充師傅拉個客,還會接到熟人?社死程度好比酒吧泡個妞,誤撞上了小姨妹。
“唉,師傅後背沒有長眼睛,再說了,他拉過的客,見過的傢俬,都夠小炒一盤了。”馬繼富放肆地笑着,手伸進了本來就單薄的衣服裡,突然說道,“好大的傢俬!”
鄭八斤暗罵了一句“臥槽”!但是不動聲色,聽着後面的動靜。
而後面的女人,本來反抗就是爲了勾起對方的性心,這會兒,就如抗不住強大的力量,開始屈服。
突然,她的手,有意無意之中碰到了關鍵位置,手剎。心裡一愣,僵了一下。
馬繼富心中來氣,他受了傷,關鍵並不是臉上的鼻子,而是看不見的鼻子。從事發後到現在,一直如此,根本不像手剎,而是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他還抱着一絲幻想,以爲傷得不重,可以。
但是,這時,他發現是真的不行了,一種沮喪的感覺襲遍全身,突然推開她的手,吼了一句:“停車!”
本來正高興,想着小傢伙很好擺平,三分鐘完成任務,50塊的小費算是白撿的。沒有想到,沒說話也打擊了這個橫人的自尊,她有些不知所措,裝成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敢說話。
“這是哪兒?”馬繼富突然發現不對勁,怎麼出了城?
“停車,我叫你停車!”他大叫了起來,女人也是心裡一沉,緊張地看着四周,前方竟然是一片玉米地,雖然只長了不到一米,但是,也會讓人浮想連翩,這個拉車的,不會是想吃白食吧?
她的姐妹們都遇上過這種情況,被人騙到荒野之地,不但換着各種花樣,還不給錢。
所以,這也是她們不敢單獨行事,得依靠店鋪生存的道理。
但是,沒有想到,一個拉車的,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正在腦補之時,拉車人停了下來,還從車上跳下,月光下看着兩人。
“你要幹什麼?”女人尖叫,馬繼富卻鎮定了下來,沉聲說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別想那些有的沒有,不然,你沒有命活着快樂。”
鄭八斤並沒有理會他,眼睛細細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都嚇得不敢下車了,身體自然靠着馬繼富,但願,他還有一點男人本色,不會被一個拉車的人給嚇倒。
好久不見,竟然在城裡做這?
鄭八斤心裡嘀咕了一句,三年前的記憶在大腦之中回放了一遍。
原來,這個女人竟然是十里村的,名叫阿火。據說,出生時在火邊,因此而得名。
當時,鄭八斤情竇初開,不敢向王豔表白。聽說腿長的女人好玩,就看上了阿火,但是,胡英不同意,說她面帶桃花,不靠實。其實,她的標準是長得高,力氣大,適合幹農活。這個人腿太細,出不起力。
鄭八斤並沒有死心,親自去找阿火表過白,結果,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說是要找個城裡人,不想跟着他一輩子受苦。
最氣人的是,阿火狠狠地羞辱了他,說他就是一隻癩蛤蟆,竟然想吃天鵝肉?
像他這種窮逼,就適合找頭母牛打一輩子光棍,或者,直接鑽牛屁股裡面浸死。
在愛情上遭受打擊的鄭八斤,借酒澆愁愁更愁,又不甘心,一心想着發財,就迷上了賭博,從此一蹶不振,醉生夢死。 www▲ Tтkǎ n▲ C〇
而後來,阿火果真嫁到了城邊,每次回家,都會帶上大包小包的東西,羨慕死了村子裡的老人,都說,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看着就認得是個富貴命!
沒想到呀,真是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裡遇上了!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就算是遇上熟人,今天和馬繼富的賬也要算清楚,絕不會說十年報仇。
鄭八斤冷冷地說道:“當然認識,馬繼富先生!”
“你,你是誰?”馬繼富被人道出姓名,不由得一驚,知道是仇家找上自己,那就不好辦了。
不過,他依然沒有認出鄭八斤,高個子的人大有人在,不會只有鄭八斤一個,而且,還是個拉車的,怎麼說都不會和秋城火腿店的老闆聯繫在一塊兒。
而且,這裡沒有路燈,只有天上的月亮,離得太遠,根本就照不清鄭八斤的臉,何況,他還是背對月光的。
鄭八斤並不着急,這個時候,不是想死的人,都沒有幾個會在這種玉米地邊來。
他摘下帽子,抽出一支菸,打着火機,在點火的時候,特意多照了一會兒自己的臉,要讓這個小子死個明白。
阿火一聽說鄭八斤認識自己身邊的客人,以爲是爲了某個女人爭風吃醋,心裡安定了不少,一看之下,感覺這個男人似曾相識,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你,你是……那個窮逼!”她終於想了起來,但是,想不起名字,只記得當初喜歡過自己,還是一個村子裡的鄭什麼來着。
“眼力不錯,感謝你還記得我!”鄭八斤點燃了煙,滅了火機。
煙火在他猛吸一口之後,發出一點點亮光,看上去有些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