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村,年建安的家裡,已經面目全非,東西被搬劫一空,連套碗筷都未留。
包娟也不知去向,年建安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一切都明白了,一定是包娟所爲,她依然沒有改掉好賭的習性。
這時,有人發現了年建安,過來和他搭話:“建安呀,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年建安點點頭,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他是自己的長輩,但是,在村中並沒有威望。
“就在前幾天,包娟帶來了一羣人,還開着一輛拖拉機,說是你家要搬走,去十里村和清清一起住。”
“人們雖然有些疑惑,認爲你不在,就她一人,極不正常。但是,這事不關己,又看着那一羣人如狼似虎的,也沒有人敢反對。”
年建安雙手捂臉,明白一切,怪自己低估了包娟這個女人。
自己這一生,算得上勤勤墾墾,卻被一個女人給算計,家業也敗在其手裡,實在不值。
想了想,年建安決定報警。
警察進了村裡,錄了口供,查看了一下現場,問了一下村裡人當時的情況,記錄在案,讓年建安等候通知。
年建安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人們勸他:“好歹你還剩下房子,還有這一輛手扶拖拉機,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年建安想了想,人們說得對,至少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不過,這樣也好,再沒有後顧之憂,可以放下一切,去幫鄭八斤做事。
他把房子託付給了村裡人,讓他們照看一下,把土地也租了出去,一個人再度回到了十里村。
鄭八斤見他突然一臉滄桑,像是老了十歲,連頭上也出現了白髮,不由嚇了一跳。
年建安嘆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鄭八斤聽了,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那娘們一看就不是好人!”
清清看着年建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五味雜陳,有些自責,早該把那女人的所作所爲告訴年建安。
鄭八斤就沒有她這麼心軟,看着年建安說道:“你知道嗎?這些年,包娟這個女人,以折磨清清爲樂。你看,她身上的這些傷,都是那女人留下的。”
清清忙把衣服扯下,蓋住了身上的疤痕,罵了一句:“你做什麼?”
“我只是想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知道疼,相信一個不知底細的女人,也不信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多麼的可悲!”鄭八斤說着,看着一臉痛苦的年建安,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幾年前,清清並沒有偷人家的東西,一定是包娟嫁禍於她。”
“別說了……”清清吼叫了起來,那一天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深。
“我要說,因爲,我相信,你並不是那樣的人。”
“你真的相信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清清早已淚流滿面,呆呆地看着鄭八斤。
“當然相信,就算是全世界的人不信,我都相信,你一看就是個好人,而包娟,一看就是一肚子壞水,你相信我,就算是她真的跑了,總有一天,會讓她跪在你面前,懺悔之前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鄭八斤說着,心裡想的是,自己是不是該感謝包娟?
如果沒有她對清清的打壓,以她的條件,現在一定是個大學生,或者早已端着鐵飯碗。
自己這樣一個小廢柴,對清清應該可遇而不可求。
就算是用一車磚頭,也夠不上她!
年建安呆立當場,清清身上的傷歷歷在目。
結合包娟現在做出的事情,他已經明白,清清這些年在她的手裡,吃了不少苦,真是對不起清清。
想到這裡,他哭了起來:“清清,都是爸不好,爸對不起你!”
鄭八斤沒有制止,反而拉了一把清清,附耳說道:“別管他,讓他哭出來,也許會好過一點。”
清清疑惑地看着鄭八斤,也許他說的有理。
在某時,她也恨過年建安,恨他不好好照顧自己,在自己幼小無力的時候,就給自己找了個後孃。
但是,在這一刻,她原諒了年建安。
他一樣不容易,幾十歲了才發現陪在他身邊的女人真面目,圖的是他的錢,是如此的悲哀。
鄭八斤也沒有說話,看着年建安哭。
他的內心戲,比清清豐富。
他在想,要是有一天,年建安知道,他除了清清,一無所有,就連小草也不一定是他的女兒,他會怎麼想?
一定悔不當初,多點時間陪伴家人,錢是掙不夠的!
……
幾天後,年建安的心態調整得差不多,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也不客氣,安心住在了女兒家,幫着拉土豆上街,賣掉再上山拉煤回來。
鄭八斤沒有虧待他,從來不把他當成寄人籬下,而是每一次出車,都一分不少地給他工錢。
人們再度對鄭八斤的作風進行了評價,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物。
也就在這個時候,許久不見的大哥鄭八兩回來了,一大早就跪在了鄭八斤的小屋門前,說是讓鄭八斤給他口飯吃,收留他。
鄭八斤看着憔悴了不少的八兩,沒有給好臉色,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能幫我做什麼?”
“兄弟呀,你現在都不差錢了,還要我做什麼?你就看在一奶同胞的份上,每天給我三碗飯就夠了。”八兩本以爲鄭八斤要痛罵他一頓,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想到,鄭八斤不罵,也不打他,而是如此冷淡地問出了一句。一時想不到自己能做什麼,只能說出自己不高的要求。
“哈哈,我鄭家就不養閒人,連小草還是個小孩子,也知道每天幫着她姐姐洗洗碗,賣賣東西什麼的,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把吃閒飯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鄭八斤笑了起來,看着八兩,語重心長地說:“我告訴你,這個世界,還沒有躺平一說,要麼站起來,堂堂正正做人,要麼,就跪下,活得像條狗一樣。”
“行,我就跪下,你把我當成一條狗就成了。”八兩真的雙膝落地。
“滾!”鄭八斤氣得眼都綠了。
“我也可以幫你,賣賣東西。”八兩不甘心,再一次哀求鄭八斤。
“你,配嗎?”鄭八斤返身進屋,把門關上,突然對這個“大哥”無比的討厭,連跟他說句話的心思都消失殆盡。
鄭八兩呆了,跪在小門外,就是不起來,大有一副死不罷休的樣子,不信鄭八斤連老岳父和小姨妹都收留,就不收他這個親哥哥。
清清起牀,從廠房裡出來,看到這一幕,有些不忍心,把鄭八兩扶了起來。
八兩得寸進尺,反跪在了清清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弟妹呀,你就可憐可憐大哥,向兄弟求求情,讓他看在打虎還要親兄弟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不如死了。”
“大哥,別這樣,你先起來再說!”清清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一時不知所措。
“不,如果弟妹不答應,我就永遠不起來!”八兩看出清清心軟,心中暗自得意,一副誓死不休的樣子。
“你先起來,有話好商量,讓人看着,成何樣子?”清清看着鄭八斤,俏臉漲得通紅。
“不,除非弟妹答應我。”
“滾!”小房子的門開了,鄭八斤出現在門口,指着鄭八兩,罵道,“要跪滾一邊去跪,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心中暗想,在我面前裝可憐?走錯了地方,我不吃這一套!
清清見鄭八斤很是生氣的樣子,忙着拉住他,勸說道:“他好歹也是你的大哥,就給他一條活路吧!”
“活路?哼,不是別人給的,要自己去走!”鄭八斤直看着八兩,一字一句,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