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能幫你做點什麼?”樑家樹努力把情緒恢復平靜,深深地抽了一口菸袋鍋,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雷洛道。
雷洛也知道,自己剛纔那番話有些驚世駭俗。
事實上,放到以前他也不敢這樣去想,只是有一次他和石志堅飲酒,石志堅飲醉了告訴他,未來香港會被華人統治,治理!未來香港更會出現很多華人港督,叫特什麼的!
雷洛以爲是玩笑,也就沒放到心裡去,可是事後仔細一想,石志堅是什麼人?從不無的放矢!於是雷洛的心思就活絡起來。
既然我能進立法局,那麼爲什麼我不能成爲局長,司長,直到港督?!
“樑師傅,我要求不高,只希望你們能夠在我競選事後配合我!”
“怎麼配合?”
“爲了進入立法局,我讓人幫忙做了一份建議書,其中主要內容就是打擊九龍城寨的黃賭毒!”
“什麼?”樑家樹精光一閃,瞬間周圍空氣都緊張了起來。
周圍那些抱着膀子的九龍城寨保鏢,更是一起盯着雷洛。
“雷警司,你再把剛纔話講多一遍!”樑家樹望着雷洛的雙眼,說道。
雷洛絲毫不懼:“我知道,這三樣東西是你們九龍城寨的特產,如果停頓,你們城寨就會癱瘓!”
“你既然知道,還敢這樣講?”樑家樹泛起怒火。
要知道,如果他真的照着雷洛講的去做,那麼整個城寨頓時混亂成一團,甚至能顛覆他對城寨的統治!
“我既然敢這樣講,就一定有我的原因!”雷洛說着,招招手。
一名手下上前提了一個黑色皮箱過來。
“打開,給樑師傅看看!”
“是,洛哥!”
手下打開皮箱,皮箱內是整整齊齊美金!
“這裡是一百萬美金!我買你們九龍城寨一個月太平!”雷洛掏出手帕姿態桀驁地擦了擦嘴脣,把手帕丟在餐桌上,擡頭盯着樑家樹,“得不得?”
樑家樹看了一眼那些錢,“這點錢想要堵住我們九龍城寨衆人的嘴巴,恐怕有點難!”
雷洛笑了,目光精光:“不難,我也就不會請你吃這頓飯了!”
“雷警司,你這是在威脅我?”樑家樹目光一眯。
“威脅?不要講這麼難聽,我們大家只是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說威脅的話,雖然我現在沒有實權,調動不了警隊,但陳細九,丁永強都是我一手栽培的,還有藍剛和韓森都是我死黨,如果讓他們幫忙剷平九龍城寨,恐怕也沒什麼難處!”
“剷平我們城寨?好大口氣!”樑家樹拍案而起。
那些彪形大漢也全都戒備起來,對着雷洛虎視眈眈。
雷洛絲毫不懼:“樑師傅,不要發這麼大的火氣,我是在講如果!現在只要你拿了這一百萬美金,我們就是朋友!你幫我上位,以後我保證城寨無憂!倘若你不給我面子,唔好意思,以後城寨出乜事情,都與我雷洛無關!”
樑家樹怔了一下,手持菸袋鍋狠狠抽一口,噴出煙霧,似乎難以抉擇!
雷洛撿起自己手帕,摺疊好揣入懷中,對樑家樹說道:“一個月而已,九龍城寨拒絕黃賭毒,你能做到的,不是嗎?”
說完,雷洛慢吞吞起身,指了指咕嘟嘟冒着熱煙的湯鍋:“趁熱,多食點——今晚我請客!”取出皮夾掏出一張千元港幣,丟在餐桌上,“樑師傅,我們打交道這麼久,你懂我的——我這人向來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言罷,雷洛不再多說,留下裝滿錢的皮箱,帶着人馬朝自己車隊走去……
身後,樑家樹吐口氣,一屁股坐回位子上,使勁兒抽着菸袋鍋,眼神時不時看向那一百萬美金。
旁邊,一名心腹走上前小聲道:“樑爺,一百萬美金是能讓城寨安靜一個月,吃喝拉撒都可以解決,唯獨那些癮君子,犯了病的道友,如果不給他們貨的話,恐怕會鬧事!”
樑家樹抄着菸袋鍋使勁敲敲桌子:“你以爲我不知咩?可我有得選嗎?冇啊!人家是拿槍的,我是拿刀的,怎麼打?仲有,放話下去,從明天開始整個城寨大清除,拒絕黃賭毒!另外把城寨其它大佬請過來——這一百萬要分下去才行,我一個人吞不掉,也頂不住!”
“收到,樑爺!”
……
雷洛揹着手走到車隊前,還沒上車,選擇和他站隊的黃啓年快速走過來,“洛哥,我已經打聽清楚!”
“上車再說!”
車門打開,雷洛先上了車,黃啓年猶豫了一下,也忙跟着擠了上去。
汽車緩緩行駛,離開九龍城寨。
煙火閃爍中,整座城寨猶如一頭巨獸蟄伏在悽迷夜色中。
黃啓年見雷洛躺在椅子上,閉着眼,心中梳理着措辭。
作爲黃竹坑警校副校長,本來黃啓年打算就這麼窩窩囊囊過一輩子,沒想到雷洛的到來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不,他還沒有老!
“你打探到什麼消息?”雷洛用手捏揉眉心,顯得很是疲憊。
黃啓年忙道:“今天立法局人選一共三個名額,其中兩個名額已經被大法官沙利文,以及鬼佬白蘭度內定——”
沙利文是印度裔香港皇家大法官,在業內大名鼎鼎,曾經參加過《三狼奇案》的審判工作,還有九龍暴動的審理。
再加上沙利文本身在英國劍橋獲得過法律學博士,又有名的親英人士,因此在香港知名度很高,也很受港英政府器重。
這次港英政府爲了收買南亞裔人心,同時展現政府求才若渴,不分階級種族之態度,就直接內定了沙利文爲立法局後補議員!
至於白蘭度,一直都是香港城建署署長,因爲業績突出,尤其今年與石志堅一起合作開發九龍倉碼頭,獲得了港英政府高度嘉獎,這次被破格提拔到立法局擔任後補議員。
也就是說,立法局後補議員的三個名額目前已經被沙利文和白蘭度佔去兩個,現在只剩下一個後補名額。雷洛需要和其他人進行競爭。
“與我競爭議員名額的人是誰?”
“我打聽清楚了,是鬼佬史密斯!”
“史密斯?”雷洛猛地睜開眼睛,“你是說土地局那個鬼佬局長?土地局這樣的油水衙門他不繼續待着,爲乜要去立法局?”
“聽說上峰又派了人過來接管他土地局職位,史密斯只好求進步,努力擠進立法局咯!”
雷洛笑了:“這是什麼世道,鬼佬也求進步?”頓了頓,“既然想要求進步,那他有什麼優勢?”
黃啓年猶豫了一下:“據說,司法大佬百里渠罩着他!”
“什麼?”雷洛驚得差點坐起來,腦袋更是撞到了車頂。
“百里渠是他進入立法局的推薦人!”黃啓年繼續說道,“並且百里渠爵士還給很多政壇大佬打了招呼,這次力求保史密斯上位!”
雷洛的心徹底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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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百里渠這個千年老妖幫史密斯撐腰,自己怎麼比?
黃啓年也憂心忡忡:“洛哥,怎麼辦?”
雷洛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剛纔送給樑家樹的一百萬美金,要不要折返過去拿回來?
這種局面自己輸定,還怎麼玩?!
“阿堅呢?我過去找他!他鬼點子多,一定能幫我!”雷洛病急亂投醫,嚷嚷道。
“洛哥你忘了,今天是石先生大婚,現在恐怕在洞房!”
“對對對!你看我記性!”雷洛使勁兒敲敲頭,“那我們明天過去!”
……
洞房花燭夜。
石志堅足足折騰了一晚上,從這個房間換到另外一個房間。
三個房間的女主人索求無度,尤其柏樂蒂和聶詠琴兩人,暗地裡叫着勁兒,使勁壓榨石志堅。
即使石志堅是個鐵一般的男人,也被壓榨的氣喘吁吁,精疲力盡!最後只好逃到蘇幼薇房間才喘口氣,逃出生天。
早上,石志堅睜開眼,蘇幼薇早已不在身邊,鼻翼充斥女孩家的閨房氣息。
“這就結婚了?”石志堅有些迷糊。
腦海中又想起昨天婚禮發生事情,更感覺像做夢一樣。
好不容易從牀上起來,穿戴整齊,只覺腰痠背疼,果然,三妻四妾的日子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住,再有兩年香港廢除“一夫多妻制”簡直是對廣大男士福音。
結婚後第一天的“團圓飯”是必須要吃的,石志堅在女傭伺候下洗漱完畢,穿着寬鬆的休閒服下了樓。
“少爺好!”
樓梯下面,管家旺財帶着八大傭人齊刷刷站在兩旁,恭恭敬敬迎接着他。
石志堅嚇了一跳,再看餐廳處,以老姐石玉鳳爲首,然後是柏樂蒂,聶詠琴,蘇幼薇,還有小保姆木瓜等人也都整齊劃一地站在一起,面對着他,向他問好。
“媽媽!”寶兒不知何時揉着眼睛跑到石玉鳳身邊。
石玉鳳立馬呵斥寶兒,“站好了,給你小舅舅請安!”
“呃?”寶兒傻乎乎地看看大家,又扭頭看看站在樓梯上模樣尷尬的小舅舅石志堅。
“媽媽,爲什麼要給小舅舅問好呀?還有小舅舅他爲什麼站在上面不下來?”
“別問那麼多,站好!”石玉鳳呵斥道。
無規矩不成方圓!
今天她就要立下規矩,石志堅是這個家唯一男人,不管是柏樂蒂,還有聶詠琴和蘇幼薇,甚至她石玉鳳以後就都要繞着他來轉!
寶兒懵懵懂懂,於是就也學着大家模樣,雙手畢恭畢敬搭在腹部,站立好,眼巴巴瞅着石志堅。
石志堅站在樓上,看着下面這陣勢不知該邁哪條腿,於是就匆忙下去,朝石玉鳳打哈哈道:“老姐,搞乜呀?演戲?這麼大陣勢!”
“別嬉皮笑臉,嚴肅點!”石玉鳳呵斥,“經過昨晚,你已經是大人了!”
石志堅摸摸臉:“我早就是大人咯!”
“以後你就是這一家之主,什麼事情都要問過你才行!”
“呃,一家之主不是你嗎?”
石玉鳳瞪細佬一眼,“我說是你就是你!”
“哦,收到!”石志堅一本正經。
“噗嗤!”柏樂蒂笑出聲。
石玉鳳扭頭看她一眼。
最讓石玉鳳不滿意的就是這個鬼妹竟然是大房,看看,這種模樣怎麼做大房?連一點定力都沒,嬉皮笑臉的,根本就不知道中國傳統中的女子三從四德!
“你們以後都要聽老公的話,老公講乜就是乜!老公是天,你們是地,明白嗎?”
“明白!”聶詠琴和蘇幼薇齊聲道。
“現在講究男女平等,不講這個的!”柏樂蒂又來了一句。
石玉鳳真的生氣了,感覺這個柏樂蒂就是刺頭兒,要修理才行。
“不要把你那些稀奇古怪道理帶進家裡!這裡是石府,不是你講乜平等的外面!”石玉鳳呵斥,“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離開,我絕不會攔你!”
柏樂蒂臉色一變,剛要開口,石志堅忙上前打圓場:“大家每人少講一句,我餓了,食飯先!”
“對對對,大家和和氣氣一起食飯!”聶詠琴碰碰柏樂蒂,讓她忍一忍。
柏樂蒂這才哼了一聲。
石玉鳳就又不滿了,敢哼我?剛要開口,卻被石志堅一把拉着坐在餐桌首位:“老姐,。你辛苦了,要吃什麼我幫你?!”
“不用你那麼好心!”石玉鳳嘴上說着,指了指餐桌上那鹹鴨蛋:“給我剝顆蛋!”
“遵命!”石志堅忙給其她人使眼色。
衆女將紛紛坐下。
寶兒有些怕媽媽,於是就湊到聶詠琴身邊,黏着她。
石志堅剝好鴨蛋遞過去,石玉鳳接過鴨蛋忽然眼圈一紅,竟然想要抹眼淚。
石志堅嚇了一跳,“老姐,又乜事呀?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你講出來,我改!”
“改你個頭啊!”石玉鳳手拿鹹鴨蛋:“我想蛋蛋啦!”
“蛋蛋,不在手裡嗎?你吃呀!”
“吃你個鬼呀!你別給我裝糊塗!蛋蛋可是我們石家血脈,無論如何你也要從姓戴的手裡搶回來!”
“咳咳,蛋蛋還在吃奶……”
“我可以請奶媽,讓他吃個夠!”
“蛋蛋還小,需要母愛!”
“我可以給呀!我不行,還有她們三個!我們都超有愛的!”石玉鳳指了指柏樂蒂三人。
石志堅看看三個妻子,然後岔開話題,端起飯碗:“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