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輕煙害羞的垂了垂眸，抿着脣恬靜的道，“丞相夫人過獎了，要說漂亮，我哪能跟翹兒姐姐跟靨畫姐姐比。”說話間，她一雙美目往四周看去，看了一圈兒，狐疑的問，“怎麼沒看到翹兒姐姐和靨畫姐姐？”
方夫人立刻笑着道，“翹兒和李家幾位小姐去湖邊吟詩去了，輕煙要不要也去看看。”
石輕煙臉上笑着，眼底卻是不屑，吟詩？就憑她方翹兒？“我就不去了，我想陪着祖母。”石輕煙說着，又乖巧的望了望石老夫人。
石老夫人立刻跟疼心肝兒似的颳了刮她的鼻子，嗔道，“這丫頭，就是黏我。”
石輕煙咯咯一笑，又問秦氏，“季夫人，靨畫姐姐也去湖邊吟詩了嗎？說起來，我都有好幾年沒見過她了。”
秦氏立刻溫柔道，“靨畫去找清芸了，那兩個丫頭，從小感情就好。”
幾人又一陣寒暄，可從頭至尾，季老夫人卻隻字未言，她精明的視線在人羣中尋了兩三圈兒，突然偏頭問身側的花媽媽，“你看到五丫頭了嗎？”
花媽媽看了一圈兒，也皺起眉來，“奴婢沒看到。”
老夫人凝了凝眼，轉頭問秦氏，“莨萋呢？”
這突然的責備口吻，讓現場霎時靜了下來，在場的誰不是人精，一時間不同的視線都襲向秦氏。
秦氏尷尬極了，隱忍着怒氣笑着道，“母親這是說什麼話，莨萋，莨萋方纔可一直沒與我在一塊兒。”
秦氏後面的季雲雀也忙跳出來，“老夫人，五妹妹一直與杜家的小姐一塊兒呢，見了我們來也沒理我們，我們怎麼知道她去哪兒了？”
季老夫人表情一厲，季雲雀被瞪得背脊一抽，怯怯的垂下頭不敢說話了。
場面一下寂靜了，丞相夫人呵呵的笑了起來，“季老夫人找五小姐是吧，好像，剛纔是看着和杜家小姐一塊兒的，我去問問。”說着，就轉身走向杜夫人，不一會兒，杜夫人和杜心月都走了過來。
“季老夫人。”杜夫人禮貌的喚了一聲，又說，“五小姐方纔是與我家心月一塊兒，心月，快告訴季老夫人怎麼回事？”
杜心月有些急了的道，“季老夫人，季莨萋不見了嗎？我們剛纔在湖畔邊玩，結果偶遇了三皇子，三皇子說是有話要與季莨萋說，就讓我先回來了，她怎麼了？沒出什麼事吧？”小姑娘臉上滿是擔心，她挺喜歡季莨萋的，雖然季莨萋話不多，但是笑起來柔柔軟軟的，她看着很舒服。
“三皇子？”秦氏突然挑了挑眉，聲音不陰不陽的，“原來今日三皇子也來了，不過三皇子什麼時候與莨萋認識的？呵呵，我們這位五小姐，還真是交遊廣闊啊。”
季老夫人瞪她一眼，沒有作聲，她也不知道莨萋和三皇子居然認識，在丞相壽宴上，與陌生男子單獨幽會，莨萋這丫頭怎麼這麼沒分寸？
趙老夫人拍了拍季老夫人的手，寬慰道，“既然是與三皇子一道兒，派個人去看看就是了，你彆着急。”
秦氏滿臉譏諷，她雖然不知道季莨萋怎麼跟三皇子湊上的，但這會兒，她只怕正衣衫不整的在另一個地方呢。
季老
夫人點點頭，可臉色分明已經變黑了。
可就在這時，花門那兒熟悉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祖母，您回來了。”
衆人看過去，就見一抹水綠色的身影屹在花門前，季莨萋漆黑的雙眸閃閃發光，緋紅的脣瓣在陽光下反射出水潤的亮澤，她提着裙角小步子跑來，衣裙隨風往後飛揚，猶如林間精靈，靈動活潑，她跑到季老夫人面前，黑黝黝的眼珠子看了一圈兒，沒有湊上去，反而朝另外兩位老夫人福了福身，“趙老夫人，石老夫人好。”
趙老夫人驚了一下，笑着道，“這就是莨萋吧？好漂亮的丫頭。”
石老夫人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孫女，卻見石輕煙正皺着眉頭，審視的目光在對面季莨萋身上打轉，石老夫人眯了眯眼，溫和的道，“季姐姐真是好福氣，看看這五小姐，多水靈，季府上有二小姐傾城絕色，下還有這位五小姐水靈清潤，怎麼所有的好苗子都出到你們季家了？”
秦氏身後的季雲雀、季悠嵐，季恬羽三人登時白了臉，什麼叫上有季靨畫，下有季莨萋？她們呢？她們難道就給季府丟臉了？
季悠嵐氣得繃緊了手指，季恬羽也是頻頻冷笑，季雲雀更是恨得眼睛都紅了，反倒秦氏，從季莨萋出現那刻就一動不動，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震驚。
怎麼會這樣？季莨萋怎麼在這兒？她不是應該正與田晨無媒苟合的呆在一起嗎？想着，她立刻轉頭看向天梅，卻發現天梅也是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整張臉都蒼白了。
“你這丫頭，方纔去哪兒了？不是讓你別亂跑，跟着你母親。”季老夫人語帶斥責的道。
季莨萋吐了吐舌頭，委屈的道，“祖母，您別生氣嘛，我保證下次再也不亂跑了。”
季老夫人點點她的眉心，哼道，“杜家小姐說你遇到了三皇子？怎麼回事？”
季莨萋聞言看了眼杜心月，卻見杜心月也正滿臉無辜的看着她，四目相對，她笑一聲，轉頭道，“祖母不知道，之前三皇子到季府裡時我們就見過，三皇子見到我了，就與我打了聲招呼，之後我就回來了，不過丞相府太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幸虧遇到清芸小姐的丫鬟，這才繞回來。”
“原來如此，回來就好。”趙老夫人道，說完又看向丞相夫人，“怎麼季五小姐出去的時候，你也不讓個丫鬟跟着？”
丞相夫人無辜極了，“母親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好了，你也別說了，人這不是好好的。”季老夫人拍拍趙老夫人的手，又對季莨萋道，“你就跟着你母親，切不可亂跑了，要是跑到外院可怎麼辦？”
外院都是男眷們聚集，她若是不小心跑出去，那可真是丟大臉了。
季莨萋立馬保證，“孫女知道了，祖母別生氣。”說完，眼珠子有咕嚕嚕的在人羣裡轉一圈，再看向秦氏，“母親，二姐姐還沒回來嗎？我在假山那邊看到二姐姐往石頭小徑跑去，我想跟着去，結果走了一半她就不見了，二姐姐是不是也迷路了，我們要不要去找她？”
“靨畫小姐去了假山後面的石頭小徑？”丞相夫人突然驚訝的出聲，“那條小徑
是往荒院方向去的，壞了，靨畫小姐只怕真的迷路了，不過不怕，我派人去看看。”說着，就吩咐身邊的丫鬟。
秦氏臉色突然變沉，盯着季莨萋，一雙眸子深不見底。
注意到她的注視，季莨萋擡起頭，甜蜜蜜的衝她笑了一下，不知爲何，這明明純真無邪的笑臉，竟突然讓秦氏產生一種背脊泛涼的感覺，她沉了眼眸，心裡的不安更大了，總覺的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似的。
而就在這時，遠處一個小丫鬟突然跑過來，慌慌張張的衝動丞相夫人身邊，在她耳邊稟報了兩句，丞相夫人聽完震驚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說你看到季二小姐與一個男子在荒院幽會？！”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秦氏霎時彷彿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丞相夫人這纔回過神來，急忙捂住嘴，臉上又青又白的。
趙老夫人瞪圓了眼睛，看着那小丫鬟，“你說你看到季二小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那小丫鬟明顯沒看懂趙老夫人的眼色，急忙道，“奴婢沒看錯，奴婢真的看到了……”
“住嘴！”丞相夫人拉了那丫鬟一把，重重的呵斥道，“不許胡說，季二小姐品行端正，怎麼會與男子私下幽會，還是在老爺大壽之日，你再敢胡亂造謠，看我不打你三十大板。”
小丫鬟立刻委屈的捂住嘴，眼淚驚得吧嗒吧嗒落下來。
氣氛沉凝了，季莨萋看了看衆人，突然道，“我也信二姐姐不可能做這種沒分寸的事，母親，我們還是去看看吧，總要還二姐姐一個清白。”
這個季莨萋，居然落井下石。秦氏當即皺起眉來，惡狠狠的道，“清者自清，既然你信那不是你二姐姐，還有什麼看的必要？”
季莨萋無奈一笑，“母親，就是因爲不是纔要去弄清楚，總不能平白的讓二姐姐蒙受這樣的污名吧？二姐姐心性澄清，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安上這樣的名頭，那該是怎樣的屈辱？”
衆人一個個都不說話了，最後還是丞相夫人道，“那就去看看吧，若是證明不是二小姐，也好還她一個清白。”
季老夫人也道，“去看看。”
季老夫人這個祖母都開口了，趙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只點點頭，讓那小丫鬟帶路，原本只是幾個人過去看看究竟，但遠處的一些貴婦聽了傳言，驚訝之餘，也好奇的跟着一路走，一時間，幾乎整個花園的貴婦千金都跟着去了，浩浩蕩蕩的一羣人，讓秦氏的心突然揪了起來。
她當然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做那種不要臉的事，但今日太子也來了，莫非靨畫已經對太子出手了？可靨畫不是去安排季莨萋的事了嗎？怎麼半路又和太子走到一起了？一時間秦氏心裡糾結不已，拉着天梅落後幾步問道，“季莨萋怎麼會回來？”
天梅急忙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明明帶着田公子去了那破院子，也看到田公子進去，裡面地上就躺着五小姐，可不知怎麼，她居然回來了。”
秦氏定下眼，看了眼前面正扶着老夫人的季莨萋，心裡卻像壓着塊石頭，鈍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