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韓濟平再到譚園時，已經全無來時的風流時髦的樣子。灰白着臉，因傷口還在作痛只能佝着身體，連提手敲門都有氣無力。
“媽，媽。你就救救我們吧。我求您了。”
譚姨和令梅早料到他要來，畢竟譚園是他最後的指望了。
令梅給譚姨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
譚姨瞅了兒子的小腹，想到韓旭對着自己喊打喊殺的模樣, 心裡猶自發寒。
“見到韓旭我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天生壞種的人。”她搖頭冷笑，“韓濟平，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韓濟平跪在譚姨腿下痛哭流涕：“媽。你要是不幫我。阿旭只有死路一條啊。您忍心看阿旭小小年紀就被人打死嗎？”
譚姨反問：“那你怎忍看着於家的女兒被你兒子白白害死？”
“媽。媽！我都說了阿旭年紀小不懂事，那就是個意外——”
他當時是怎麼勸前妻來着？說孩子也不是有意的，是不當心碰着她的。前妻當時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冷又狠：“要麼你把阿旭交給我，你和公公不準插手。他現在還小，好好教導還來得及。要麼我倆離婚。從此以後再也不管你們的事兒。”
“媽。我也不求其他的事兒了。您能不能借點錢給我？”韓濟平哀求道，“現在於家的孩子沒了，我總得想法子給人家補償啊。這些年家裡存的錢加上海城的房子，也就能湊個十來萬塊。媽。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啊？”
海城，得到消息的韓濟平的父親韓尊只能匆匆賣掉了自己的住房，加上多年的積蓄，湊了二十萬打給了兒子。
他後來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帶回家的姑娘不知怎的最後都黃了。多數都是給阿旭給嚇走的。甚至有個女朋友在自己面前直接罵阿旭是惡魔。
譚姨回頭望他：“三十萬也是我全部積蓄。我也得爲我將來打算。難道我還指望你給我養老？”
韓濟平怔了怔：算，算什麼？
譚姨遂道：“你父親在海城大學教書三十餘年。單位分了一套市中心120平的大房子。另外，你自己的單位也分了套98平的婚房給你。我當年離開海城時，還留給你一塊歐米茄的手錶和一整套祖母綠的首飾套裝。全賣了加在一塊，至少也有上百萬了。”
韓濟平自己都看呆了，有點茫然無措的看向前妻，清晰的看到前妻驚訝的神色以及嘴角劃過的一抹了然冷笑，眼裡對兒子最後一點愛也隨之消失殆盡。
韓濟平接他回來時，抱着兒子心疼不已：“好了。阿旭。我們不怕了。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韓濟平忍氣吞聲，只好找了個旅館過夜。
韓旭被公安安置在了福利院裡。
法庭上，兒子吵着鬧着不要母親要父親。還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痕作證前妻平時打罵自己。
令梅掩上門, 韓濟平舔着臉想要進園子，卻讓幾個保鏢模樣的人給扔了出去。
“五十萬。”譚姨緩緩點頭。“那我來幫你算一算。”
韓濟平嘴上哄着妻子答應了，回家後跟父親一提這事。父親就板起臉：“她自己沒站穩，有臉怪阿旭推她？離婚就離婚，連個孩子也照顧不好，要她何用？”
韓濟平聽得後背發涼。
譚姨冷哂：“你要借多少？”
“那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於是，她決然的離婚。
早知如此，就該讓前妻好好教育阿旭。
他知道兒子是讓自家給寵壞了。從小，但凡有點不順心的韓旭就哭鬧不止, 打砸傢俱不在話下。前妻幾次想糾正他這個毛病, 但是父親隔代親，總是在前妻教育孩子的時候插手阻止。前妻跟自己報怨過無數次, 他總是以孩子小不懂事長大就好的理由糊弄過去。等孩子長到六歲時，這個毛病非但沒好還變本加厲。有一回竟然因爲前妻買的生日蛋糕不稱他的意，在商場樓梯處趁前妻不防備時推了她一把。前妻從兩樓滾到一樓，右手臂骨折還摔了一身的傷。
譚姨嗤笑：“我怕我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韓濟平和父親都沒把前妻的話放心上，覺得前妻要離婚只是嘴上說說，威脅威脅他們而已。沒想到前妻出院後再教育兒子時，父親再度橫加指責，她終於意識到，對阿旭, 她根本沒有教育權。在家裡，她也沒有任何地位, 她就是個負責照顧人一家老小吃喝的老媽子罷了。
韓濟平噎住。
韓濟平立即道：“你是我親媽。我當然給您養老啦！”
韓濟平想起兒子的行爲和自己陰毒的心思，灰白的臉色中竟浮起層詭異的紅光。
韓濟平咬牙：“媽——我總要爲阿旭的將來打算啊。”
“五十萬。”韓濟平抹眼淚，“於家要我賠六十萬。可我哪來這麼多錢哪？”
韓濟平低着頭眼睛滴溜溜直轉。這個價錢倒是不虧。但是他捨不得啊。他媽能夠拿出三十萬, 直接借給自己不就好了？
最後，韓濟平如期帶着手錶和珠寶換來了五十萬塊錢，在公安的見證下，交給了於家人。
於學義拿了錢什麼也沒說，帶着親戚們轉身就走。
韓濟平念及過往，後悔萬分。
他媽居然對家裡的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
“你要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收購資產。行。我來收。”譚姨半垂眼簾，“你爸是識貨的人。手錶和祖母綠肯定都給你留着。你拿來給我。我給你三十萬。怎麼樣？”
韓濟平大籲口氣，這事總算是平息了。接下來，他得幫兒子改名換姓重新開始生活。
譚姨起身：“你好好想想吧。”
韓旭張大眼睛咧嘴一笑，一張小臉看起來清純又漂亮：“我就知道我不會有事。”
邊上的院長看着暗暗擰眉。
這個孩子在福利院這幾天，過於冷靜從容。好像摔死女童、刺傷父親的事壓根沒有發生過似的。吃得好睡得香，無憂無慮。
韓旭走時還甜笑着回頭向院長揮手道別，院長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全身冰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