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風波起(一)
明霞跟在她身後掩上陽臺門,擔憂問:“你是不是擔心芳草——”
靈齡冷嗤:“她們還沒那麼蠢,相同的手段來兩次。”她捂着鼻子,“但是這味兒太難聞了,能不能讓她弄快點?”
明霞苦笑:“還有一麻袋沒開呢。”
靈齡恨不得撞牆:“這讓人怎麼過?”
“要不,咱們再去鎮上的旅行舍住一晚?”
“錢呢?”靈齡瞅她。“我爸送我來的時候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每月只給我100塊生活費。還不許學校爲我開後門搞特殊。算了算了——咱都淪落到南平來了還擺什麼大小姐的架子?”
明霞安慰她:“我們肯定會回去的。”
靈齡嗤的一笑:“那是當然。”
她瞧了瞧屋裡還在認真粘紙盒的芳草。低吟一聲:“唉,煩死了。”
“要命。”曉芹低呼,“許大小姐平時都是明霞打飯帶回宿舍給她吃的。今天怎麼來食堂了?”
眼淚落在水晶上,折射出晶瑩的光。
一股飯菜香飄進她的鼻子:“好香。”
令梅皺眉:“啥事?”
“那當然。”靈齡揀起根蒜香排骨,“趁熱吃。”
明霞和靈齡對望一眼。靈齡意外的脫口道:“那你這裡有幾隻?”
芳草嚇一跳:“明霞,我自己來就好。你別碰它。”
真TMD窮啊。
蒜香排骨、清炒菜心、番茄炒蛋外加一盒子香噴噴的白米飯。
忙個兩天只賺三塊錢——靈齡神情凝滯。
屋裡沒有了漿糊味兒,多了動聽的叮叮噹噹的聲響,靈齡總算能夠安心看書了。
芳草笑了:“明霞手真巧。快放下吧,漿糊沾手上不舒服的。”
令梅點頭:“你做得對。”
明霞笑笑:“我就看看。芳草,你做這些紙盒子能賺多少錢?”
“明霞教你打絡子。”靈齡拉出那隻包裹,一打開,宿舍裡都亮晶晶的珠光寶器。
曉芹四顧左右,壓低聲音:“聽說她在中考前霸凌同學。被逮了個正着。”
令梅也遇上過,她一概以剛認識還不熟爲由擋了回去。
靈齡勉強點頭:“不錯。”
學校週末不提供餐食。靈齡只能出校門到鎮上的飯店打包飯菜回來。
曉芹眉飛色舞:“我也覺得不可能。她那人,雖然外表冷冰冰的又愛用鼻孔看人,但實際上心眼可好了。再說她還把自己的英漢詞典給咱們用呢。所以我在班裡幫她闢過謠。謠言止至智者對不對?”
“芳草,不是很難。我們試試吧?”
芳草急道:“靈齡面冷心熱。纔不是那種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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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不覺意外。原來明霞也是苦人家出身。
山校長几番上門勸她讀高中,包攬了自己的學雜費。村長几番勸說父母,讀書成才了才能賺大錢。到了學校,宿舍裡又遇上了一羣神仙般的室友。
芳草手不停的道:“做一百隻能賺一塊錢。”
她何德何能,遇上了那麼多好人?
芳草默默的就着菜心吃了半隻饅頭就夠了。明霞也不勉強,只道:“靈齡你買得太多了。芳草胃口小,天又熱。吃不掉這麼多菜就得浪費了。”
明霞不由分說的就拉了芳草到桌邊:“雲濤飯店的菜嗎?”
芳草捧起一把水晶,瘦白的小臉都帶上了暈彩:“真的可以賺錢嗎?”
熱鬧的食堂忽然有瞬間的寧靜。令梅回頭一看,卻是靈齡和明霞來食堂了。
“你猜得沒錯。她還真是廣州那邊的高幹子弟。”曉芹語氣裡滿是震驚。
芳草手足無措。
開始時,大概是靈齡的氣質相貌衣着打扮太過出衆。在一羣灰撲撲的學生中鶴立雞羣。很快就引發了不少同學好奇的打探。
吃過飯她主動洗好碗筷,又坐回牀邊粘紙盒。
又一個週末,靈齡喊住準備出門進貨的芳草:“你今天別粘紙盒了。”
但是期中考試以後,學生間就開始流傳起古怪的謠言。
明霞應聲道:“那隻饅頭?行,你往饅頭裡夾點熱菜,也好吃的。快快。不然都讓靈齡吃光了。”
“就是人造水晶假珍珠罷了。”靈齡比劃了下窗臺在大小。“咱們的宿舍太醜了。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你呢,給我做串一簾幽夢。餘下的串好了讓明霞幫你賣掉。不比你粘紙盒子強?”
倆人進屋,明霞拿過張紙板開始研究。
這天,曉芹午飯時撇開謝航,拉着令梅、輕雪和芳草在食堂嘀咕:“許靈齡的事兒,你們都聽說了沒?”
明霞卻坐到芳草身邊,跟她叨起了家常:“我小時候,家裡的大姐也是一邊讀書一邊做活計賺錢。不過她手巧,打的絡子。每個月都能賺上十來塊。”
芳草還沒回過神:“好漂亮——”
芳草啊的聲,心底難過眼睛就紅了:“我、我——”
明霞起身時背都有些酸。
這天晚上靈齡在漿糊的味道里睡得昏昏沉沉: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解決這些可惡的漿糊!
幾天後,靈齡收到了個大包裹,她也沒拆,直接塞到了牀底下。
令梅筷子一頓,幾人異口同聲:“不可能。”
芳草略微激動:“犯事?她能犯什麼事?!”
兩人坐在一塊兒一邊聊天,一邊粘紙盒,不知不覺得天就暗了。
“不多。就三百個。”芳草笑笑,“明天下午我就能做完的。”
明霞試着粘起紙盒子,做了幾個就順手了。還得意顯擺給靈齡看:“怎麼樣?我做的整齊不?”
芳草眼眶一紅。
“據說她犯了事兒。所以被家裡的大人趕到這邊來的。”
她以前對窮這檔子事只有抽象的瞭解,今天算是有了具象化的認知了。
“這樣啊?”輕雪隨口問了句,“那她爲什麼到我們學校就讀?”
明霞已經取出張圖紙研究。
明霞微笑道:“賺。這包東西做好了。你至少能賺三十塊。”
芳草一看飯盒裡還剩着的肉和蛋,急忙挾着吃了:“不浪費,不浪費。”
不粘紙盒,沒錢給爹孃,他們哪還肯讓自己繼續讀書啊?
“我有準備晚飯。”她目光投向自己桌上小碗裡冷硬的半隻饅頭,那是今天早飯省下來的,午飯吃了一半,還剩一半。
可安穩的日子沒過幾天,學校裡突然冒出些靈齡相關的八卦,甚囂塵上。
耳邊響起議論聲:“就是她啊?看着就不好惹。”
“仗着家裡有權有勢,在以前中學裡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
“噓——你輕點。”
“怕什麼,敢做不敢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