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梅花打量着唐槐一番,然後看向景煊。
景煊面容俊郎,身材頎長、挺拔,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他自小處於尊貴位置上長大的人。
如果不是能夠看出來,他年紀比眼前這個小女孩大好幾歲,孔梅花還以爲,他是跟那個小女孩調換的男孩呢。
自從張軍殿來到張家,就很少回來農村。
張夫人孃家人,得到了張錦濤的照顧,在市裡做生意,賺了錢,早就全家老小搬出去了。
很時候,逢年過節也不回來祭拜祖宗,孔梅花還聽說,那一家子,準備把祖墳挖了,帶到城市去埋。
聽說城市下葬的地方,像個大公園,一階梯一階梯的,墳頭一個個排得整整齊齊的,大小都一樣的。
這樣葬一起,大家到了陰間都會成爲鄰居,有伴玩兒,不會覺得孤單。
那家子人發財了,都在那像公園一樣的墓地,買了好幾個墳頭位,活人接了出去,連死人也接出去,真是有孝心!
正是因爲這樣,孔梅花很久很久沒見過張軍殿了。
她記得,在孩子三歲時,春節時,他父母抱着他給外婆舅舅拜年她見過他一次,後來就一直沒見過了。
不管怎樣,能夠到張家生活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孔梅花看着唐槐,明明自己纔是真的千金,卻被換到很遠的農村去,這是命啊。
“我看你年齡相仿,你就是當年那個女嬰!”孔梅花看着唐槐,肯定地道。
“孔生姑沒跟你說,那個女嬰送到哪裡,你怎麼敢肯定,她就是當年那個女嬰?”景煊看着孔梅花淡然地問。
孔梅花笑了笑,道:“小夥子,這個小姑娘要不是懷疑了自己的身份,會來找我嗎?你們調查我,肯定也花了不少時間,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這個小姑娘一看,也就十五六歲,跟當年那個被拋棄的小姑娘同年齡。”
末了,孔梅花又掃了一眼景煊,笑道:“我敢肯定,小姑娘就是當年那個女嬰,你這個小夥子,不是當年那個被換的男嬰。”
“當然不是!”景煊道,他年紀比唐槐大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孔梅花嘆了一口氣,道:“生姑把你們調換後,一直做噩夢,夢見自己被殺了。她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良心折磨,纔跟我說的。後來,她生病後,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找到我,跟我說,如果日後有人過來調查張家孩子的事,就如實說了。她不是擔心那個男孩,她是擔心那個女孩,明明是千金,卻要跑到農村過着貧苦的生活。生姑說,要是有人來問,就如實說了,是時候,讓這個女孩回去認祖歸祖,過生有錢的生活。所以,前些天有個小夥子過來調查時,我就如實說了。當然,我只是偷偷跟你們說,我們村的任何人,我不說,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多。”
孔梅花深深地看着唐槐:“你要是當年那個女孩,你自己看着辦,是否要回去,跟你父母說明情況?像張家那樣的人,需要一個兒子是應該的,那麼大的軍官,怎麼沒有一個後代繼承家業呢?”
——
走出孔梅花的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深秋了,風帶着一股冷意吹過。
被風吹了一下,唐槐身子抖了抖,心也跟着抖了抖,整個人更精神了。
孔梅花只知道張家第四胎是個女嬰和張家兒子是被孔生姑換來的。
可是張家的女嬰被換到哪裡去,孔梅花不知道,張軍殿是從哪裡換過來的,她也不知道。
孔梅花是判斷她的年齡,肯定她是張家的小女兒。
但唐槐,真的不希望自己是張家的小女兒。
雖然,拋棄她,並不是父母的意願,是外婆的意願,但唐槐還是一點都不想自己是張家的小女兒。
一想到張錦濤和張夫人是自己的生父母,她心中就浮現一股惡寒。
孔梅花不知道男嬰女嬰從何換來又換了何處去,但經過李飛鵬的調查結果和孔梅花所講的。
還有楊紅星講述的,自己跟張軍殿調換的可能性佔了百分之九十九。
剛好自己跟張軍殿同一天生……
不過唐槐還打聽到,在劉小玉和張夫人還沒分娩前,她就接觸過不少孕婦。
這個消息,讓她心裡安了不少。
這其中,要是有一點出錯,自己就不可能是張家的小女兒。
當然,她到是希望,張軍殿就是阿爸阿媽生的兒子!
張家其他人不討喜,張軍殿可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唐槐一邊走,一邊想着跟張軍殿接觸的點點滴滴。
他們接觸時間不多,可是她卻能深刻的瞭解到,張軍殿的性格,跟他家人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他懂得是非,還懂得忍,有時候,還會認命,放棄,隨意。
像他的病,之前一直治不好,他覺得這是命,真治不了,就放棄,死了就死了,有什麼關係?
講真,這樣的性格和對生活的態度,跟她阿爸唐有新有幾分相似。
唐槐暗暗想:“如果張家知道張軍殿不是自己的親骨肉,而且還是我父母生的,他們會不會嫌棄他,然後拋棄他?”
一直走出村子,唐槐都在沉思着,有時候,表情還很豐富,推着自行車的景煊,擡起一條手臂,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不要想太多,不管你是張家的小女兒,還是唐五嬸的大女兒,你都是唐槐,我媳婦兒。上車吧,媳婦兒。”
唐槐坐上車,凡是出門,景煊都不會開他的吉普,他說不想高調出行,其實他是想騎自行車,好讓唐槐坐在背後摟住他。
這傢伙,特別多的小心眼。
唐槐一條手臂圈着他的腰身摟着他,他在前面好心情地騎着車。
唐槐另一隻手,拽着他衣襟,“景煊哥,你說,要是你奶奶知道我是張家小女兒,會不會很高興?”
“她高不高興,都影響不了我們的感情。她任何手段,也阻止不了我們在一起。”要不是對方是他奶奶,這般阻止他和唐槐一起,他早就把對方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