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
新的一年,喜氣洋洋。
凡是親朋好友見面,都會道新年好,新春大吉。
唐穎連夜坐車來到市區。
火車站雖然人不多,但都充滿着新春的氣氛。
從裡面出來,經過大廳時,唐穎找了張椅子坐下。
她有點暈車……
景鵬不要她了,陳建也不要她了,她從縣城,一直哭到市裡的。
下火車前,她才停止了淚水。
從在靠窗的位置,在火車進入市區時,她才止住淚水。
身體裡,藏着一顆愛慕虛榮的心的她,看到市中區的繁華面貌時,驚傻了。
好高的樓的!
而且路上還有人開轎車!
還有比鎮到縣城還在大的公交車!
路邊的女孩,穿的衣服,跟電視裡的女演員穿的一樣好看!
年輕的男孩,比景鵬還有氣息!
市比縣城大,繁華,人也漂亮!
看着一棟棟的樓房,唐穎開始做夢,要是自己在這裡,擁有一棟樓,擁有一份工錢很高的工作,她還稀罕景鵬和陳建?
我要找個本地人,我要嫁在這裡,讓曾經踩低我的人,都高看我一眼!
下定決心後,唐穎抱緊了她懷裡的袋子,袋子裡的衣服,自然不值錢的。
藏在衣服裡的首飾,纔是最值錢的。
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出火車站,她要找珠寶店,把所有首飾都換成現錢。
有了錢,買東西才方便!
她一邊走一邊想:“這裡是大城市,珠寶店老闆肯定沒縣城的珠寶店老闆小氣。這些首飾,一定能換很多錢,拿了錢,我要找個好的房子長期租下來,還要買好幾套漂亮時尚的衣服,對,還有鞋子。剛纔在火車上,看到好幾個年輕女人穿高跟鞋,很漂亮。還有……”
唐穎眼裡冒着一絲冷光:“我要把孩子拿掉!景鵬負我,我爲什麼還要爲他生孩子?我不能讓孩子,影響了我的前途,我要嫁有錢人!”
她想問題,想得太入迷了,前面有個男人,匆匆忙忙走過來,撞上了她,她都不知道。
她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正想得盡興,光是幻想自己嫁個又帥又有錢的男人,都能讓她心裡美美的。
突然被撞倒,一股火氣突然涌上來。
唐穎突然衝着已經走遠的男人大罵:“沒長眼的?走這麼快,去投胎啊?你投胎就投胎,你撞我做什麼?混賬!”
她起身,拍拍屁股,下意識地彎身去撿東西。
可是,沒有她要撿的東西。
她的袋子,沒在地上!
唐穎臉色一變,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目光四周找她的袋子。
突然,她猛地擡頭,那個撞她的男人,不見了蹤影。
“啊……小偷……”她突然拔腿就跑,往男人那個方向跑去,她一邊跑一邊大喊:“小偷……賊……他搶了我的袋子……!!”
火車站門口,人流量不多,不管她怎麼喊,也沒有上前來幫她。
唐穎此時,一心想着,她現在身無分文,要是拿不回袋子,她會餓死街頭的。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是跑了很遠,都沒見到剛纔撞她的男人。
講真,剛纔撞她的男人,她根本就沒看清人家的面容。
她拼命地跑,看的人,也是看對方有沒有拿她的袋子,就算那個撞她的男人,沒有拿那個袋子,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他是賊。唉,可憐。
一邊跑一邊大喊,直到喉嚨發痛,直到小腹傳來劇痛,她才停下來。
小腹傳來的劇痛,讓她雙腿發軟,她倒在了地上。
但她不在乎小腹的痛,她趴在路邊,目光往前看,嘴裡沙啞地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路過的人,見她趴在地上,有些好奇地駐足下來看她。
這大年初一的,怎麼有個女孩趴在這裡哭?
她剛纔一邊跑一邊喊抓小偷,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那些路人見她倒下了,走過來。
有一個好心的大伯同情她,跟她說:“你喊抓小偷沒用的,被偷算自己倒黴,最近啊,火車站附近亂得要命,現在又是過年,治安仔都回家過年了,沒人管,那幾個小偷更猖狂了。”
“是啊,不是我們不願意幫,是我們不敢幫,前段時間,有個見義勇爲的,出來幫忙,被砍了好幾刀呢,那些小偷是一夥的,身上帶刀的。你見他是一個人,要是出來幫忙,就有一羣人衝上來打你了。大過年的,誰也不想出事啊,喜喜慶慶的。”另一個婦女聽了這位大伯的話後,也插了句。
“我的首飾……我的首飾……”聽了他們的話,唐穎就知道,自己找不回那些首飾了,她傷心地哭了。
“啊,她褲子染了很多血!“這時,有個女孩子,尖叫了一聲。
衆人一聽,目光唰地看向唐穎的下身,衆人臉色一變,天哪,出這麼多血,不會小產了吧?
——
唐穎虛弱地坐在椅子上。
她對面的是一個身着白褂女醫生。
女醫生在給她開藥,嘴裡不停地嘮叨:“知道有孩子,就不要拼命地跑了,這小產事小,留下後遺症事大。你之前就有過打胎史,而且這次懷孕,沒有好好養身子,讓身子着涼了,恐怕以後,都難懷上了。”
唐穎裝瘋賣傻這段時間,凡是人能見得到的地方,她都是坐在地上的。
冬天的地上,是很冰涼的。
她可能不覺得坐在地上,躺在地上有多冷。
但久而久之,已經有一股寒氣,侵入了她的體內。
這次一流產,子宮就受到了損傷,寒氣就蔓延而至,導致宮寒。
將來能不能懷上,醫生都說不準。
開好了藥,醫生讓唐穎去拿藥。
她是被路人送過來的,好心人還是挺多的,她的醫藥費,路人湊夠,交到前臺那裡去了。
因爲大年初一,他們覺得待在醫院不吉利,錢交給前臺,就走了。
唐穎並不知道前臺那裡,放着她的醫藥費。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醫院……
沒錢,吃什麼藥?
不如死了算了。
從醫院出來,她漫無目的,像個沒了靈魂的樣,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走到市中心的海珠江大橋時,站在橋邊,雙手扶着護欄,傻傻地看着橋下,洶涌流滾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