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頭的手，卻彰顯着她此刻內心的激動。
“媽媽？”小四有些緊張，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爸爸不僅主動跟他說話了，還沒有教訓他，最最重要的是，爸爸親自抱他了，兩隻手摟進懷裡那種抱，就像二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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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瓜，快上來，今天可以跟爸爸媽媽睡嗎？”問着話，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出來。
“小七，你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眼睛，我只能把他扔出去。”
她知不知道，她的眼睛損傷過，知不知道，他廢了多大勁兒才讓她恢復？
“不哭，我不哭，小四過來，跟媽媽睡好不好？”
“媽媽，是小四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嗎？”
局部的站在牀邊，小手伸出來一點，又縮回去，孩子的不安那麼明顯，刺痛了兩個人的心。
“沒有，小四是最乖最乖的孩子，是爸爸媽媽自己做錯了事情……對不起，對不起……”
到底是忍不住，蘇悅華抱着孩子，嗚嗚嗚的哭起來。
“爸爸……”小四很迷茫，很無措，兩隻小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
“媽媽眼睛不好，流眼淚會痛，你安慰一下媽媽。”
跟孩子的無措一樣，馮錦歸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摸了摸孩子的頭。
那雙眼睛，明明跟他的眼睛一模一樣，這樣的眼睛裡，應該出現肆意張揚，應該出現沉穩睿智，獨獨不該出現小心翼翼，可現在，是他親手讓孩子失去了那些光亮。
“爸爸！”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姐姐剛說了爸爸媽媽也是愛他的，爸爸就抱他、信任他了？
“媽媽不哭，小四會乖乖的，媽媽哪裡疼，小四呼呼，奶奶說呼呼就不疼了。”
彷彿接受了什麼神聖的使命，小手一下一下輕輕安撫着埋在他小小身子上痛哭到不能自己的媽媽。
“小七，孩子該睡覺了。”馮錦歸關掉大燈，走過來母子兩個塞進被子裡。
“嗯，媽媽不疼，小四快睡覺，媽媽給你講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王，他有三個漂亮的女兒……怎麼還不睡？”
一個小時過去了，明明之前就打哈欠的孩子，還努力眨着眼，蘇悅華自己都困了。
“我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久一點……媽媽，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四會乖的，媽媽你別不要我……”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你跟哥哥姐姐們是一樣的，都是爸爸媽媽的小寶貝。”
“真的嗎？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睡醒了，爸爸媽媽就不見了……”
小孩子童言無忌，卻讓蘇悅華的心一瞬間痛的無法呼吸。
“不會的，以後都不會了，媽媽會跟奶奶說，小四以後跟爸爸媽媽去我們杭市的家裡生活好不好？”
突然才發現，孩子這麼大了，唯二的兩次去杭市家裡，還是奶奶帶過去的。
“杭市的家裡生活，哥哥姐姐們也一起去嗎？”
一瞬間，孩子的快樂猶如實質，蘇悅華甚至在他眼裡看到了星星。
“不會哦，哥哥姐姐還要上學，這邊很方便，只有小四跟媽媽回去，每天媽媽會接送你上學放學，高不高興？”
“媽媽……我很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可是，哥哥和姐姐沒有爸爸了會難過的，我，我已經習慣了，媽媽你帶哥哥姐姐去吧，我，我能夢到媽媽給我講故事……”
孩子的世界那麼單純，可是，他們把一切都弄糟糕了，就連躺在另一邊的馮錦歸，高大的身軀也瞬間僵硬了。
這麼小的孩子啊，他本該是可以任性的討要一切的年齡，現在卻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在哥哥姐姐和他之間，主動放棄了自己，只因爲哥哥姐姐一直有爸爸媽媽，而他，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三個字將兩個久爲人父人母的人轟的心肝脾胃腎都疼了。
“胡說什麼，我們只是去杭市的家裡，週末哥哥姐姐也會過去，快點睡覺，明天起來去學校辦手續。”
父親的威嚴不允許挑釁，馮錦歸硬着聲音說完，大手遮住了孩子的眼睛。
“爸爸晚安，媽媽晚安。”小傢伙說着，伸出小手親了親，在空氣裡揮了揮，又放在了自己臉上。
結果，扭頭就對上了蘇悅華飽含淚水的眼睛，一瞬間緊張的不知所措。
“對不起，寶貝，都是爸爸媽媽的錯，乖，睡覺吧，媽媽保證，從今天開始，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了，真的，睡吧。”
孩子的動作很自然，可見以前在被他們忽略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這麼自我安慰。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了。
這一晚，睡夢裡的小四，嘴角的笑就沒有停過，半夜的時候，蘇悅華甚至聽到他笑出了聲音。
可是，這樣的認知卻讓作爲父母的他們更加難受。
以前王秀英不是沒有說過這個問題，小四從小被冷落，後來就越來越小心翼翼了，王秀英一直擔心孩子會心理疾病。
蘇悅華一開始也跟馮錦歸鬧過，結果有一次抱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扯到傷口了，明明都已經好了，還能疼的她齜牙咧嘴，從那以後，馮錦歸就徹底不讓母子倆肢體接觸了。
“寶貝說昨晚你們帶小四過去睡了？小四睡覺挺老實的，昨晚鬧騰了？”
大清早，看着兩個人臉上明顯的黑眼圈，王秀英還納悶兒。
四個孫子，要說最聰明懂事，絕對是寶貝，沒的說，這麼小就上重點大學，這是堅定不移跟着她媽媽的節奏來的。
要說開拓創新，安安可以排第一，要說古靈精怪，非然然莫屬，但是，四個孩子裡，要說省心，絕對是小四，帶這個孩子是她最輕鬆的時候。
“沒有，媽，我打算給小四轉學，過去杭市那邊跟着我們，安安然然長大了，貿然轉學會影響學習，小四還小，過去也沒事。”
看了眼樓梯口露出來的半截小腳丫，蘇悅華心疼不已，卻假裝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