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了提前注意着嗎？五嫂到預產期了？爲什麼不提前來醫院裡？”
三嫂是因爲提前發作了，沒來得及準備，再加上她已經生過一個孩子了，生的輕鬆，蘇悅華就沒有多說什麼，可劉佳妮這是頭胎，一早就說好了來醫院生的，這也是劉佳妮自己的要求。
雖然她的初衷是來鎮子上的院子裡住，可到醫院生孩子這事兒蘇悅華還是贊成的，可現在……
“沒有，疤叔說還得兩三天才能生，她自己也說沒事，誰知道突然就發作了，阿媽找了產婆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羊水早就破了，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拖的時間太長了，我們直接送過來就進了手術室，大夫說難產……”
“誰是劉佳妮的家屬，情況不太好，我們只能儘量保一個，你們考慮一下籤個字。”
就在蘇吉貴懊惱自己不夠用心的時候，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出來宣佈中場結果。
“醫生，真的不能再努力一下嗎？我嫂子平時都有鍛鍊身體，應該不會太難的……”
無論以前有怎樣的糾葛矛盾，這時候都不該拿出來說事兒，畢竟是一條人命，誰也不能輕易辜負。
“這跟鍛鍊身體沒有關係，孩子臍帶繞頸根本就生不下來，孕婦本身吃了一種激素性藥物，就算孩子能生下來，也不能保證正常……”
醫生嘆了口氣，抖了抖手裡的紙。
“你們還是早做打算吧，孕婦和孩子的情況都不好，而且，我們不能保證以後產婦還能不能生……”
醫生的話就像一記悶雷，震得蘇家上下都是一陣耳鳴。
“醫生……”蘇吉貴根本不相信這種事情，伸手就要去抓醫生的手。
“張醫生，家屬簽字了沒，產婦出現大出血徵兆！”急救室裡，別的醫生的話，徹底將蘇家人逼到了獨木橋上。
“阿媽……”六神無主的蘇吉貴艱難的擡頭，看着同樣一臉菜色的李春花。
“這時候你叫阿媽有什麼用？那裡頭是你媳婦兒，你叫阿媽有什麼用？！”蘇悅華氣的直接拉着蘇吉貴過去。
“醫生，拜託你們了，我們保大人。”說完，還推了蘇吉貴一把。
“你自己想清楚，嫂子沒了，你要個孩子有什麼用？你自己能陪着他一輩子不後悔嗎？醫生只說了有可能，又不是真的不能生了，你們還年輕，以後醫學發達了，肯定有辦法的。”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生死時速，而且手術室的門沒有關嚴，嫂子在裡面聽得到，她自己聽着被丈夫放棄，該多絕望啊。
“對，救大人，沒孩子以後再說，醫生，我們救大人。”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蘇吉貴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穿着湖藍色的裙子，白色棉布襯衣，俏生生的站在那裡看着他笑，想到了她看到他時候眼睛裡有了小星星，想到當時家裡條件拮据，她什麼都不要的跟了她，他不能讓她失望。
同一時間，手術室裡，就像蘇悅華想的那樣，提着一口氣等消息的劉佳妮，突然淚如雨下，悔恨交加。
她好恨，好恨自己之前被鬼迷了心竅，才生生離間了他們夫妻情分。
她好恨，好恨自己被那一點蠅頭小利迷惑，讓原本和睦的家庭漸漸分離。
她好恨，好恨自己粗心大意，不知道馬上就要生了，還嘴饞的去拔蘿蔔……
“好了，你男人說了要保大人，這是福分，這麼大的福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別難過了，你這麼抽着，我們割壞了地方可不管啊。”
醫生看着她崩潰的樣子也是無奈，一邊規勸，一邊安排手術。
條件簡陋，好在，這不是多大的手術，只不過是對等待的人來說難熬了些。
劉佳妮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危險了，只是，原本高高凸起的肚子沒有了。
“五哥，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看到你這樣，嫂子醒來也難過。”
知道他心裡難受，蘇悅華走過去拍了拍蹲在牆角抹眼淚的蘇吉貴。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滿心歡喜的盼了八九個月，結果卻無緣來到這個家，蘇吉貴難過是正常的。
只是，這時候他必須堅強起來，牀上還有個人需要他去照顧呢。
“放心吧，情況不是很嚴重，以後還有生的可能，你們平時要注意病人的情緒，我們這裡發生過很多這種情況，然後產婦因爲家庭壓力患上抑鬱症、自閉症的，你們一定要多注意，多關心。”
“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醫生，我嫂子飲食方面有沒有什麼要求或者禁忌？”
“儘量營養跟上，不過也不能補的太過了，到底是放了肚子裡的元氣，還有種說法叫虛不受補，太過了對病人也不好。”
“好，我知道，麻煩你了，醫生。”蘇悅華送了醫生出去，纔過去看了看劉佳妮。
真的，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好端端的，眼看着就要生下來的孩子，說沒就沒了。
還是因爲這時候的醫學條件太落後了，生孩子基本就是聽天由命了。
如果醫療保險普及到村落，醫療常識像後來那麼清晰，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五哥，等五嫂做完月子，你帶她出去散散心吧，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心裡肯定也很難過，你不要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嫂子也不是有意的，孩子沒了，最疼的就是她了。”
“我知道。”
病牀上的劉佳妮，閉着眼睛，眼淚還是從縫隙裡流了下來，也不知道她是醒了還是沒醒。
王秀英聽了蘇燁文的話，匆匆趕過來，到底是已經遲了。
“小七……”雖然跟她沒有什麼關係，王秀英還是很侷促的，尤其是，蘇家一條命就這麼沒了，王秀英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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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這個話題，怎麼說呢，真的很沉重，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那一刻的茫然與絕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