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送回去,陸峰也回了家,陸父下午就從部隊回來,難得團圓節,他給了自己兩天假。
陸母正和丈夫說蘇蕊的事,兒子正巧進門,忙喊人過來問情況。
陸峰只說見了王家繼父和蘇母,人都不錯,王老太太的事並沒有提。
還有兩家長輩見面的事,陸母倒還好說,陸父不經常回來,也就這兩天有空,於是安排過完中秋,十六號會親家。
蘇蕊一回來,見王大娘買了不少東西,正樂呵呵收拾着。
王大娘進城後剪了短髮,又染了黑,換上一身新衣裳,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十幾歲。
這月有中秋,因爲後頭有個工人趙嬸家裡困難,請求她提前幾天結工資,蘇蕊想着也沒幾天到月底,便把大家的錢都結了。
王大娘孤身一人,並不看重錢財,有了錢就緊着自己花。
小日子過得特別滋潤。
蘇蕊看她過得好,心裡也跟着高興。
王大娘笑道:“蕊啊,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跟你說,明天關完店,我去小琪家過節,這樣你回你媽媽那,也不用掛念我了。”
孟小琪也是位心眼兒好的姑娘,看到王大娘一個人無依無靠,想着多一個人過節也熱鬧,便將她請去自家做客。
“有人陪您我就放心了。”雖是中秋團圓節,她和媽媽怕是團圓不成了。
蘇蕊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前世的媽媽。
而後又想到了蘇母,她無奈嘆了口氣,王老太太那副嘴臉,她可不會再去登門。
蘇蕊擡頭望着窗外不太圓的月亮。祈禱着爸爸媽媽能夠在未來過得幸福平安,忘記她這個不孝的女兒。
雖然在王家鬧了一場不愉快,可過節蘇母最是惦記女兒,尤其人現在住市裡,下午在王家做好飯就拎了一份過來,母女倆也算團聚一番。
飯吃到一半陸峰也來了,開着車來接蘇蕊去大院。
車是部隊裡給陸父的專用越野。司機小戰士也是本市人。他今天回家過節,陸峰就藉機挪用了下。
他知道王家蘇蕊是去不成的,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店裡。便和家裡人打了招呼來接她回去吃飯。
看着蘇母也在,就把兩家長輩見面的事說了。
蘇母本想陪女兒到晚上再回去,王保民也答應了,聽聞陸峰要帶蘇蕊去陸家。眉頭擰了擰,這還沒過門就去過中秋。別人還以爲她這個做媽的不待見自己閨女呢。
不過在王家鬧了那一出,蘇母也明白準女婿這是心疼人才來的。
“小陸啊,我在這陪小蕊,你們還沒結婚。去你家過節也說不過去。”蘇母看向蘇蕊。
蘇蕊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她知道陸峰是心疼她,可總歸沒結婚。坐在一起她就是個外人,還不如和蘇母簡簡單單在這呆着。
陸峰也明白這樣不太好。母親那邊沒有說實話,只說讓蘇蕊過來,陸母當時也有些爲難,倒不是嫌兩人沒結婚,而是顧及着親家那邊。
不過兒子開了口,她也沒有拒絕。
現在蘇蕊說不去,陸峰也沒有強求,留下來陪她一會兒,算計着時間才返家。
蘇母又樂又愁,樂得準女婿是個會疼人的,沒結婚就這麼捨不得自家女兒。
可也愁兩人軍婚,婚後聚少離多的日子可怎麼過?
蘇蕊出門送他,發現他是開着部隊車來的,一時還挺納悶,“這裡離大院也不遠,你開車出來做什麼?”
陸峰一臉不自在道:“正好車閒下來,想着不用你走了。”
蘇蕊靠近他,瞪着問:“我有這麼懶嗎?”
陸峰微低着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蘇蕊哈哈一笑,俏皮的哼了一聲。
鼻息噴到陸峰臉上,帶着甜膩的香氣。
“大街上,別鬧。”陸峰一臉正經訓着人,而後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注意,輕輕在她頭上啄了下。
蘇蕊目送車走遠才進了屋。
歡喜之餘卻也納悶,陸峰明明不是冷淡的人,爲何總偏偏對外保持一副冰冷模樣呢?
陸家老大陸斌帶媳婦孩子回來,一進家門方悅就拉着一張臉。
陸菲衝陸母撇了撇嘴,陸母也不去看她,笑着去喊孫女,“妞妞,想奶奶了沒?”
老大家的孩子小名妞妞,今年三歲。
妞妞拉着方悅的衣角,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陸母叫她,她也只是呆呆的看着陸母,並沒有什麼反應。
方悅眉頭一皺,“你這孩子倒是叫人啊,媽不是教過你嗎。”
妞妞被母親冷臉一嚷,嚇得更不敢吱聲了。
她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每年也就中秋過年來陸家一次,哪能記得誰是誰,母親教的那些話,這會兒因爲生人太多,也都忘了。
方悅本就生氣,看到女兒這麼沒出息,給她丟了臉,更是惱怒,“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在家這事那事,怎麼出門連個人都不會喊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鄉下出來沒見過世面的。”
妞妞被母親連珠炮彈一通罵,嚇得哭了起來。
陸斌腦子突突的疼,抱過孩子遞給陸母,“行了,你不高興也不用拿孩子出氣,說的什麼話。”
妻子是首都長大的,家庭也好,說話做事自然傲氣一些,可總張口閉口嫌棄鄉下人、農村出身,回到家當着自己媽的面也不注意,陸斌是真心不想帶她回家。
陸母聽到這話,臉色也陰沉起來,“現在這新社會,人可不分三六九等,農村考上大學發家致富的多的是,就拿首都來說,不少領導人可都是從泥腿子走出來的。”
面對丈夫責備的眼神,方悅嚥下憤意,笑了笑,“媽說的是。”
心裡卻是不屑。
她教育孩子的時候,通常都習慣這樣比喻,今天一順嘴又這麼說了,倒忘了婆婆就是農村人,一不小心又戳到她的痛楚。
陸母神色緩了緩,轉身去了客廳,哄着懷裡的孫女。
陸菲淡淡叫了聲大哥大嫂,陸斌瞅了眼家裡,問:“小菲,陸峰還沒回來?”
陸菲這纔對他笑了笑,“二哥開車接他女朋友去了。”
“又不是不知道今天過節,我們會從首都回來,又帶了一大堆東西,還把車開出去。”方悅一路正在爲這事不高興,“我們大人倒不要緊,妞妞還那麼小,跟着我們擠人力車,是不是覺得我家妞妞是女兒,爸和媽才這麼不上心。”
陸斌是軍人,只能要一胎,要不是因爲生了個女孩兒,她哪用得着看婆家臉色。
方悅心裡暗道,這農村人就是農村人,重男輕女的觀念怎麼都改不了。
還開車去接女朋友,看來陸家把生孫子的希望都放在老二媳婦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