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伯當即想起,孫秀顏拿出來的二百塊錢。
他頓時明白過來,他就說,弟妹當時聽到要那麼多錢,哭得都不成人樣了,怎麼這小丫頭片子一來,就能掏出這麼多錢來。
敢情這是偷的他們家的錢啊!
這挨千刀的賠錢貨!
堂伯氣的拿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孫秀顏家去。
兩家距離一百多米,堂伯氣勢洶洶提着棍子走去,村裡的人都看到了,聯想到他家婆娘哭的那麼兇,頓時紛紛好奇,他這是去哪裡捉賊去。
好些看熱鬧的都跟過去,眼看堂伯一腳踹開孫秀顏家的破院門,指着孫秀顏就大罵:“孫秀顏,你還要不要臉,偷東西偷到自己家裡人頭上來了,俺看你是活膩味了。”
圍觀者都趴牆頭上了,雖然孫秀顏家的牆也沒多高。
孫秀顏看見凶神惡煞的堂伯,沒有一絲懼怕,反而把弟弟趕回屋裡,一個人應對堂伯。
“大伯,您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偷你家東西了?”
“還想狡辯,俺問你,俺家那兩百塊錢是不是你偷的。別說不是,要不然醫院裡你怎麼掏出兩百塊,給你爸做手術的?”
孫秀顏不回答問題,反而問堂伯:“大伯,我爸給你們家修房子,樑砸下來,受了重傷,是不是該你出錢,給我爸手術?”
堂伯愣了兩秒,反駁道:“你別胡攪蠻纏,俺現在說的是你偷錢的事兒。說,錢是不是你偷的?”
孫秀顏嗤笑:“堂伯,你應該問,錢是不是我拿的。”
“什麼拿,就是偷!”堂伯氣的要打人:“你個癟犢子玩意兒,老子辛辛苦苦存了半輩子的錢,就被你這麼偷了,你說說要怎麼還?”
“還?”孫秀顏雙手環抱,冷眼嘲笑:“我拿回自己家的錢,憑什麼還?”
“放屁,那咋是你家的錢了,就是你偷的,你得賠!要是不賠,老子這就告到大隊長那去,把你關起來。”堂伯確定錢是她拿的,恨不能立刻讓她掏出來。
可孫秀顏早有準備,對着他身後嚷道:“仇叔,您老來的正好,給俺們評評理,今兒這事兒到底誰是誰非。”
堂伯看見仇叔,有些害怕的避讓。
雖然他嘴上嚷嚷着要讓大隊長做主,可事實上他可怕仇叔了。
孫秀顏去衛生所之前,就拜託過馬翠翠,只要看見她堂叔氣勢洶洶的往他們家來,就立刻去請大隊長過來。
馬翠翠氣喘吁吁的跟在仇叔後面,對她點了點頭,孫秀妍顏報以微笑,然後看向大隊長:“仇叔,您能來的正好,我們家正有一樁官司,要找人來斷一斷。”
仇叔掃一眼堂伯,說:“孫敬國,你這是咋回事,怎麼拿着大粗棍到你侄女家來了,這是想打誰呢?”
堂伯氣呼呼,指着孫秀顏:“大隊長,你可不能顛倒黑白拉偏架,是這死丫頭先到俺家裡偷了200塊錢,俺這才氣不過,拿着棍子來要逼她還錢,要俺說,這種偷東西的小偷,就該抓牢裡去關起來。”
大隊長遲疑,看向孫秀顏:“丫頭,你真偷錢啦?”
孫秀顏微微一笑,搬了把矮凳讓仇叔坐下,才道:“叔,我就想問問您,這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大隊長沒說話,看熱鬧的村民先樂呵起來:“那還用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見衆人附和,大隊長忙讓衆人安靜。看着孫秀顏:“丫頭,你到底想說啥?”
“說啥也得把偷俺的錢還回來,自古偷東西,那就是犯罪。”堂伯氣的胡茬都長長了一些。
孫秀顏當着動衆人的面,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大隊長,“仇叔,麻煩您給念念。”
仇叔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頓時念起來:“借據,本人孫敬國向孫敬業,借款180元整,約定三年後如期償還,如不還清,可拿家當抵債,1977年3月14日。”
大隊長一念完,堂伯孫敬國的臉色就一陣青一陣白,“你...你哪來的這借據?”
孫秀顏冷笑:“大伯,前年這錢你就該還了,可你倒好,借了快五年,無論我爸如何找你還錢,你都說沒錢。今兒要不是我爸受傷,我迫不得已砸你家窗戶進去找錢,我都不知道,你早就存夠錢,能還債了。”
“喲,這有錢不肯還債,忒缺德了吧。”
“就是就是,孫敬國他們家今年還修新房子,要不是因爲他,孫敬業也不能砸了腿不是?”
衆人議論紛紛,孫敬國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萎縮了不少,此時再看孫秀顏,缺了一股子底氣,只能咬牙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砸我家窗戶去偷錢呀!”
孫秀顏冷笑一聲,“大伯,你這話說的真輕巧。今日我爸受了傷,差點就要沒命了,你倒好,明明有錢都不肯拿出來給他救命。我要不是厚着臉皮自己去拿錢,只怕我爸就死在醫院走廊上了。
大伯,我爸可是你親兄弟。
你要錢的時候問我們借錢,我爸拒絕過嗎?你要修房子需要勞力,又找到我爸,我爸拒絕過嗎?
可我爸到了生死關頭,你卻連一分錢都不捨得出,還勸我們別花錢救命,大伯,你這麼做,良心不會痛嗎!”
“他怕是沒有良心!”有人怪異叫嚷一聲,圍觀者哈哈大笑起來。
堂伯孫敬國窘迫,不知說些什麼。堂嬸卻不管不顧衝出來,叫嚷道:“就算欠你們家錢,那也才一百八十塊,可你偷走了三百多塊,你至少把剩下的兩百塊還回來,我們家也等着錢修房子吶!”
堂嬸這一叫嚷,孫敬國頓時反應過來,忙到道:“對對對,你偷的300多塊錢呢,那180塊錢我就當還了,剩下的200塊,你給我退回來。”
孫秀顏見到這夫妻倆的無恥嘴臉,頓時大笑起來:“你們還真是敢說,空口白牙,二百塊就變三百多塊了,當鄉親們的耳朵都是擺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