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終究不是夫妻了啊。
龔香琴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將右手放在肚子上輕輕的摸着,心裡想着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好運的懷上孩子?
若是沒有,他們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能改變宸毅媽媽的想法,可是,她心裡也明白,怎麼可能改變呢!
一個這麼愛兒子的母親,怎麼能心甘情願的讓兒子無後。
估計,只有一種可能吧。
那就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真的明白了,她兒子是真不願意娶他人,也不會和別人有孩子,她因爲愛兒子,心疼兒子,最後也逼不得已的同意兒子和她在一起。
就如宸毅的爸爸一樣。
龔香琴明白,宸毅爸爸的改變,不再執意讓兒子一定有後這件事,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他清楚的明白了兒子的想法,還有那可怕的非她不可的決心。
這是做父親的退讓了,不想再去逼兒子了啊!
龔香琴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底再次嘆了口氣,若是沒能有孩子,她心中的痛苦和遺憾,還有對宸毅的愧疚,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深。
越是想,這心就堵的越難受,龔香琴無意識的蹭了蹭張宸毅的肩膀,睏意還在,可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有太多想法,哪裡能睡着,但她仍然閉着眼。
閉着眼,四周的聲音就一下子變的清晰了起來,她聽到各種腳步聲,說話聲,還有廣播裡空姐介紹的安全知識,以及——
“鍾姨。”一道低沉磁性的,帶着一絲懶散的男性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龔香琴眉頭下意識的一擰,這聲音莫名的有些熟悉。
碰到媽媽的熟人了?
“小航,你怎麼在這?自己一人?”鍾玥的聲音中難掩意外,可是,卻也帶着溫軟的笑意,這是她對喜歡的小輩特有的語氣。
龔香琴不禁睜開了眼想看看是誰,抖然的光亮,讓她眯了眯眼,微偏着頭看向在她前面的過道上,面朝她這邊,和她媽媽說話的那個人。
可是,看過去,她只看到了對方帥氣的側臉,然而,就是這半張臉,就已經熟悉的讓她猛的坐正了身子。
欒航?!
真的是他嗎?!
還是,這只是一個側臉很像他的人而已?!
像是在迴應龔香琴的疑問,也或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男人偏過了頭,也看向龔香琴,與她的目光對上。
這一瞬間,龔香琴心口猛的一跳,抓着張宸毅的手也猛然收緊,抓的他死死的,像是要將他的骨頭捏碎一般,疼痛讓張宸毅立刻看向她,見她擡着頭,目光專注,甚至是失神的看着那個男人,心跟着咯噔一聲,一點點的沉下去。
龔香琴沒注意到張宸毅的異樣,她都沒發覺自己的反常,她想移開視線,不想去看這一張臉,可是,一時間卻只能愣愣的盯着這個比前世的記憶中,多了幾分年輕和桀驁不馴的帥氣男人。
欒航,真的是他!
前世,這個男人,是在她窮困潦倒,風餐露宿,被人故意欺壓,被飢餓和貧窮折磨的絕望的就要拋棄最後的一點自尊,返回夜總會要去當陪酒小姐的時候,將她從絕境中拯救出來的那個人。
她一度以爲,他是上天派來救她的天神!
那時候,欒航不僅護着她,幫她租了房子,讓她生活穩定,活的像個人樣,他還說她自己有天賦做模特,可拍人景,拍平面,並教會她許多東西,一手將她捧起來,讓她成爲風光的明星。
本來,這樣生命中的一個恩人,曾經給了她新生的男人,在她重生之後,應該第一時間去找他,應該第一時間想辦法報答他,或是再重新和他建立聯繫。
可是——
對欒航,她曾經的感情太複雜了,她也用後半生磨光了對他的一切感情,她覺得和欒航的恩怨糾葛,上輩子就清光了。
重生歸來,她唯一不想再遇見的人,也不願意去憶起的人,就是他!
甚至,在向媽媽講述前世的故事時,她都不願從口中說出他的名字,僅僅用貴人,一個攝影師來指代他。
說起來,她和欒航相識和所經歷的一切,像極了灰姑娘和豪門公子的恩怨情仇糾葛的狗血故事。
前世,欒航在她最絕望的時刻出現,並救了她,給了她新生,他是那麼的帥氣英勇,那麼的有才尊貴,可以說男人能吸引女人的一切特質他都有,她怎麼可能不淪陷不愛慕。
那時的她,一邊自卑的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愛上他沒有好下場,可又一方面無法控制的被他吸引,那時對她而言,欒航就是天上的太陽,明亮而炙熱,將她黑暗的世界照亮,卻也距她那麼遙遠,讓她只能擡頭仰望着,無法真正的觸碰到。
她和欒航算是朝夕相處了兩年時間,她雖愛慕着他,可是,從來不敢和他太親近,一是覺得自己不配,二是因爲欒航當時說他有未婚妻,經歷過一些事後,她不會下賤的去破壞人家的感情或是當小三。
她當時就只是天真的想,能默默的每天看到欒航就行了,能是他的普通朋友就好。
然而,到了後來,她才知道,對於欒航,她就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她前世被綁架時,是欒航將她救出來的,讓她不孕的那一刀子是喜歡欒航的一個青梅白雨捅的,綁架據說也是白雨設計的,說是嫉妒她,恨她纏着欒航。
她當時知道自己不孕之後,知道欒航竟然還護着白雨時,她憤怒的衝欒航吼叫,讓他也要捅白雨一刀子爲她報仇。
可是,當時欒航憐憫的看着她,十分平靜的告訴她,她就是他隨手撿的一隻流浪貓,看着還算有趣,就養着了,可以逗着玩玩,看着她爲他哭爲他笑,看她拼命往上爬,很有趣。他可以護着她不讓她受傷,可絕不會爲她去傷自己的發小,因爲沒人會爲了一個寵物去殺害自己的朋友。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對於天之驕子的欒航,她就連個人都不算,只是一隻隨意逗弄可丟棄的寵物。
呵呵。
可笑,她還曾那樣幻想是他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