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窗外映入第一縷晨曦時,肖芒終於自昏迷中清醒。
睜開雙眼,明亮的光線晃得她半天才適應了這種光亮。
入目處皆是一片白色,這白色清晰地告訴她,她再一次身處醫院裡。
短暫的失神後,肖芒憶起了昏迷前的場景。
莊鐸……
她記得自己倒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
是真實……還是夢境……
“你醒了?”
沙啞的聲音響起,飽含着壓抑不住的喜悅。
肖芒朝聲音來處看去,一張熟悉的英俊面龐撞入眼中。
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她只覺得心口微微一顫,難以言表的欣喜涌上心頭。
短暫的高興過後,她眉間又微微皺起。
與上次分別時不同,莊鐸瘦削了許多,眼底帶着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不少短胡茬,異常憔悴。
“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肖芒心疼地擡起手,輕觸到他的臉頰。
幾乎一夜沒有閤眼,見到肖芒終於清醒過來,莊鐸才覺得一顆心落了下來,迴歸原位。
“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嗎?”
他啞着嗓子說。
這一夜中,姚舒蘭把自他離開後肖芒在平海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講給他聽。
關於她爲什麼會突然昏倒……
關於她胸口傷勢的來歷……
還有,在平海時她也曾傷重到住院……
一夜中,莊鐸根本一點睡意都沒有,深深的自責瀰漫在他心中,久久難以消散。
如果他不那麼早離開平海,如果他能留下來陪着肖芒面對一切,如果……
然而,如果只能是如果,再也沒有辦法變成現實。
事實是,在肖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對不起……”
壓抑的聲音傳來,僅僅只是三個字,肖芒卻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要覺得抱歉。而且,這次要不是你及時趕到……”
肖芒咬了咬脣,後面的話怎麼都再也說不出口。
實在是太羞恥也太屈辱!
被盛彬壓在身下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到無邊的絕望。
若不是莊鐸及時趕到,她真的不敢想象,狂躁下的盛彬究竟會做出什麼來。
彷彿讀懂了肖芒的心事般,莊鐸擡手緊握住她纖細的手掌。
他的手掌很暖,融融暖意順着手掌心直抵肖芒的體內,讓她覺得整個身體都瞬間溫暖起來。
“不要再想那件事,把一切都忘記。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深邃的眼眸帶着溫柔而堅決的神色。
肖芒望着他,忽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些傷害她的,欺辱她的,背叛她的,都已是過眼雲煙。
今生能有他在身邊,便足夠了。
咣噹!
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肖芒一驚,往門口看去,只見姚舒蘭拎着一個暖瓶走了進來。
昨晚上她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會兒,天還沒亮透就醒了過來,再也睡不着。
雖然病房外有二十四小時待命的醫護人員,但本着儘量不麻煩別人的想法,姚舒蘭拎着暖瓶親自去開水房打水。
枯坐了一夜,身子都快僵住了,正好活動活動舒緩一下筋骨。
等她打完熱水回到病房時,一進門還沒等把暖瓶放好,便一眼看到已然清醒過來的肖芒。
“肖芒,你醒了?”
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她差點沒把手裡的暖瓶摔到地上。
“舒蘭老師……”
肖芒喃喃喚着。
“還叫什麼舒蘭老師,你這孩子……”
姚舒蘭激動地不知怎麼纔好,一時就要把事情和盤托出。
“舒蘭姨,肖芒纔剛醒,還是再等等……”
莊鐸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同時在肖芒看不到的角度對着姚舒蘭使了一個眼色。
姚舒蘭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由懊惱自己關心則亂,竟然糊塗到立刻就想把一切都告訴肖芒。
完全忘記了肖芒纔剛剛清醒,身體還沒好利索,這時候不能馬上受到刺激。
莊鐸說得對,認親的事還是再等等。
“……你這孩子一定餓壞了,我這就去讓人把粥熱一下拿過來。”
說完,姚舒蘭強壓下心頭的激動,轉身出門去叫人了。
沒多大會兒,送飯的人沒來,孟醫生倒是先過來了。
聽到病房裡的響動,知道肖芒終於醒了過來,馬上就有值班護士跑去找來了孟醫生。
經過一番檢查,孟醫生笑呵呵的表示肖芒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再留院觀察幾日就好。
“明天后天再打兩天點滴,估計就差不多了。這兩天注意多休息,可以適當走動,但不許再讓病人受到過多刺激。”
臨走前,孟醫生嚴肅囑咐姚舒蘭和莊鐸。
姚舒蘭心裡一陣後怕,不由暗道還好莊鐸及時阻止了她。
她轉頭看向一旁,見莊鐸正在俯身扶起肖芒,讓她半坐在牀上,又拿了一個枕頭靠在她的身後。
整個動作都小心翼翼、輕柔無比。
姚舒蘭眼裡浮現濃濃的讚許神色。
這個小夥子,不僅外表與自己的外甥女極爲般配,而且粗中有細,心思縝密。
她越看越滿意。
能有這樣一個女婿,想來二姐姚舒梅也會滿意的。
姚舒蘭望望另一張病牀上,仍在昏迷中的姚舒梅,心情又重新跌落谷底。
二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就在她這樣想着時,旁邊忽地傳來肖芒驚訝地叫聲。
“姚校長怎麼了?她怎麼也躺在病牀上?”
先前躺着,隔着牀頭櫃,肖芒一直沒能看到隔壁病牀上的姚舒梅。
等到她半坐起來靠在牀頭,視線沒有阻礙後便一眼看到了隔壁病牀上的那道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