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焦先生住這裡麼？”
趙林被太陽曬的直打盹兒，外套也被他脫下來墊在了後背，好靠着牆蹲得舒服一點兒。菸屁股都滅了還在手指頭上夾着呢，要是前面再放個破碗，跟個要飯的也差不了多少。
也難怪對方認不出他來。
“找他什麼事？”趙林的腿有些麻，一時站不起來，只好不爽的擡頭看着對面的兩個人。
一個他認識，正是匆匆趕來的理查德。另一個估計是外事辦的小碎催，跟在理查德邊上像個漢奸一樣替他問話。畢竟理查德長着一副白人的臉，身上還掛着律師的頭銜，給他配個跟班也是正常的。
怪不得要找‘焦先生’而不是找趙先生。他在米國帶理查德賺錢的時候，用的就是焦大黃這個名字。
“有國際友人來找他，你快去讓他出來。”跟班一直催，一點兒自尊心都沒有。
趙林低下頭，在這靠牆蹲的時間太久，腿麻起來真要命，非得做幾個鬼臉才能得到緩解。這要是擡着頭，非得被他當成是挑釁不可。
理查德一眼沒認出來地上這一灘就是趙林，還在邊上不停催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焦先生，麻煩你請他幫幫忙，我願意付他十美金。”
小跟班即羨慕又厭惡地對趙林說道“給你十塊錢，快去把焦先生請出來。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找個工作做，在這討飯像什麼樣子！太丟首都的臉了。”
趙林不樂意了，腿正麻的他的心浮氣躁的，再被人說成叫花子那還得了“不是美金我可不要，你敢貪我的錢小心我去告你！”
小跟班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個乞丐還能聽懂英文，這倒是奇怪了“你是幹什麼的，怎麼知道他給的是美金？”
“我京大的！”趙林倒是真敢給自己的學校臉上增光彩，這幅模樣也不怕被校長知道了打死他。
小跟班不屑的說道“就你這樣還想當我校友，省省吧。錢一分不少的給你，快去幹活兒。”
趙林終於把腿上的氣血理順，扶着牆站起來伸手把他扒到一邊，衝理查德道“你跑來幹什麼，那麼多活兒都幹完了？”
理查德啊呀一聲叫了出來，不再說英文，換成一嘴的粵語腔道“都怪我眼瞎。你這是怎麼了，快快讓我扶你進屋休息休息。”
“不是我，我是我弟弟。你還是說英文的好，不然看着彆扭。”趙林打開他的手，被一大男人扶着也太彆扭了。但是嘴上這句話可不能省掉，裝樣子也要做全套嘛。
理查德一拍腦門“對對對，你是趙先生，焦先生是你哥哥。”
兩人唱這一齣戲把那個小跟班腦子都想破了，我不是我，我是我哥哥的弟弟，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是京大畢業的？”趙林起來之後原地蹦了兩下，然後撿起地上的外套問道。
小跟班腦袋這時候是木的，一問一答道“我叫謝玉明，外事處幹事，京大去年的畢業生。”
趙林變得熱情起來，握住他的手搖晃道“原來真是師哥啊，我是京大二年級學生趙林，你好你好。”
“你好。”謝玉明還沒繞過彎來。這回去寫報告都沒法寫，難道真的把理查德先生要找一個不是自己，但是是自己弟弟哥哥的人？別說拿給領導看了，就是他自己看了都想甩自己兩巴掌。
趙林幫他理清思路道“理查德先生要找我哥哥，但是找到我了也是一樣。我哥不是咱們這裡的人，所以你不用管他，報告上只寫我的名字就行了。”
理查德有些不明就裡，但還是幫腔道“趙先生說的對，是我糊塗了。焦先生交待過我，到了京城就找他弟弟就行，給你造成了困擾，真是對不起。”
謝玉明受寵若驚道“不敢不敢，是我工作沒做好。”
幫他洗腦結束，趙林帶着兩人不知道去哪兒。衚衕裡的工程被他寫報告裡，也是一件麻煩事，這個理查德真會給他找麻煩。
“去涮羊肉吧，我正好餓了。”趙林掏出鑰匙說道。這輛車天天在外面跑，瞞是瞞不住的，但是一條衚衕只住一家人，這種事還是能不張揚就不張揚的好。
謝玉明看着趙林拿出車鑰匙，而剛纔還高高在上的洋人像個狗腿子一樣的幫他開門，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要崩塌了。
他還在這巴巴的討好人家呢，但是自己一個學弟本來像個要飯的一樣，結果不但有車開，還能讓一洋鬼子這麼恭維，這世界是怎麼了。
理查德上車之前很是不安。
他來是討好趙林來了，但是到這邊先是沒認出他來，然後還讓自己的小跟班拿十塊錢羞辱了他。感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要不我開車吧，讓謝幫我指路就行。”理查德用手扒着車門不肯往上面坐，低着頭問趙林道。
趙林不耐煩的擺擺手“別磨蹭，上車快點兒。”
謝玉明又進入了角色，搶在理查德前面道“我來開車，我知道地方。”
他準備回去好好查一下這位學弟的身份，爲什麼理查德這樣一個國際大律師會對他這麼客氣。但是在這之前，一點兒也不妨礙他表現的恭敬一些。
“那你來吧。”趙林只好把鑰匙丟給他，和理查德兩人坐到了後排座位上。
有這傢伙在，他想和理查德聊正事也不可能，因爲不管聊什麼他都會老老實實的報上去。
而能讓理查德這麼不安份的來到這裡，只能是和專利事件有關，要麼是撈到了大魚，要麼是漏掉了大魚。
不管是哪一樣，都不能讓政府知道，不然來點兒什麼干預，雖然影響不了公司運營，但是對趙林的生活影響還是會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上次生闖基地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褪去，要是再來一波調查，那換成誰也受不了。
“我哥給我寄了多少錢？”趙林對理查德比劃了一個指頭暗示道。
既然這個謝玉明連十美金都要黑，那就看看能不能花一點兒錢支開他，不然這麼一直跟在理查德身邊也太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