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兩位警探來到她的畫廊,對她出示證件,並且要求她到紐約警局協助釐清案情的時候,坦白說,她真的被嚇了一跳。
唐洛洛面色凝重,試着保持冷靜的神情,耐着性子聽完警探們的要求。
她不知道警探爲什麼會找上她,也不明白她如果跟着去警局,還有沒有機會出得來。
情況看起來有些急迫,彷彿不容許她多加思考似的,警探們便“請”她走一趟市警局。
他們帶着她,一左一右的,步伐維持在她的兩側,來到位於警局二樓後方的偵訊室。
這是唐洛洛第一次進入所謂的偵訊室,裡頭空間不大卻是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張方型長桌和四把鐵製椅子。
小小的四方空間,卻有股令人沉悶的壓迫感。
他們安排她在靠方桌內側的椅子坐下,那個位置非常巧妙的……離門口最遠。
然而現在,警探們問她的第一個問題,卻是如此難以回答。
唐洛洛穩住心神,不讓過多的不安影響自己的判斷,她面色從容,沉穩地反問:“很抱歉,我看不出來我和戴先生的關係,和這件案子有什麼關連?”
“當然有關連。這樣你才能對我們解釋,爲什麼戴城允會在案發後的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提問的警探口氣粗魯的,像只獵狗緊盯獵物般地追問着。
唐洛洛默默地看那兩位警探臉色陰沈,一副難搞的模樣,就算她什麼都不說,恐怕也走不出這間偵訊室。
她選了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答案,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顯然的,唐洛洛的答案不是警探們想聽的。
負責問話的警探立馬傾身向前,無禮地伸手捏住唐洛洛的下巴,迫使她直視着他,口氣粗.重的啐道:“普通朋友?!唐小姐,你以爲我們大老遠找你來,就是爲了聽這種鬼話嗎?!”
偵訊室內的緊張氣氛一下子飆升起來,形成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涌向唐洛洛。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下巴被對方緊捏住,感受到那噴在她臉上厚重的氣息,那雙眼就像釘子牢牢的盯住她,不許她逃避。
但,唐洛洛拒絕被嚇倒,也不準自己示弱,不論是誰來偵訊她,能從她這裡得到的資訊也就這麼多了。
“請你立刻放開你的手,先生!”唐洛洛的語氣堅.硬不容置疑,她的態度毫不退縮。
警探聞言甩開了唐洛洛,從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
訊問纔剛開始,他們也不能對唐洛洛太過份,但是,警察非法拷問嫌犯的例子時有所聞,難保這兩位被逼急了,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來。
她必須小心的應答,同時間,還不能透露出一絲絲內心的恐懼。
“信不信由你,我不可能受你們的脅迫,而去承認莫須有的事情。”語畢,唐洛洛雙手交叉放着胸前。
“你……!”警探竟然一時語塞拿她沒轍。
承辦的警探們決定換個角度繼續進行詢問,唐洛洛不慍不火的態度,讓他們碰了一身軟釘子。
再這樣拖下去,難保什麼東西都問不出來,要真是這樣,可就不妙了!
“撇開你和戴城允的關係,戴城允在案發後,確實打了通電話給你,這件事,你可沒話說了吧?”
唐洛洛:“……”
那通電話,果然是警探們想要追查的重點。
唐洛洛如果要保護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配合警方,將當時戴城允和她在電話裡說的那些,如實告訴警方。
可是,這麼一來,無疑就會曝光出謝森的身份。
然而,唐洛洛卻不能確定,知道這一切內容的警方,會如何處理戴城允還有謝森的事。她絕對相信戴城允的清白,但,警方卻不然。
不行!
她不能說!不能冒險讓謝森曝光!
發問的警探催促着唐洛洛回答:“戴城允在那通電話裡究竟和你說了什麼?快說!”
“他沒說什麼,只說他惹上**煩了,我問他有沒有的補救,他說恐怕沒辦法,就這樣。”唐洛洛決定只透露部分內容,而保留關於謝森的那段。
問話的警探狐疑的揚起一邊的眉毛:“就這樣?”
唐洛洛直直盯着對方,無所畏懼,表情堅決,語氣冷靜地說:“沒錯,就這樣。”
儘管她的態度很堅定,彷彿她的回答不容置疑,可是,這樣的回答,卻絲毫沒有滿足警方。
另一個保持沉默的警探,在和原來發問的警探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打破沉默地說:“通常一個人在最驚慌的時刻,所求助的對象,會是心目中有着相當份量的人。而我相信,那樣的信任感,絕對不是建立在彼此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上,不知道唐小姐以爲如何?”
然而,還不等唐洛洛開口回答,那名警探忽地靠向唐洛洛,語氣冷冽地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通電話戴城允究竟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和謀殺案有關係?”
那名警探一手扶在方型長桌上,一手握住唐洛洛的椅背,牢牢圈住她,不讓她有所閃避。
唐洛洛無疑地被惹惱了。
她的深色眼眸發出火焰般的怒氣,轉頭面向對方的臉,牢牢射入對方的視線中,斬釘截鐵的說:“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不相信也沒辦法!還有,如果你們對於我說的內容還有任何質疑的話,請直接找我的律師談,我相信他會很樂意協助你們。畢竟,我沒犯罪,不需要接受警方正式的偵訊!”
兩位警探被唐洛洛這麼一說,氣焰稍稍被澆熄了些。
她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沒有權利過度要求她,甚至動用暴力來取得她的配合。
如果警探們對於唐洛洛的話有任何的疑慮,他們就得找檢察官向法庭申請傳票來請她配合。
只是那樣一來,原本打算低調處理的詢問,會走向正式的行政程序,肯定會耗去許多時間,而讓他們可能無法在戴城允羈押期滿前,準備足夠充分的證據,將戴城允判罪關進監牢裡。
那些棘手又複雜麻煩的行政流程,完全不是警探們想碰觸的。
“你們要我配合調查,行,我已經做到了。請問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先離開了。”唐洛洛來回地輪流看着剛纔耍狠的兩位警探,不等他們的反應,便站起身來,往門口的方向走。
當唐洛洛走到偵訊室門前,這纔回頭盯着那兩名警探,她揚起一道眉毛:“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吧。”
其中之一的警探離座,默默地走到唐洛洛的身邊爲她開門,然後送她離開偵訊室。
隔壁房間裡的戴城允看到這兒,纔算真正地鬆了口氣。
他看得出來,唐洛洛爲了保護他和謝森所作的努力。
戴城允的心口緊緊地揪了起來,神情動容的凝望着隔壁偵訊室內的動靜。
唐洛洛在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