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唐洛洛告訴自己，就是她和戴城允最後的溫存了。
他們不能再見面，否則對彼此一點好處也沒有，還會毀掉她對戴夫人的承諾。
她異常安靜，引起莫唯的關愛眼神。
“小洛，你……你該不會跑去找過戴城允了吧？我看得出來你在隱瞞某些事情，對吧？”
莫唯又逼近了些，眼睛牢牢的盯着唐洛洛瞧：“你說，你是不是跑去找戴城允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天。”唐洛洛的聲音細弱如蚊，“他來找我質問和你結婚的事，我沒說出你的秘密來，他不能理解爲什麼我硬是要嫁給你。後來，我們發生一些口角……再然後……”她的頭越來越低，聲音越來越小。
“總之，我跟他走，到他家過了一夜。”
什麼？！她竟然到戴城允那裡過夜！
天啊！還好他沒有說出蔣莉懷孕的事情，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莫唯可以想像得出來，戴城允對於唐洛洛的影響力有多大。
他心裡暗自慶幸沒有說出真相，卻也爲好友擔憂着。
莫唯嘆口氣，勸道：“小洛，你這是何苦呢？你跟他走，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罷了！你能想像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日子嗎？你能想像他的身邊躺着的是蔣莉而不是你？你和他關聯得越深，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你自己啊！”
莫唯說得真誠，句句在理，但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她無法回頭了。
和戴城允共渡的那一晚，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心版上，成爲永恆的回憶，任誰也帶不走。
……
曼哈頓，法樂琪餐廳。
戴城允中午時分進入餐廳，餐廳裡的值班經理一見到他，立刻幫他引路。
“戴先生，這邊請。”穿過餐廳中央，來到後邊一處小型的包廂。
包廂內，蔣莉早早已經等在那兒。
她穿着一襲香檳色的套裝，襯得她看來高雅大方，胸前一片葉形的翠綠色別針，映着她的綠眸。
如果不是對她的個性瞭若指掌，旁人肯定會被這樣一位古典美的美女所折服。
“嗨，你來了。”蔣莉招呼着，她的氣色看起來比前兩天紅潤許多。
在她的桌前，只擺了一杯果汁，顯然，她在等他。
“我的照舊。”戴城允對店經理說道，然後面向蔣莉，“你呢？點餐了嗎？”
“沒，我還不餓。”
戴城允略略蹙起眉頭，接着對店經理交代送上一份口感清爽的青醬意大利麪給蔣莉。
待店經理離開後，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後，說：“你這樣不行，多少也爲你的孩子吃一點。”
接着，他正色的說：“你今天找我來是爲了什麼事？”
蔣莉神色略爲緊張，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她頓了頓，輕聲的開口說：“我今天找你出來，是爲了那天的事。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還有感謝。”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虧欠你很多。尤其是你和唐洛洛之間的事，因爲我，硬是拆散了你們……我很抱歉，城允。”蔣莉誠心誠意的說道。
戴城允都覺得自己對眼前的她感到陌生了。
蔣莉居然會道歉？她可是蔣莉耶！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會在他面前如此低聲下氣。
愛情，真的會使人改變如此之大。
“別這樣，蔣莉，你都快讓我不認識了。”戴城允微微一笑，試着緩和彼此之間的氣氛。
“我和唐洛洛，就算沒有你的出現，也是會產生問題。我和她，對彼此的信心不足，所以，脆弱的感情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這和你半點關係也沒有。不瞞你說，你出現在州長宴會的那晚前，我們已經分手了。”戴城允刻意輕描淡寫的說，將事情淡化處理，不想讓蔣莉揹負過多的負面情緒。
尤其是，她現在是個有身孕的人，需要格外小心。
“可是，我看你們之間……我看你們彼此很相愛，我看得出來，你愛她，你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見戴城允沒有接話，蔣莉又說，“你看她的眼神，就像當年你看着我的時候，一模一樣。那種專注又深情的眼神，我不會認錯。”
蔣莉沒說錯。
當年的自己，眼裡確實只有她。
不論校園裡有多少愛慕他的女同學，把目光投放在他身上，他的眼裡永遠只看得見蔣莉。
他只看得見那頭燦爛如金的秀髮，和深具古典美的細緻五官，還有不惜一切想要博取如花兒般美麗的笑容。
是的，當時的他，眼裡只有蔣莉。
當戴城允的專情使他遭受蔣莉背叛時，痛徹心肺，宛如跌落地獄受到煉獄之火無情的灼燒般疼痛。
心頭彷若被熱油淋過，痛，卻說不出口。
年輕時的戴城允，只好封閉自己的心以求保有最起碼，最微小的自尊。
蔣莉見到戴城允不發一語，明白自己戳中了當年所埋下的痛處。
她伸手越過桌面，覆蓋在戴城允的大手上，真心誠意的道歉。
“城允，對不起。我爲當年的事向你道歉。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也清楚這一生很難彌補那個錯。”
戴城允並沒有迴應她，過了半響，他才抽回自己的手，澀聲的說道：“爲什麼？蔣莉，爲什麼你要那樣做？我曾發過誓，不再去問它，但是……你讓我很難不去想起它……爲什麼？”
蔣莉的綠色眼眸，迅速浮起一片淚霧，回憶像潘朵拉寶盒被開啓的當下，當年所有的一切片段涌上心頭。
他們所共同擁有的青春歲月，她和戴城允自小到大所有相處的片段，若非發生那件事，就算她和戴城允日後分手，也可能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又或者，他們會真的結婚生子，共組家庭。
蔣莉擡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眼光凝視着戴城允說：“對不起，城允。你是我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我很抱歉，當時的我沒有說實話，反而傷害到你。”
靜默，突然像一潭起了漣漪的湖水，擴散在他們之間。
直到餐廳服務員送上餐點，纔打破他們之間的靜默。
待服務員離開包廂後，戴城允纔對蔣莉說：“你真的打算帶着孩子嫁給我嗎？”
“我……我不知道。原本，我十分篤定這個計劃可行，但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卻又讓我害怕起來。”
“別傻了！那哪是什麼計劃，這根本就是鴕鳥心態作祟！”戴城允揶揄道。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戴城允拿起電話，對蔣莉說聲抱歉。
“嗨，老兄，有什麼事嗎？”
只見戴城允點點頭，向對方說了句：“沒問題，我就在法樂琪餐廳等你。你到來再打給我，等會見。”
戴城允結束電話，對蔣莉說：“晚一點，我的理財顧問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