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光線充沛，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着禮裙或職業套裝，從而可以令人精準地區分這位是某位的家眷，那位估計是某個事業女性，可能是公司高層，也可能是企業白領。
今日能來的大多都是商圈中人，即便是剛剛打算創業的學生。
人們交談熱切，用餘光關注着動向，議論着某位經常出現在金融雜誌上而此刻卻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大人物，就是沒有人注意到聞慶雄和衛笙兩個看似完全不搭的人物偶爾間的眼神交流。
今日對於衛笙來說是一場圍獵，獵物是膽大包天的阮振華。
衛笙的產業能夠一路走到今天，手裡自然也不乾淨，從朝南起家開始就攥着人命，摸爬滾打也算是煞費心機，而她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還要歸功於她分得清何爲情感，何爲理智。
對付重生國際，阮振華所觸及的已經不單單是自己，而是所有跟隨她信任她的人們的利益，甚至是身家。
如果阮振華沒有合謀山口組，衛笙有可能向他發出bear_hug_letter，這在業內叫發熊抱函，這好比追一個姑娘，先不問人家園不願意，直接上去攔腰一抱了事兒，簡單而又粗暴。
熊抱函內會按照惡意程度和對董事會的壓迫程度還可以進一步分爲兩類，一類叫灰熊抱，一類叫泰迪熊抱。前者是直接向市場公開，後者是寄給董事會。
熊抱函裡會給出較高的股票溢價，一般來說，在泰迪熊抱中，惡意併購方往往會留下和董事會討論友好併購交易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麼說，就是明確告訴你，我要收購你的公司了。
又或者，衛笙可以選擇“閒談”，例如找個機會，比如打打高爾夫球等非正式場合和目標公司董事長說說併購的想法。這種惡意是最輕的，至少是先禮而後兵，在業內就稱爲閒談。
如果談的高興，或許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阮振華聯合了中野太郎，對重生國際首先發起了攻擊，所以爲了能夠平安出局，以上這些都不適用了，衛笙只有選擇wolf_pack，也就是惡意收購中，手段最爲兇狠的——羣狼戰術。
這，就是衛笙與聞慶雄在書房密謀整整兩個小時得到的最佳方案。
此刻，桌案已經備齊，就在會場的最內側，前方豎起了一條隔離帶，將人羣擋在幾米開外的地方，衆目睽睽下，聞慶雄和阮振華走到席前握了握手，相繼落座下來。
雙方執筆，翻看協議，然後各自在協議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雙方互換協議，再次簽字。
蓋章。
人羣開始鼓掌，慶祝着今次兩大利益體系的結合、慶祝着華裔集團於投資領域再創佳績，慶祝着佩琪信再增一臂，至此阮振華身家又漲，將不可同日而語。
這是鵬城商界中的一次小小變革，卻牽動着無數的利益體系。
衛笙走到人羣正前方，站在隔離帶前目視着眼前一幕，然後漸漸露出了笑容。
阮振華自然早就看見了衛笙，對於她關注着自己公司的動向，阮振華不以爲意，此刻跟聞慶雄協議已籤，即便重生國際真的認識到佩琪信對他們的動作，也已經爲時已晚，這顆棋，他阮振華吃定了。
所以此刻再看衛笙，彷彿已經沒了那日威風，她在阮振華的眼中更像是那行將就木之人，發展至今，成敗已定。
這樣想着，阮振華就在與聞慶雄起身握手的檔口，轉目看向站在人羣最前方的衛笙，兩人目光對視，眸光漸深，都是各有思量。
衛笙擡腕看錶，下午一點半鐘，時間剛剛好。
她轉頭看了人羣中的淘雅寧一眼，後者微微點頭，退出人羣掏出手機。
衛笙則在隔離帶撤落以後，主動上前站定在了阮振華的身前，這卻是阮振華沒有想到的，他微微挑眉眯眼盯着衛笙說，“小衛總，有何指教？”他前面加個小字，跟聞慶雄稱她小衛總意義可不一樣，多少有些輕視調侃之意。
如果說早前他忌憚蘇景州口中的孔佔東勢力，那麼現在中野太郎何許人也他再清楚不過，兩人已經達成利益共識，有他們的撐腰，他阮振華還有何懼哉。
隔離帶去除以後，人羣再次相互攀談，但大多人的目光仍舊是落在那剛剛簽訂協議的二人身上，包括鵬城大學一行來瞻觀儀式的年輕才俊，對於他們來說，今日此種名流爲其齊聚人物，無論是聞慶雄，還是佩琪信的創始人阮振華，都是他們今後需要效仿的人物、努力的目標。
所以當董浩傑看見衛笙站在那兩位人物身前的時候，詫異說，“衛笙？她去那做什麼？”
其他人也是紛紛將目光挪了過去。
葛井秋和田圈圈現在仍舊記得那日在寢室裡威風八面的阮振華，再見今天的場面知道他那天說話不是無的放矢，見衛笙主動上前說話不禁嚇了一跳，而阮枝琪也剛剛來到二人身邊，轉頭就看到了衛笙站在自己父親面前，當下一愣。
田圈圈猜測說，“衛笙應該是藉機跟阮叔叔道歉去了吧。”
阮枝琪皺眉想，真的是這樣麼？
事實上，他們並沒有看到，衛笙站定以後只看了阮振華一眼，便垂眸笑說，“阮先生行的一手好棋，向我重生國際潑了一身髒水，我很好奇，在輿論壓制後，你的後續計劃是什麼。”
阮振華負手而立，聞言明顯愣了一下，身形跟着微僵，他眯眸盯着衛笙試探道，“衛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衛笙擡目看他，“明人不說暗話，阮先生既然敢做，就要有承受後果的打算，恐怕，這個代價你付不起。”
聽聞此言，阮振華揚起下巴把她望着，忽然笑了，“我倒是好奇，你能要我付個什麼代價？叫你朋友暗殺我？出資收購我的公司？我佩琪信市值十億往上，我手裡有16%股權，另外兩位手裡各佔4%，你最少要在市場上持股20%能進董事會拿到話語權，可你拿出這兩個億進來，我公司章程裡有保護條款，每年只能改選一名董事。現在三名董事，每年剔除一個你要花上三年，這三年公司還在我手裡，三年時間，你信不信我吃掉你兩個億還能叫你捲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