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中的地址，又看了看眼前把守森嚴的市政府家屬大院。
大院鐵門森嚴，上方掛着國徽，有執勤武警姿筆挺地立在大門兩側，放眼望進去，也只有冬日光禿禿地樹幹和一條可供車行駛地直路，再往遠眺望，可以見到樹幹遠方，露出排列得鱗次櫛比的灰白樓房上半部。
這座被朝南市百姓私下戲稱爲第二市政府的大院，於普通百姓來說顯然只可遠觀。
“你好，我來找唐書記，跟孫秘書約好的。”衛笙不知道去家屬大院做客，是不是跟進政府大樓一個道理，需要提前通報預約。
那守衛卻只是看了她一眼，轉頭指了指院內的筆直大路，“孫秘書通知過，你從這裡穿過去第一棟樓就是唐書記家。”
說罷，有些疑惑地打量了衛笙背影一眼，孫秘書通知過上午八點半前會有人來找唐書記，提跟他約好就可以放行，沒想到竟然是個孩子。
衛笙進了大門，就順着直路左側的人行道走向大院內，不難想象，如果是在夏季，這一排該是怎樣個綠樹環繞的林蔭小路。
走到道路盡頭，入眼均是灰白色的小樓鱗次櫛比地排列着，每棟小樓均有三層，佔地面積要比普通樓房來得寬闊許多，樓梯是外置可見的，看起來似乎有些年頭，卻因是新刷了漆又顯得光潔如新。
一樓則是直接如別墅門臉般，有小型花園和臺階大門。
唐書記家的2棟1室就是在一層，衛笙確認過後便登上臺階，按響了門鈴。
須臾功夫，大門便打開了。
“哪位？衛笙？”
開門的是唐雨靈，她見到衛笙後先是一怔，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衛笙也是一怔，她有想過週末唐雨靈有可能在家，但本以爲來開門的會是保姆或者秘書，到時直接表明來意去見唐書記就好。
倒沒想到會是唐雨靈來開門。
見衛笙沒有說話，唐雨靈就抿了抿脣，“你進來吧，高瑞約你來的吧？我還沒答應去呢。”
衛笙沒聽懂她在說些什麼，進門接過唐雨靈遞來的鞋子，“唐書記在家嗎？”
唐雨靈就筆挺個身姿轉頭朝客廳走，扯了扯脣角道，“我爸在呢，沒關係，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她自然以爲衛笙擔心父親在家不敢進門。
就算高瑞那小子每次過來找自己，都畏畏縮縮先問她爸爸在不在，所以唐雨靈對此感到很是平常。
衛笙換好拖鞋，就跟着唐雨靈進入客廳，不得不說唐明山雖是省委常委、市委副書記，但家裡的裝修卻大方極簡，比不上衛國慶家的精細雅緻。
刷白的牆壁與簡單的不鏽鋼推拉式窗戶，潔白的瓷磚配上紅木沙發，茶几上擺放着茶臺，一對紫砂茶寵顯然常年被茶湯澆淋，被滋養得溫潤可人。
唐明山就穿着棕色毛線衫搭配西褲，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見是女兒的同學，便繼續低頭看報。
衛笙注意到，他在看到自己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腕錶，想來是在等人，卻不知道要等的人就是自己。
“你先坐吧，我給你拿點水果。”唐雨靈見衛笙打量她家的裝潢，便有些得意。
自打知道衛笙是東尼婭，在學校裡，唐雨靈積累多年的優越感可謂被一掃而光。
而現在，衛笙突然登門來到她家，她的父親官位不必多說，自家住在市委大院也氣派得緊，房子內更是寬敞明亮，雖然簡單卻極爲講究。
再看衛笙大清早風塵僕僕眼睛裡還有些充血的模樣，自然讓她再次找回了消失已久的優越感。
要是以前，她自然不必在衛笙身上找優越感，可自從去過一趟南山，唐雨靈也自然地將衛笙當成了一號人物。
唐雨靈去了廚房，衛笙就在側面的單人沙發落座，而三人長沙發上則坐着唐明山。
衛笙剛要藉機開口，正值唐明山彎腰倒茶，而他動作頓了頓，偏過頭看向衛笙，一面又拿過一個茶杯道，“小姑娘，喝不喝茶？”
衛笙就笑着點頭，“那就謝謝唐書記了。”
唐明山就順手給她倒上一杯，也沒講究身段派頭，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父親招待女兒的同學。
同時他見衛笙很有禮貌，舉止也落落大方，不像高瑞那些個孩子見了自己跟耗子見到貓似的，不由得暗暗點頭。
唐雨靈就拿着水果盤走過來，看着衛笙端在手裡的茶杯道，“這套茶具是我爸去年暑假去西雙版納帶回來的傣陶，跟那邊大街上賣的還不一樣，是當地當官的親自帶我們到工廠參觀、燒紙的一級貨，我爸平時來客人都不拿它招待的。”
衛笙看着手中質感細膩的茶杯，心忖這兩句讓她說的，倒叫人喝個茶要領多大情分似的。
一旁唐明山就笑着擺了擺手，“不要聽雨靈說，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你是雨靈同學？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唐雨靈就隨意地坐在唐明山身邊，接過話頭，“她叫衛笙，是二年級的，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她跟高瑞倒是挺熟的，因爲在校慶打過一仗。”
“打仗？”唐明山就不着痕跡地蹙眉。
唐雨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頓時岔開話頭，“因爲一點小事，不說這事了，衛笙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
她是突然想到打架這個事情還都是因爲高瑞追求自己，自己追求崔賢鬧的，生怕父親刨根問底起來，所以岔開話頭。
衛笙心忖可算有了說話機會，無奈笑道，“其實，我是來找……”
叮咚！
門鈴聲卻在這時急促響起，唐雨靈一個躍起跑向大門，“肯定是我媽她們回來了。”
衛笙話被打斷，還待再開口，那邊卻響起一道女人聲音，“老唐，還不快過來幫個忙，都要累死我跟陳阿姨了！”隨着大門打開，一陣寒氣灌入屋內。
唐明山頓時苦笑着起身，穿着拖鞋走到玄關，接過幾個口袋，打開笑道，“買的倒還挺全，你這趟菜市場不白去嘛。”
話音剛落，房間內卻又響起一道帶着慵懶睡意的男聲，“怎麼大清早按了好幾次門鈴，還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