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國公府武家大宅裡面,武楊氏拉着武照的手叮囑着什麼,把武照說得滿臉通紅。
本來武照和母親都被杜少清安置在長樂之家的小院之內,後來改建坊市的時候,小院需要拆除,正好武元慶武元爽兄弟已經狼狽逃離了長安,所以應國公府就空了出來。
於是武照和母親武楊氏、姐姐武順一起又搬回了自己的家裡。
“等了那小子快兩年了,現在他終於要娶你過門,看到你有了一個滿意的歸宿,孃的心事也算了了。”武楊氏慈愛道。
武照感動道:“娘您說哪裡話,女兒都能獨當一面了,咱們早就不用整天擔驚受怕過日子了。
再說了,還有姐姐呢。”
旁邊的武順道:“妹妹你不必替姐姐擔心,等你入了杜家的門之後,姐姐就決定跟馮公子去嶺南了。”
什麼???
真的嗎??
武照驚喜的問道,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人家馮公子爲了姐姐可是煞費苦心,卻一直得不到迴應,今天怎麼突然就開竅了呢?
武順有些害羞道:“嗯,我已經跟馮公子說了的,答應嫁給他作平妻,不過要等到送你出嫁之後……”
“等等,你說什麼??
平妻?什麼平妻?憑什麼是平妻,要嫁就嫁作正妻,是不是馮智戴欺負你了?”武照質問道。
武順按住了激動的妹妹,勸解道:“不是的,是姐姐自願做平妻的,畢竟姐姐是再嫁之人……”
“再嫁怎麼了?哪裡比別人低了?我不同意!”武照激烈了起來。
旁邊的武楊氏嘆氣道:“好了二丫,別鬧了,這是你姐姐提出的條件,人家馮公子和耿國公都答應給正妻的。
你姐姐感激馮公子這幾個月的情義,主動讓步的,畢竟馮家在嶺南身份極爲尊貴,投桃報李,咱們不能不知進退。”
“可是、可是,這樣豈不是將來會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壓姐姐一頭?那日子還怎麼過呀?”武照紅着眼眶道。
武順感動的拉住妹妹的手笑道:“你這丫頭,偏偏要強,你問我怎麼過?那我倒要問你,你自己不也是嫁給杜少清做平妻的嗎?爲什麼卻高興成這樣?”
我……
武照一愣,還真是,不是姐姐提醒,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也是平妻,並不是一家主母呀。
“可,可那不一樣的,長樂姐姐人很好,夫君人也很好,並沒有絲毫薄待。”武照辯解道。
在她看來,夫君杜少清對自己甚至比對公主情誼都後一分,這一點別人看不出來,自己卻能體會的到,要不然誰能夠將杜家一片家業毫不保留的全託付給自己一個平妻?
武順溫柔道:“傻妹妹,你是當局者迷了。
其實日子過得好不好,跟什麼地位沒關係,還要看人,就比如你遇到的是杜少清和公主兩人,不就很幸福嗎?
馮公子也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姐姐相信沒看錯人,也相信你的眼光,如果這個人不對,你也不會費盡心機的要把他給姐姐留住吧。”
武照一想也是,於是也不再反對,反倒是笑了起來。
武順收起笑容略帶傷感道:“只是一去嶺南數千裡之遙,也不知道下次再見孃親和妹妹是什麼時候了,心裡萬分不捨……”
一時間,屋子裡瀰漫起了悲傷的氣氛。
而另外一邊,杜家大宅裡面,杜少清正在得意洋洋的哄着兒子,甚至時不時還哼起了後世的小曲。
這一幕讓忙得腳不沾地的長樂公主看了個滿眼,氣不過的公主上來捏住了丈夫的耳朵。
“哎呀,疼疼疼……夫人快點放手,放手……”杜少清連忙告饒。
公主可沒有輕易鬆手,而是不滿道:“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這麼着急娶武照妹妹過門?妾身在前面忙得腳不沾地,你倒好,還在這裡哼起小曲了?”
“天地良心呀,絕對沒有,沒有啊……”杜少清連忙解釋。
可公主哪裡肯聽?
杜少清接着道:“快放手,耳朵都被你拽下來了,別嚇着兒子。”
公主白了丈夫一眼,哼了一聲道:“無妨,咱們兒子膽大,這點事嚇不到。”
我……
杜少清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什麼叫兒子膽大?你怎麼看出來的?他才一個月好不好。
不過他也低頭看了一眼兒子,嘿,這小子竟然不知不覺眯着眼睛睡着了?這不是坑爹嗎?哄了你好久你不睡,你娘拽我耳朵你卻睡着了?
杜少清也是心大,眼珠一轉,輕輕在兒子的小屁屁上彈了一下。
嚯,果不其然,小傢伙眼睛不睜就哇的一嗓子哭了起來。
這下好了,長樂公主哪裡還顧得其他,心疼的劈手奪過兒子,狠狠的白了丈夫一眼:“看看你,毛手毛腳的,連兒子都哄不好。”
“不是吧夫人,明明是你嗓門大嚇着他了。”杜少清抱屈。
公主沒好氣的小聲道:“哼,還不是你惹我?你去前面幹活吧,兒子我來帶。”
“得得得,我這就去,看夫人剛出月子就累成這樣,爲夫早就不忍心了,交給我好了。”杜少清安慰道。
“等等。”杜少清還沒出門,公主又叫住了:“你剛剛似乎在哼一個新的曲子?是給武照妹妹作的吧。”
我……
“不用解釋,作就作了,妾身不是小氣的人,不過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給我做一首。”公主叮囑道。
杜少清突然笑了起來,還刻意回身給公主行了個禮:“夫人胸懷讓人佩服,你放心,找時間給你專門作兩首曲子。”
說完杜少清笑着出門而去,其實他心裡更多的是感動,這兩個妻子都不是凡人,卻都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甚至原本還擔心她們生活在一起會後院不諧,現在看來,都是聰明的女子,根本就不會。
長樂公主剛出月子就忙乎武照過門的事情,這分明就是在示好,能做到這一步,以後哪裡會有什麼摩擦?
幾天之後,杜家張燈結綵一片喜慶,杜少清大張旗鼓的帶着迎親隊伍將武照接到了自己家裡,由杜老夫人主持帶着兒子兒媳在祠堂拜過祖宗牌位。
隨後又在賓客的見證下,二人行禮拜天地,算是完成了婚禮。
不過這次因爲是娶平妻,賓客並不多,不像上次長樂公主出嫁的時候,很多人衝皇帝的面子也要來慶賀。
而這次,許多人更是因爲忌憚皇帝而不來,畢竟慶賀杜駙馬娶了二房,惡了大房的公主怎麼辦?
不過跟杜家交好的那幾家可一個都沒落下,全都來了,甚至爲了熱鬧,帶着女眷家小一起來的。
可能說到親朋好友,也就在東北從軍的杜荷沒能趕回來吧,連在外做官的杜構都特意回來了。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直鬧到午夜時分衆人才各自告辭離去。
洞房花燭,杜少清還有些小興奮的來到了婚房。
也就是杜少清生平滴酒不沾,要不然今天這幫賓客絕對不會放過他,不說別人,就程處默和秦懷道等一幫同齡小子都能給他灌倒。
坐在牀邊頂着蓋頭的武照等了許久,也不見丈夫說話,有些着急道:“夫君你在做什麼?喝醉了嗎?怎麼不來幫我掀開蓋頭呢?”
啊?哦哦……這就來。
杜少清一陣尷尬,雖說不是個初哥,但前世今生算在一起,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真正傾心之人,兩人從相識相戀到如今的修成正果,杜少清回憶起來都覺得夢幻,一時間看着牀邊頂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失了神。
也許有人會說杜少清不喜歡長樂公主嗎?當然不是,只是不一樣的。
拋開前任的記憶,這個穿越者杜少清認識武照可是在認識公主之前的,二人從慪氣到熟悉,再到曲江池上武照暗助杜少清,東北治瘟疫武照不顧危險的追隨,甚至西南戰場跟着暗中保護,這樣同生共死的感情,真不是公主能比的。
而且相比於長樂公主這等溫柔賢惠中規中矩的妻子,杜少清對行事不拘一格的武照還有着別樣的欣賞,覺得武照跟前世獨立的女性更接近一些。
言歸正傳,再說杜少清被武照叫醒回過神來,有些激動的過去坐在了牀邊,用秤桿挑起了蓋頭,燭光下,一張精緻到極點的小臉,杜少清差點流出口水來。
武照又是害羞又是高興的嗔怪道:“死相,這麼色眯眯的看着人家幹什麼?你不是正人君子嗎?還不快點將口水擦一擦。”
“自己的夫人,當然要好好看看了,還別說,比上次在河北道給你療毒的時候看起來更美了呢。”
武照聽他說河北道療毒,頓時想起來那次事件,瞬間羞紅了臉。
而杜少清一邊說一邊去擦口水,可是哪有?
再回頭一看,旁邊一陣鶯啼,武照已經笑翻了。
“好呀,你敢戲弄爲夫,看我不……”
撲通一聲,從房間裡面傳了過來,瞬間新婚夫婦兩人就安靜了下來,杜少清一下站了起來。
“誰?誰在屋裡?”
這時牀後面角落裡傳來一個委屈的聲音:“哎呦,摔死我了……”
“嗯??這是……萱萱?”杜少清趕忙跑過去一看,好嘛,女兒小萱萱摔倒在哪裡。
過去將之抱了出來,杜少清一邊給女兒揉着腦袋一邊黑着臉問道:“萱萱,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不是說好了今晚你跟奶奶睡的嗎?”
小萱萱迷迷糊糊的,看樣子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是啊爹爹,可是剛剛跟大鬍子叔叔打賭,他說今晚這裡有好看的東西。
如果我如果今晚能夠在這裡偷偷呆一晚上,他就答應帶我去軍營裡面玩。”
什麼???
大鬍子叔叔?
好哇,程處默,你個魂淡!
杜少清咬牙切齒,心說這廝太沒譜了吧,還什麼好看的東西?這個東西少兒不宜好不好?敢禍害我的女兒,明天一定好好整治一下這廝。
不光是杜少清,旁邊的武照也牢牢的記住了,可以預見,下次見面,程處默一定很慘。
“你這傻孩子,那你怎麼好端端的摔倒了呢?”杜少清心疼道。
“人家,人家等了好久,漸漸的就困了,好像做了個夢睡着了,然後就摔了一跤……”小萱萱弱弱道。
噗……
杜少清算是見識了,女兒這睡覺的功夫不輸自己當年啊,站着都能做夢?
不對,她說剛剛跟程處默打賭,可是程處默幾個人一個時辰以前已經喝得不省人事被送回去了,老天,這傻孩子等了多久?就爲了跟人打個賭,你藏這裡不嫌累嗎?
“算了算了,你這丫頭,真是胡鬧,我送你去找你奶奶吧。”杜少清說着就要抱女兒出去。
誰知道小丫頭一把摟住了父親,“不要,爹爹,我不去跟奶奶睡,今晚我要跟爹爹睡。”
這……今晚不行,牀太小了,你小武姐姐也要睡這裡的,你擠不下了。
杜少清一邊哄着孩子,一邊尷尬的回頭看向了武照,武照已經開始不滿了,程處默已經被她詛咒了不知道多少遍。
“沒事沒事,我抱着爹爹趴你身上好了,不佔地方。
這樣的話,我就能贏了賭約,哼哼,有小喵喵在,大鬍子叔叔不敢跟我抵賴。”小丫頭越說越精神,甚至連睏意都沒有了,還憧憬起來。
“不就是去軍營嘛,改天爹爹親自帶你去……”杜少清勸道。
“那不一樣,打賭要有賭品!”小萱萱一本正經道。
旁邊的武照都被這孩子逗樂了,到底是紅俠的親傳弟子,這江湖風滿滿呀。
杜少清黑着臉訓斥道:“什麼賭品?你這丫頭忘記你孃親揍你了?說過的小孩子不準跟人打賭,不聽話你孃親恐怕還要揍你。”
聽到捱揍,小萱萱嚇得脖子一縮,雖然有些委屈,卻不敢說話了。
看着這孩子被嚇住,武照心疼道:“好了好了夫君,今晚就讓萱萱留下來好了,這麼晚了,就別驚擾婆婆睡覺了。”
“這……不好吧,新婚夜,太委屈你了。”杜少清道。
“哪裡的話,萱萱雖然叫我一聲姐姐,但我可是把她當親生的對待呢,今晚恐怕委屈的不是我,夫君要委屈一下了。”武照伸手將小萱萱抱到了牀上笑道。
啊??什、什麼?
“沒什麼,不是說牀不夠寬嘛,所以就委屈夫君今晚睡地上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