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他是玄風。”元武打開房門,做賊似的竄了進來。
他的表情可以用熱淚盈眶來形容,跪在了玄風的身旁,“屬下是元武,是主子您最得力的護衛呀!”
玄風懶得理元武,沉聲道:“相信在剛剛的比試中,主子已經發現了屬下對您的招數很是熟悉,這一點足夠證明屬下是認得主子的。”
寧姝:“是,他們二人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護衛,我當時就說了不用管我,倘若跟在你的身邊,你也不會淪落至此。”
寧姝不免又生出一絲愧疚來。
謝雲燼看着眼前毫無印象的二人,微微嘆道:“我記不清了──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
玄風深深一拜,“無論主子需要多少時間,請允許屬下跟在您的身旁。”
元武也不甘落後的磕着頭道:“是啊,主子,您不能不要手下呀,屬下二人跟着夫人千里迢迢的來到北涼,爲的就是尋找主子,哪怕認錯了人,夫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主子您是沒看到啊,夫人從蘇城沿着江邊徒步尋找到北涼,連一聲怨言都不曾有過啊!”
元武聲情並茂的講述着這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不僅感動了自己,也感動了謝雲燼。
假設他真的是她的夫君,如此嬌柔的女子能不遠千里尋找夫君,不用猜想,都能體會那場漫長的旅途有多麼艱辛。
謝雲燼不禁望向寧姝,寧姝也無懼他的目光,微微揚起下巴,精緻的小臉上帶着一抹疲憊的蒼白,依舊傾城傾國。
“我知道了,你們應當是瞭解我過去的人。不過暫時我還是要回城主府。”
他可以大膽嘗試相信眼前幾人所說的話。
但凡事都要從長計議。
貿然離開一個國度奔向另一個國度,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寧姝蓮步輕移,來到謝雲燼的身前,雙眸含情的叮囑謝雲燼道:“時辰不早了,外面風雪大,你路上小心。”
“好,明日——我等你。”
謝雲燼多少有些尷尬的應對寧姝的柔情,不知所措的離開了。
元武撓了撓頭,“要不是對主子太過熟悉了,就衝主子對夫人這副態度來看,我還真不相信這就是主子。”
玄風瞪了他一眼,隨後向寧姝道別,離開了房間。
元武嘿嘿笑着,緊隨其後。
二人離開良久後,躲在樓梯拐角暗處的謝雲燼才緩緩探出身來。
他看着那間依舊燃着燭火的房門,眸光深邃。
盯看了良久,謝雲燼才收回目光,冒着飛雪離開了客棧。
客棧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二樓最裡間的那間廂房黑暗如墨,坐在牀榻上的康王卻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黑暗。
青劍堂主附耳貼在門板上,皺了皺眉,“應該是走了。”
他摸黑找到燭臺,取出火摺子吹了吹,將紅燭點燃。
康王的面容陰沉到比房外長空還要可怕。
青劍堂主壓低聲音道:“殿下——”
“無需多言。”康王擡手止住了他的話。
悲喜皆自渡,青劍堂主就算是最瞭解他的人,也不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有多麼痛。
她找到了,還是找到謝雲燼了!
他們見面了,以謝雲燼對寧姝的深情,他應當很快就會想起所有的事吧?
……
翌日的大雪,是寧姝來到陵城後,下得最小的一次。
可相較於京都的大雪,還是足以堪稱暴雪。
寧姝連夜讓玄風尋來一套銀針,握在手中。
馬車剛剛停穩,寧姝便聽到了昨日那位管家的聲音。
“寧老嫗,您可來了。”
管家恭維的上前,厚重的大氅在似乎壓得他透不過氣,只見他佝僂着身形嬉笑的望着寧姝。
寧姝從懷中取出一張藥方,遞給管家的時候道:“這藥只要三副便可,如果中途管家的腿麻現象有所好轉,就不要再繼續服食了。”
“哎喲,我曉得,是藥三分毒嘛。只要我的腿利索了,保證不吃了。”
管家喜笑顏開,眼前的老嫗可是昨日看過郡馬爺奇難雜症後,唯一提出有治療方案的人。
在她走後,又來了幾名自稱神醫的醫者。
那幾人說的狗屁不通,就連他這個門外漢都覺得是來城主府騙錢來的。
寧姝回眸望向玄風和元武,問向管家,“今日我的兩位弟子沒帶佩劍,可否與我一同進府?”
“自然是可以的。”管家將人迎進府中,解釋道:“郡主可是下了命令,要將老嫗當成府中最尊貴的客人對待呢!”
尊貴的客人?
寧姝掩在黑袍下的臉輕笑一聲。
屆時帶走謝雲燼的時候,但願郡主還能想起今日的恩情。
拓跋燕比謝雲燼還要着急。
她站在房門前翹首以盼,常年生活在北涼,早已習慣了這裡的風雪,只穿着很平常的服飾。
見到寧姝的身影從長廊拐角出現時,拓跋燕嚥下了心中的排斥感,撐着笑意迎了上前。
“寧老嫗,您可來了,郡馬爺的病情就靠你了。”
她昨晚想了一整夜,既然已經誇下海口要幫蕭白鬍尋找記憶,那就只能仰仗寧老嫗的醫術。
再說了,老嫗年老色衰,她對於心中生出的那絲嫉妒感到非常可恥又可笑。
寧姝對拓跋燕的敵意可沒有那麼容易消退。
甚至在昨夜聽過謝雲燼的講述後,更加厭惡。
她淡漠的應了聲,一句話都沒說,留下玄風和元武看門後,走入房中。
關門前,寧姝終於微微揭開兜帽,嚴肅又威脅的道:“郡主今日切莫要在施針時闖入,不然老婦的手扎錯了位置,老婦可是不負責的。”
“老嫗放心,我回房等着。”拓跋燕以爲是昨日過激的行爲惹怒了寧姝,只要能爲蕭白鬍醫治,她什麼氣都能受。
“砰”的一聲,房門關合。
元武和玄風像兩尊大佛似的擋在了門前,不容人靠近一步。
房間內,謝雲燼再次見到寧姝怪異的面容,略感不適的道:“今日的易容好像比昨日更醜了些?”
寧姝忍不住笑出聲來,“胡說!明明是同一張麪皮。”
獨處的時候,她已經換回自己的本聲。
聲音清冷之中又帶着一股嬌嗔,謝雲燼莫名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