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
具體緣由寧姝不便透漏，覺得這種事情崔綺還是不知道微妙。
“夫君他們的事情已經臨近尾聲，今日整頓一番，明日就能啓程了。”
“那好，我等。”崔綺含笑應道。
翌日。
沈玉和謝雲燼早已經在天亮之前就趕去了作坊監視，馬大當家的自然也跟隨。
與之前不同，他從來都是以首領的身份混在山匪中，如今卻成了小弟，大包小包的食物他揹着，領路的工作也是由他來。
等到天亮的時候，崔綺以爲自己已經夠早起身了，與寧姝等人匯合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最晚的那一個。
只掃了一眼，崔綺便察覺到隨行的隊伍中少了兩人。
她卻全然當作沒看到，一笑而過的上了自己馬車。
寧姝看着她的背影，淺淺一笑，也登上了馬車。
走出鳳狼山，已經是兩日後的事情了。
崔綺站在山腳下，感激的與寧姝告別。
“多謝謝夫人一路照拂，崔綺欠夫人已經夠多了——”
“崔姑娘不必多禮。”寧姝坐在馬車裡，透過撩起的車簾含笑道：“我們要去金井，接下來的路與姑娘不順路，姑娘一路小心。”
崔綺福身道：“謝夫人放心，青川離這裡不遠，而且我娘已經派人去告知外祖父了，應該在路上能碰到接應的人。”
寧姝含笑點頭，不再寒暄，放下車簾後吩咐玄風出發。
崔綺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目送寧姝一行人遠去，眼裡充滿了感激。
丫鬟沉月湊近扶着崔綺的小臂，低聲嘆道：“謝夫人可真是個好人。”
“嗯。”崔綺點頭。
沉月又道：“不過謝夫人他們怎麼會認得山匪的？”
崔綺的面色忽然變得冷厲起來，轉頭看向沉月和車伕，沉聲喝道：
“謝大人沈都督齊大人都在場，明顯是受了陛下的旨意出來辦案的，你們別管他們是如何認得山匪的，只管給我管好你們的嘴，不該說的不該問的就一個字都不要惦記！”
“是！”沉月自知失言，連忙垂下了頭。
崔綺收回目光，最後看了眼寧姝消失的路口，緩緩開口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走吧。”
……
三人輪番換班監視，第五日的時候，升騰的煙囪裡終於不再冒煙。
馬大當家的興奮的騰地站起身子，凝眸盯了半晌確定沒有看錯後，興高采烈的來到一處小山洞。
“老大，有動靜了！”
謝雲燼這次早已摘掉了臉上的鬼臉面具，也不再披着長袍，和沈玉一樣都換上了一身夜行服。
都五日了，馬大當家的還沒適應老大是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猛地一看，山洞內二人都芝蘭玉樹的，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黑漆漆的夜行服，總覺得哪裡不大對。
“有人動了？”謝雲燼立即問道。
沈玉也連忙起身，一副準備出發的樣子。
守候了五日，終於等到“兔子”了，三人眼中都閃過一抹興奮。
馬大當家的點點頭，“好像所有的銀子都弄好了，煙囪裡已經不冒煙了。”
“我去看看。”謝雲燼不確定馬大當家的看見的是否屬實，準備親自前去查探。
沈玉跟着走了出去，叮囑馬大當家的收拾一下行囊後，跟上謝雲燼走近作坊。
煙囪裡的黑煙確實停止了。
作坊內的人也都在一箱接着一箱的往外擡銀子。
謝雲燼雙眼微眯，“這麼多銀子，他們莫不是要以人爲力，擡出去吧？”
沈玉也好奇道：“可是確實沒看見馬車，而且馬車也進不來。”
正當二人疑惑時，一名看似領頭的人物走了出來，指着剛擡出來的幾口箱子道：“先把這些送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羣人衝上前來，四人一組，將箱子的四個底腳扛在肩上，動作嫺熟的走向山下。
沈玉大驚，“真靠人力？”
“這些人都非同尋常，試想一下，沈兄的兄弟們端起一口箱子也不是難事吧？”
“擡起來倒是不難，難的是運輸到山下啊——”沈玉嘆道。
謝雲燼搖頭，“應該是在那處山路里有人接應。”
“那現在怎麼辦？跟上去？”沈玉問道。
謝雲燼想了想，“再等等，這麼多銀子不可能在今日全部運完，我們只要等到今日最後的一批隊伍便好。”
“好主意。”沈玉點了點頭，二人便悄悄的離開作坊，回到山洞中。
山洞裡，馬大當家的剛包好包裹，就見到二人折回的身影，當即起身笑道：“老大，我們可以走了？”
謝雲燼擡眸，凝視着馬大當家的，沉思了片刻，問道：“今日會走，不過——你也要下山？”
“老大？”馬大當家的雙眼瞪得溜圓，“老大不要我了？”
他自認爲在幾天的接觸下來，自己已然成爲了如玄風元武一般能夠被謝雲燼信任的存在。
眼下見謝雲燼一副要分道揚鑣的表情，馬大當家的登時有些委屈的道：“老大，我那山寨已經不能落腳了，最近山匪的日子也不好過，你就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讓我跟着你吧？”
他是真心想跟隨謝雲燼，不僅是因爲謝雲燼有足夠的武力震懾他，還有他可能是當今唯一能爲兄弟們報仇的人。
謝雲燼的眉心深深攏起，似是在斟酌。
馬大當家的手中到底是沾染過人命，當初還夥同地方官員協助張郡守劫持官銀。
身上的罪名恐怕一張紙都寫不下。
但馬大當家的爲人有些憨厚，還夠義氣，對自己更是百般聽從。
裡裡外外幫了他不少的大忙——
“不如這樣吧？”沈玉看出了謝雲燼的爲難，以爲位居一品的內閣首輔，身旁跟着一位臭名昭著的山匪頭子始終說不過去。
他提議道：“待事情結束後，馬大當家的可以歸順我水軍，換個身份和名字後，再以護衛的名義進京如何？”
馬大當家的覺得這個提議甚好，高興的跳了起來。
“老大，就這麼辦吧？”
從山匪頭子搖身一變成了兵，馬大當家的有種高中狀元的幸福感。
謝雲燼皺眉，勉強應下這個提議，“那日後你不要叫老大，叫我主子或者大人，你也要換個名字，就叫——小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