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原本是一怔,下一刻思緒也飄回到那最初相識的時候,不由也竟是低笑出聲:“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那日,是她重生的日子,卻原來自己獲得重生的時候,竟是有幸也遇見了他。
“當時,我重傷在身,我們兩人初次萍水相逢,本能的求生慾望讓我伸手抓住了你的腳腕,當時我就想,怎麼會女子這樣狠心,對俊美的我見死不救呢。”
一聽這話,錦繡反而是笑的更加厲害了:“當時都那副模樣了,哪裡來的俊美。”
景沐暃只是笑着,也不反駁:“我那時候心裡就有些氣急了,擡眼一看,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少女怎麼會如此的讓人一目難忘,後來你還是救了我,結果卻說了一句讓我啼笑皆非的話。”
錦繡也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好好的溪水都被染髒了?”
景沐暃卻是搖頭,笑道:“當時你這話只是讓我驚訝,最讓我啼笑皆非的莫過於那句‘下次出來受傷,記得換身透氣好的衣裳用來包紮傷口’。”
錦繡頓時一愣,似乎也回想起了當時救他的心境,眼裡的笑意不由更深。
“後來,我好幾日都在想着這句話,我便想着,是不是把我比作打不死的臭蟲了,還有下一次的受傷。”
錦繡一時無言,其實她想說,這廝想的還真是當時她所想的。
只是如今想來,錦繡只覺得緣分一事,真的是很讓人不可思議。
“那時候我就心頭突然有閃過一個念頭,像你這樣女子,誰要是當了你的夫君,那往後的日子定然十分的有趣。”景沐暃低頭盯着錦繡,笑說着。
錦繡脣邊的笑容更深,擡眼只見那人的眼眸徒然轉深,而眼底的那抹溫柔讓錦繡不由地抿着脣,一時間越發的侷促。
這樣的小女兒姿態,景沐暃心下一動,慢慢地俯下身去。
察覺到脣上的觸感,錦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人,下一刻,慢慢地閉上眼,有些緊張地迴應着。
景沐暃心下欣喜不已,越發抱緊懷中的佳人。
洞房之中,情意綿綿,春宵紅燭郎情妾意深繾綣,蒼穹華光月圓人圓共纏綿。
……
天際未明,大紅的幔帳之中,兩人相擁而眠,睡夢之中,錦繡突然覺得心口皺疼,下一刻竟是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額前竟是冒出一陣的冷汗來。
正欲起身,卻覺得身子痠痛無力,一下子昨夜兩人纏綿的場景頓時涌入腦海之中,錦繡也發覺自己此刻未着寸縷,不由地瞪大了雙眼,臉上又是一陣的緋紅。
身邊錦繡的動靜,一下子也驚醒了景沐暃,景沐暃看着此刻面色緋紅的錦繡,不由低聲道:“怎麼醒了,再睡一會兒,昨夜累壞了吧。”
初醒的緣故,錦繡聽着景沐暃的聲音帶着幾分迷濛的低啞蠱惑一般,不由又是羞紅了臉,只是到底還是低喃道:“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睡不着了,我想起身了。”
景沐暃頓時皺眉,轉而也知道錦繡所擔心的是何事,正要開口,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不遠處正朝着他們的這屋而來。
下一刻,景沐暃和錦繡頓時對視一眼,轉眼那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有“咚咚咚”的叩門聲傳了進來。
從那叩門的聲音,景沐暃和錦繡都聽出了是有急事一般,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昨日的太平本就十分的古怪。
“王爺和王妃醒了麼?”青鋒帶着焦急的聲音頓時響起在門外,景沐暃低頭看了錦繡一眼,將被褥拉高了幾分,蓋住錦繡的身子,一把撈過邊上的衣服,自己當先起身。
匆匆快速地穿戴完畢,景沐暃快步出了內屋,往門邊去,一把拉開了屋門,果然看見青鋒神色十分焦急,沉聲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青鋒朝着景沐暃身後看了一眼,見錦繡還未出來,當下急急道:“王爺,顏相府方纔走水了!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而榮若公主已經趕去,讓我前來告訴王爺和王妃。”
走水!
景沐暃神色頓時一凌:“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現下才來回稟?”
青鋒也是覺得實在蹊蹺:“火勢才起不久,可是顏府之中似乎各處都埋下了火油,這火一起,居然才眨眼的功夫,就是漫天而開了。”
景沐暃眼裡閃過一抹森寒,這火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爲之,甚至,居然會選在了顏府!
“那外祖父此刻人呢?”
突然,錦繡的聲音猛地響起在景沐暃的身後,景沐暃心下一驚,轉眼看去,但見錦繡果然已經掀開了內屋的車簾,此刻正快步走過來,可見,剛纔的話都是進了錦繡的耳裡的。
“外祖父人呢!”錦繡心裡只覺得心神越發的不寧,只是定定地看着青鋒,沉聲問着。
青鋒被看的有些無言以對,只是神色微閃,一時間沒有回答。
可是,正是這樣的神情,錦繡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覺得像是兜頭的一盆冷水下來一般,身子有些無力。
景沐暃已經一把將錦繡攬進了懷裡,讓錦繡的身體重量倚在自己的身上。
“外祖父還在顏府,我要去顏府,我現在就要去!”錦繡猛地驚醒過來一般,一把要推開景沐暃的懷裡,擡步就要往外走,景沐暃皺眉,卻沒有放開錦繡,只是道:“我和你同去。”
一時間,錦繡與景沐暃兩人連同青鋒,三人成行快步往景王府府門之外而去。
一路上的疾馳而去,錦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一方顏府的所在,而那一處的天空之上,揚揚而起的分明就是滾滾的煙塵,幾乎要浸染了天處一角般。
這樣的景象,錦繡的心中已經隱約有了定論了,而此刻的心神不寧一直都沒有散去。
火勢這樣的大,而當時外祖父卻還在府中,那麼眼下……
眼看着近在眼前的顏府,景沐暃與錦繡同乘一匹馬,此刻錦繡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映入眼中的漫天的火光,怔怔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只是腦海之中,錦繡突然想起了那日的燈會之時,那一場燒了一天一夜的連巷大火,而那一場大火,帶走了她四個忠心的丫鬟,若雲、非雲、喜兒、金枝。
而眼前的這場火,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外祖父!”錦繡猛地驚呼出聲,掙扎着就要下馬,只是此刻馬還未停穩,根本是不能下馬的,景沐暃攔着錦繡的同時,控着馬讓馬儘快停穩。
確定無憂,景沐暃抱着錦繡運起輕功一同翻身下馬,只是錦繡的腳才沾地,一個衝力,分明就是要朝着那火光連天的顏府之中衝進去。
這樣失控的錦繡,讓景沐暃看着震驚的同時,心隱隱抽痛,卻只能緊鎖着眉,將錦繡鉗固着不讓其靠近顏府半分。
“放開!你讓我去找外祖父!外祖父!”錦繡的目光已經有些朦朧了,她後悔了,她錯算了。
她一直心心念念想着皇晟樊會如何在她大婚的時候做出那些事情來,可是,她卻唯獨算錯了一個人。
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的同時,又是何其的諷刺,這一切絕不會是皇晟樊自己所做出來的,那麼定然還有旁人。
旁人是誰?
除了那沫沁柔之外,還會是何人!
錦繡仍舊是拼命地掙扎着要脫離景沐暃的懷抱:“放開我,求求你了,再晚真的就晚了,求求你放開我,放開我!”
面對這樣的錦繡,景沐暃只能越發的抱緊,將其壓如懷中,不讓錦繡再看那漫天的火光一眼。
看着眼前的火景,分明只怕是要燒光了才能止歇了,侍衛們紛紛取水滅火,然而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青鋒看着也是心中難過,目光一轉,就看見不遠處停靠着一輛馬車,而馬車之上,走下來的身影可不就是榮若公主麼!
楊若掃眼四周,在看見錦繡和景沐暃已經趕來,當下越發快步而來。
到了錦繡的跟前,楊若見錦繡還在劇烈的掙扎,一下子也想到了什麼看向青鋒道:“你告訴錦繡顏相的事了?”
青鋒點了點頭。
楊若嘆了口氣,卻開口道:“錦繡,你聽我說,顏相已從顏府之中救了出來,此刻正在那不遠處的馬車車廂之中。”
聽聞這話,錦繡頓時停下了掙扎,景沐暃也是詫異,鬆了手上的力度,錦繡才能從景沐暃的懷裡擡起頭來,看向楊若。
楊若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指着那馬車。
景沐暃見狀,便知錦繡自然是要過去的,當下也放開了錦繡。
正如楊若所說,錦繡快步到了那馬車前,掀開了車廂簾子,便看見那車廂之中躺着的一人,而身邊真是一個太醫候着診脈,雖然那躺着人衣裳有些狼狽,但是錦繡認得出來,那人正是外祖父丞相顏如海。
錦繡卻沒有因此散去了心中那股心神不寧,隱約的,她覺得似乎還有什麼也發生了。
“阿若,是不是還有什麼事?”錦繡猛地看向楊若,沉聲道。
楊若見錦繡果然還是猜到了,低低嘆了口氣,開口道:“皇后娘娘從皇宮之中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