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走到門口時,莫城淵見柳良突然停住了腳步目視着斜上方,皺眉問道:“有什麼東西麼?”
柳良還是目視着斜前方,眯了眯眼,纔將視線轉回莫城淵身上,淡淡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一面說着,一面從袖口掏出鑰匙,將外書房的門鎖打開。
在門鎖打開的一瞬間,躲在格殿的徐子歸的心也跟着緊了緊。深吸一口氣,將手捂在鼻子上,儘量使自己的呼吸聲不要太重。
剛剛聽到人的聲音時,徐子歸真的認爲自己是死定了,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刻竟然有個黑影快速過來將門落了鎖。徐子歸一度懷疑是月容一直跟着自己,可躲到格殿以後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之後一想,便覺出了不對,剛剛那個黑影,看身形明明就是個男人。
柳良進了書房也是先打量了一圈書房內室,沒有發現異樣後,才笑着招呼着莫城淵坐下。莫城淵則是從一開始就察覺出了柳良的異樣,一面跟着柳良落了座,一面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落了座,柳良才皺眉問道:“殿下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黑影過去?”
柳良的這一問話讓躲在格殿的徐子歸心裡又是一緊。
所幸當時柳良走在前面,正好擋住了莫城淵的視線,莫城淵並沒有看見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聽莫城淵說自己沒有看見,徐子歸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一動不敢動的躲在格殿後面聽着兩人的對話,想着兩人怎麼着也要說些什麼秘密。只是柳良防備心太重,剛剛眼前一閃而過的黑影,讓柳良立馬戒備起來,倒是沒往自己書房裡進了人方面想,只以爲是莫子淵派了人過來監視着他的,所以這會子自然是不敢與莫城淵說什麼。
雖說莫城淵沒看見那個閃過的黑影,可柳良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人,聽了柳良的話,莫城淵也是心裡有所懷疑,給柳良使了個眼色,便率先站起了身子。
“上次讓你給爺找的書呢?”
柳良從書櫥上端端下一個盒子來,打開那個盒子,從裡面找出一封信交到莫城淵手上,又隨手從書櫥上抽出一本書來連帶着那封信一塊兒遞給了莫城淵。
“六爺您要的書。”
然後在低聲說道:“這是奴才能找到的關於太子妃的所有,並沒有發現一樣,爺您回去再看看。”
莫城淵點頭:“你做的不錯。”
說罷,便將信收到懷裡,拿着書往外走。柳良忙出去送他:“奴才送您。”
正好莫城淵還有話要跟柳良說,也並沒有推脫,而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便舉步往前走,柳良則是隨後跟上。
到底顧忌着那個黑影,出了外書房轉身就在門上落了鎖。
聽到鎖門的聲音,徐子歸心裡暗罵了一聲,到底是在屋裡,還有窗戶,即便是鎖着,打開也就是了。剛剛不敢從窗戶處逃走是因爲自己身上並沒有功夫,若是從窗戶處逃走了萬一弄出點動靜來,那就功虧一簣了。
徐子歸剛從窗戶處跳下來將窗戶關好,就有一個黑影落在了徐子歸身邊。
徐子歸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防備的看着那個人:“你是誰?”
“娘娘。”那人先是拱手給徐子歸行了一禮,上前抓住徐子歸的胳膊往上帶:“奴才是太子的人,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這裡。”
聽說是莫子淵的人,雖說還是有點防備,卻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所幸先逃出這裡,出去再說,總之這人若是真的想害自己,剛剛就不會救自己一次,索性自己就信他一次,跟着他走就是了。
不過徐子歸很快就後悔了——這廝把自己帶去了宗人府。對,今兒宗人府是莫子淵當值。
徐子歸欲哭無淚:“大哥,本宮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你不用這麼證明的。”
莫子淵冷笑:“你出去就不能帶兩個得力的?”
那個暗衛看主子們說上了話,便也就不動聲色的出了門,給兩人留足了空間,左右有莫子淵在這兒,徐子歸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自己則是去了月容那邊,防止月容出現什麼差錯好護着些。
“不是把月容帶出來了麼,”徐子歸說的心虛,對上莫子淵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更覺心虛,嘿嘿傻笑了一會兒說道:“我昨兒個就想着要去柳良的住處瞧瞧,又怕你不願意就沒跟你說。”
“本來我是想帶着月容一起的,可是今兒早上不是出現了特殊情況麼,德娘娘突然讓司琴去趙家一趟,你說趙家都沒人了,還派人過去作甚?我自然是要讓月容跟着司琴去了,又想着這會子柳良不在家,他那樣孤傲的性格不像是與人同住的人,我自己也可以,這才…….”
“對了!”正說着,徐子歸突然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情,也忘了心虛,抓着莫子淵的胳膊說道:“柳良府裡真的有人。”
廢話,沒人還能有鬼不成。
不過莫子淵卻知道徐子歸一向說話抓重點,不是說廢話的人,這句話細細想來便知道,柳良的住處有除了柳良以外的人。
莫子淵挑眉,問道:“誰?”
徐子歸搖頭,將兩人的對話給莫子淵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道:“你說,那個氣勢弱的,會不會是竹杏她爹?”
莫子淵點頭,若有所思道:“有可能……”
莫城淵將人綁了,一般人不知道柳良的住處,都只以爲柳良跟莫城淵住在一處,所以也都會以爲竹杏的爹跟弟弟被綁到了六皇子府,卻絕對想不到柳良還有一處住處。
“還發現了什麼?”莫子淵挑眉,若是找到了竹杏她爹,再加上碟兒,足以威脅竹杏了,到時候加上這麼一個人證……
“哦,對了,”徐子歸從袖口處拿出那封信遞給莫子淵:“這個。”
莫子淵接過信,對徐子歸招招手,示意她過來一起看:“過來。”
徐子歸點頭,原想要坐在莫子淵旁邊,可剛繞過桌子就被莫子淵長臂一覽將自己攬進了懷裡。
徐子歸驚呼一聲,嗔瞪了他一眼,莫子淵立馬將拆開了的信件擋在徐子歸眼前,眼裡全是得意挪諭的笑意:“看信。”
徐子歸嘴角抽抽,也不與他的幼稚一般見識,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裡讀起了信。
“良兒?這麼親密?”徐子歸眨眼,繼續往下看:“……身爲趙家人卻委屈你這些年來一直頂着柳姓,不能入族譜,一直以低人一等的身份寄人籬下……”
“趙家人?”
徐子歸與莫子淵對視,眼裡若有所思,這一次可真是發現了重大新聞。
“柳良跟竹杏…….等等……同父異母?同父同母?柳良到底是不是德娘娘的孩子?還是說就連竹杏也是德娘娘的孩子?這不至於吧,年齡也對不上不是……”
徐子歸覺得腦袋簡直就要炸了,這一封信的信息量簡直太大了,難不成柳良是德妃跟竹杏她爹的孩子?所以當年趙太醫纔會不管怎麼樣都要拼死掩護,畢竟若是事情敗落,不僅德妃以及其母家遭殃,就連整個趙家都會被受牽連,這樣的事情畢竟是誅九族的事情,敢碰皇上的女人,皇上還會對其手下留情?
“怪不得……怪不得碟兒說他爺爺說趙家人誓不進宮……原來是不敢進宮。”
徐子歸嘀嘀咕咕的皺着眉縷着順序,莫子淵則是緊抿着嘴不說話。徐子歸也能理解莫子淵現在的心情,畢竟這個時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招蜂引蝶女的就要絕對忠貞,而德妃這可是給莫子淵他爹戴的綠帽子,莫子淵現在表情陰鬱,心裡還不定給德妃腦補了一百種死法呢。
徐子歸也不再吵他,而是默默地在心裡順理着這一層層的關係,莫子淵看徐子歸坐在自己懷裡低着頭乖巧的很,臉上的陰鬱一瞬間就消失了,心裡只覺溫暖,眼裡也全是暖意,在徐子歸的發跡上清淺的吻了一下,笑道:“怎麼突然安靜了?”
徐子歸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在同情他爹,只好笑着搖了搖頭,笑道:“我們回去吧,月容這個時候可能也快回來了吧。”
莫子淵無奈,揉了揉徐子歸的腦袋,笑道:“紅顏禍水,你這是在媚、惑我不做事啊。”
徐子歸扁了扁嘴,瞪了莫子淵一眼:“你做活就是,我自己回去。”
莫子淵大笑,自然是不放心徐子歸自己一個人回去,剛剛那個暗衛還是平日裡徐子歸在宮裡莫子淵怕自己跟靳東不在宮裡的時候徐子歸受了欺負,這才放了一個暗衛在徐子歸身邊。這纔有了剛剛徐子歸險些躲不及,有暗衛及時出現幫徐子歸將門鎖了起來。
這麼一次驚險的事情徐子歸自然不敢跟莫子淵坦白,不過想也知道莫子淵肯定會問那個暗衛今兒都發生了什麼,那個暗衛自然也會事無鉅細的全盤托出,所幸莫子淵問的時候肯定不會當着自己面問,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跟着莫子淵出了宗人府,徐子歸是想着直接回宮的,莫子淵卻直接帶徐子歸去了東大街:“那邊剛開了一家麪點鋪,聽說裡面的糖蒸酥酪不錯,棗泥山藥糕也還行。”
於是,徐子歸放棄了立馬回宮的打算,屁顛屁顛的跟着莫子淵去了東大街的麪點鋪。
不過那家做出來的點心確實好吃,一點也不輸御膳房裡做出來的,徐子歸吃過後還覺意猶未盡,莫子淵看她一副小饞貓的樣子只覺好笑,笑着給徐子歸每樣都要了一些帶回了宮去,徐子歸這才滿臉可惜的跟着莫子淵回了宮。
以徐子歸當時的表情是恨不得就住在麪點鋪裡天天吃這些的,揉着肚皮在馬車上跟莫子淵閒話:“怪不得說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莫子淵涼颼颼的看了徐子歸一眼,爲了防止不將自己的手放在徐子歸的脖子上,莫子淵只做沒聽見狀,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偏偏徐子歸還不知道替自己的脖子着想,又填了一句:“等慧中大一點了我就開始教她做各種好吃的,以後若是看上哪個公子哥了,就直接拴住他的胃。”
於是,莫子淵又用餘光涼颼颼的朝徐子歸那邊看過去:“我好好地閨女你別給我教壞了,再像你這般不矜持了還行。”
徐子歸扁嘴:“若不是看在你是這個世上眼光最好的人,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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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莫子淵沉默了半晌,淡淡吐出三個字:“不要臉。”
徐子歸大笑:“我不要臉我開心,你管我。”
說罷,莫子淵也跟着徐子歸大笑起來:“我怎麼就這麼沒眼光看上你了。”
徐子歸正欲發作,趕車的靳東就在外面說道:“殿下,到了。”
莫子淵點頭,從馬車上下來,又將徐子歸扶了下來。徐子歸穿的還是早上出來時那身小丫鬟的衣服,宮門口處的侍衛宮女們沒見過徐子歸,卻是對上一次莫子淵帶着這個丫頭同乘一輛轎攆的事情記憶猶新,這會子只當徐子歸是那個宮裡傳的“紅袖姑娘”,所以即便知道其是個宮女,態度卻也十分恭敬,畢竟是太子看上的女人,雖說現在有太子妃當着,可現下若是有人碰了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即便沒有身份,太子想要偏袒保護照樣能給其報仇不是。
對於宮人們的徐子歸很是哭笑不得,匆匆忙忙跟莫子淵坐着轎攆回了東宮,在東宮門口就下了車,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讓轎攆一路將他們送去外書房。
莫子淵知道徐子歸心裡記掛着月容去聽的消息,便依了徐子歸的意思,讓宮人在東宮門口停了轎攆,便揮退了那些個宮人。
“你先回去罷,我再去外書房一趟,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辦完。”
徐子歸知道莫子淵沒有將手上的工作做完就陪着自己回了宮,又帶着自己出去玩了一趟,現在只能回外書房加班加點,心疼的點了點頭,畢竟害怕被莫城淵派來的人發現,徐子歸只是看了看莫子淵點了頭,便低着頭遮掩着臉面回了正殿。
一進去就對守在外面的藍香問道:“藍香,月容回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