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世界的終結

“小汐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吧?”

風子和小汐成爲了朋友,來找小汐玩耍的時候,風子忽然問岡崎。

這個問題,本來是一個傷心的話題,但是風子突然問出來,卻不顯得唐突。倘若岡崎還沒有走出那個陰影的話,恐怕即使是風子,岡崎也對其施以憤怒的咆哮。

但是爲了小汐,岡崎已經重新振作了起來,對於風子突如其來的問題,岡崎坦然地笑了笑,說道:“嗯,只在照片上見過長什麼樣子。”

不論如何痛苦,如何悲傷,如何不願意去面對,渚終究是回不來了。

但是渚走了,小汐留下來了,爲了小汐,他必須振作起來,不能逃避,給小汐一個幸福。這是一個父親的使命,也是一個丈夫的使命。

“但是我聽爸爸說了很多事情!”小汐插嘴道。

以往別人提起父親和母親的時候,對於小汐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非常遙遠而陌生的詞語。別人的甜蜜、別人的幸福和別人的快樂,她都絲毫感受不到。

但是,現在她得到了“父親”。

儘管她依然沒有見過母親,但是從父親的嘴裡,她聽到了許許多多關於母親的故事。

對於她而言,只要能聽到母親的故事,她就高興和幸福了。母親那虛無飄渺的形象,也在父親的話語中也變得充實起來。

這就是屬於她的小小的溫暖,渺小、簡單而又樸實。

別人再談到父母的時候,她不再是一種茫然。她可以開開心心地跟人們分享她的世界中的“父母”的故事。

因此小汐的表情非常開心。爲自己能說出“母親的故事”而感到開心。

“你的媽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風子微笑。接着問了出來。

“讓我想想,”小汐戳着嘴角,擡着眼睛,想着父親曾經告訴過她的關於母親的故事,“是個很愛哭的人……”

忽然閃過許許多多渚流淚的畫面。

這些畫面彷彿一把鑰匙,打開了觀衆們的淚匣子。

渚是一個很愛哭的人,因爲她很善良,很溫柔。她會因爲爲許許多多別人的故事流下感動的淚水,也會因爲自己的問題拖累大家而流下自責的淚水,還會因爲能跟岡崎在一起,而流下幸福的淚水。

“但是非常努力地把小汐生了下來……”

小汐的話語帶領着人們的記憶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帶給無數人以巨大傷痛的那一天。

那一天,渚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一天,小汐來到了這個世界。

那一天,渚虛弱的聲音響徹這個世界——沒事的,我一定會把小汐生下來,會和岡崎還有小汐。三個人一起生活。

那是最偉大的母愛。

“還有,是爸爸非常喜歡的人!”

渚跟岡崎的在櫻花坡道上的相遇。岡崎幫助渚建立演劇部,在日久生情之下對渚告白,畢業爲了渚開始爲他們的幸福生活而奮鬥,跟渚結婚……

曾經本已經在記憶的汪洋大海中模糊的畫面,忽然清晰地從腦海深處翻了出來。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渚那溫柔、甜美,恍若天使的笑容上。

畫面變得模糊。

那是淚水溼潤了眼睛。

渚的生命,在小汐的身上延續。

因渚所帶來的傷痛,在小汐的身上得到治癒!

如果說這個故事是一個優美的搖籃曲,那麼人們會希望這個旋律永遠地持續下去。

幸福,來的突然,也去的突然。

在一個幸福的日子裡,這轉着來的是如此突然,如此讓人們措手不及——小汐生病了。

跟渚一模一樣的病,查不出任何原因,醫生說或許身體以後將會跟渚一樣。

跟渚一樣?

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不是說小汐也要去世?

開什麼玩笑!

驚愕的粉絲們久久無法回過神來,好不容易纔從渚的悲傷中走出,好不容易纔被小汐的幸福所治癒,如今卻要告訴他們,小汐也要離開?

他們怎麼可能接受!

“一定不會這樣子的!小汐絕對不會出事,我想這是一個玩笑,嗯,愚人節的玩笑,沒看馬上就要到愚人節了嗎?肯定是大師故意弄出來跟大家開玩笑的,小汐纔剛剛得到這個幸福,怎麼能就這麼輕易離開?”

“小汐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幸福,岡崎好不容易纔走出渚離開的陰影,卻又要將這一切奪走!太殘忍了。”

固執的粉絲們猶如當初的岡崎一樣,逃避一切,不願面對。

他們堅定地認爲這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你看,不少大公司不是經常爲“愚人節”做一些大活動嗎?尤其是這樣的創作型產業,有時候甚至會出現愚人節專題。

不過,賀晨並沒有留給他們多想的時間。

因爲動畫在播出,而這裡的故事不需要等待,一集就能告訴他們答案。

如果是漫畫、小說之類,每一篇的篇幅有限,能留給粉絲們無數思考的時間,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棄書),既能將情感在沉思中醞釀的更加強烈,但是也將將“突然的爆發”變得緩和。

但是動畫就不會,電視的直播,沒有暫停,在優美的bgm、華麗的畫面和配音們精彩的演繹下,用盡一切辦法調動着吸引着觀衆們的眼球,不給他們醞釀的時間,將一切的請情感猶如雪崩一樣轟然壓向他們。

而他們所能選擇的,只有眼睜睜地看着這彷彿天地崩塌的雪崩將他們淹沒。

在影視中,一切的節奏,都得跟着導演來走。

動畫中。亦是如此。

而在這裡。所有人都得跟着賀晨的節奏。

從天堂到地獄。一集,足矣!

小汐的病情始終沒有好轉,別說去幼兒園了,就連出門都沒辦法做到。爲了能更好的照顧小汐,陪伴着小汐,岡崎將工作辭掉了。

小汐一直住在家裡,雖然考慮過讓她去醫院,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去。小汐的病查不如任何原因,無法找到病因也就沒辦法制定治療方法,沒有治療方法的話,去了醫院也沒什麼用處。

在家裡,溫馨的環境總比醫院那蒼白的一切,以及充滿消毒水的味道,要好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小汐想要待在家裡。

猶記得小汐當初連去上個廁所的時候,也總是對岡崎彙報“一個人做到了!”。

當初爲小汐的因爲寂寞的舉動感到可憐,也感到可愛。

然而。現在卻讓人感到一種生命即將消失壓抑。

小汐已經不能一個人換衣服了,也不能一個人上廁所。飯也只能吃些不太硬的東西。岡崎終日陪伴着小汐,內心祈禱着小汐能快點好起來。

“小汐,有想要的東西嗎?”岡崎強顏歡笑。

只要有一點點能爲小汐做到的事情,岡崎都會去嘗試。

躺在牀上,旁邊擺着糰子的保證,儘管生病了,虛弱無比,但是她還是望着父親,笑容流淌着幸福的味道。

小汐搖搖頭,曾經她最想要的就是父親,但是現在她已經得到了,所以她別無所求。

“有的話就說哦,不論是玩具還是吃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給你買。”岡崎柔聲道。

小汐眨着眼睛,認真地想了想,忽然說道:“想去旅行。”

想去旅行……她還想跟父親再進行一次旅行。

小汐只和父親出去旅行了一次,一生唯一的一次,也是最難忘的一次。

“那種事情一點也不開心吧。爸爸脾氣也不好,還會大吼大叫。”岡崎想到了列車上,因爲別人的家的吵鬧,讓他想起了關於渚的痛苦的回憶,他大吼大叫而將小汐嚇到了,小汐躲進列車上的廁所裡偷偷地哭泣。

能哭的地方,只有廁所,和爸爸的懷裡。

當時她得不到“爸爸的懷裡”,只能找到廁所。

那次絕對不是一個完美的旅行,充滿了遺憾、後悔和淚水。

但是對小汐來說,那次卻是最難忘、最幸福的一趟旅行——那趟旅行,讓她得到了爸爸。

“很開心,還想去旅行,乘上電車,跟爸爸一起……”

這是小汐最真心的話,岡崎說等她病好了就去。

“現在就想去。”這是小汐第一次“不懂事”。

沒讓人反感,反而有些心酸。

“小汐,不要爲難爸爸好嗎?”岡崎的喉嚨好像被一塊石頭堵住,每一次說話都得用盡力氣才能讓氣息將石頭掀開,發出聲來。

早苗和秋生也給予了岡崎很大的幫助,可是小汐的身體還是漸漸削弱下去,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又是一個冬天,小汐又向岡崎提出了請求:“想去旅行……和爸爸兩個人一起。”

這是她念念不忘的願望。

彷彿已經預感到了什麼,岡崎拗不過小汐的請求,答應了她。

爲小汐穿戴着整整齊齊,岡崎和小汐出門了。

“沒事吧?小汐,如果真有有什麼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帶你去看醫生。”岡崎諄諄叮囑着小汐。

冰冷的雪花悠然從天上落下。

渚離開的那天,天空也下着雪,不論是動畫中,還是現實中,疑惑是人們的心中,都下着鵝毛大雪。

大雪在地上鋪上了一層潔白的地毯,小汐在上邊留下了小小地卻又很堅強的腳印。

旅途纔剛剛起步,小汐忽然就倒下了,倒在了岡崎的懷抱裡。

“爸爸……最喜歡了。”

“爸爸也最喜歡小汐了。”岡崎哽咽着說。

小汐臉上掛着幸福的微笑,閉上了眼睛,手臂無力的垂下。

小汐的一幅幅畫面在人們呆滯的眼中閃過,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一年,人們度過了一個最溫暖的冬天。

也迎來了一個最寒冷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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