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那位黑袍老者忽然話鋒一轉,不無擔憂的說:“方纔小人在市井之中聽聞元帥府中昨晚活捉了五名黑衣殺手……”
“什麼!”
先前還臉郄淡定如常的右相,一聽自己派出去的黑衣殺手被活捉了,而且整整有五名之數,頓時臉色大變。
“這羣沒用的飯桶!”
右相狠狠的蹬了黑袍老者一眼,怒聲道:“你的那些手下,都是怎麼辦事的?”
“居然讓人活捉了五名,這不是要陷老夫於萬劫不復之境嗎?”
“你說,這事該如何收場!”
右相估計做夢也想不到,那些平時裡無入不利的黑衣殺手,居然會在元帥府中折戟,而且最諷刺的是,居然被活捉了五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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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以往的刺殺和偷襲事件之中,是絕對沒有出現過的。
而且最令他感到困惑的是,昨晚元帥府才遭遇到刺殺,今日就要爲元帥府的小公子辦生辰宴會,這難道又是在釋放什麼信號嗎?
以往右相倒是對於郭儀這所謂的兵馬大元帥,根本不是很在意。
因爲他非常清楚這個郭儀的來歷,也知道郭儀以前是在趙將軍的手下做事,如今趙將軍都被逼得告老歸鄉了,他一個小小的郭儀,就算僥倖當上了大元帥,又能如何呢?
在右相的眼中,郭儀仍然是一個沒有能力興風作浪的小人物罷了。
可是現在的這種局面,顯然在逼迫着右相重新審視這位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郭儀了。
“右相,依小人之見,今晚再去刺殺一次,如何?”
那黑袍老者的眼中狠厲之色一閃,便站在旁邊輕聲的提議了起來。
“還去刺殺?”
右相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嘲諷道:“你是嫌這人丟得還不夠大吧?”
“十名殺手去刺殺一個小小的郭儀,居然還被活捉五人,這難道還不夠丟人嗎?”
“最重要的是,現在這五人關押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供出本官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一旦他們供出本官來,那麼等到皇上一回朝,本官可就死路一條了!”
“不會!”
那黑衣老者當場便不假思索的擺手道:“這一點丞相大可放心,他們是絕對不會將您給供出來的,這是作爲一個職業殺手最基本的原則。”
“只是有一點小老兒還是沒有弄明白,每一位殺手的嘴裡事先都含了毒藥,這種毒花見血封喉,在事情敗露之時只需用力一咬,那藏在牙齒中的毒藥就會擴散開來,從而在瞬間取了殺手的性命。”
“在這種情況下,咱們的殺手又怎麼可能會被活捉五名呢?”
“難道丞相注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
“我不想聽過程!”
右相不滿的揚了揚眉,呵斥道:“這些殺手都是你培養出來的,如今他們失手被擒,你應該負最大的責任。”
“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你也應該向老夫請罪纔對,但是鑑於你最些年也爲老夫做了不少的事情,老夫暫且不與你計較。”
“眼下老夫還有一件事情吩咐你去辦,你在正午之前,必須得給我答案。”
“何事?”
“請丞相吩咐!”
那黑袍老頭此時已經被右相給嚇出了一聲冷汗,一邊抹額角的冷汗,一邊好奇的詢問。
“幫老夫把黑白雙劍給找出來!”
右相半眯着雙眼凝視着客廳前方錯落有致的小院,以一種悠遠又無奈的口吻感嘆:“自從昨日我下達了刺殺大元帥的任務之後,我身邊那一對貼身保護的黑白雙劍,便平白無故的失蹤了。”
“按理說昨天晚上行動之前,他們應該回丞相府來報道,然後與那十名殺手一起進行刺殺計劃的。”
“但是非常的奇怪,昨天晚上他們二人並沒有出現,而且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日的時間,他們仍然沒有任何的蹤影……”
“那會不會是他們出賣了丞相?”黑袍老者連忙假裝睿智的分析。
“不可能。”
右相迷茫的搖了搖頭,小聲嘀咕:“此二人乃是當年我從天牢的死囚之中撈出來的人武林高手,二人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所以這些年一直都陪在身邊保護老夫,可以說是盡職盡責,沒有一絲絲的懈怠。”
“所以我不相信他們會出賣老夫,更大的可能是他二人已經出事了。”
“所以你現在在做的就是將他們二人找出來,不管是死是活,明白?”
“明白了!”
黑袍老者連忙膽戰心驚的點了點頭,然後躬身從密室之中退了出去,之後便召集了自己的人馬,到城中尋找黑白雙劍的下落去了。
待到黑袍老者一走,右相也第一時間離開了密室,來到了丞相府的花園之中。
方纔從那黑袍老者的嘴裡已然知元府帥要爲郭儀的小公子,也就是那位傳說中的護國小法師慶祝八歲的生辰。
對於右相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探知對方虛實的好機會。
鑑於昨晚派出去的殺手一個都沒有回來,至於坊間傳言被活捉五名殺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右相打算親自去元帥府中去打探一下。
反正如今皇上也還沒有回宮,那麼就算對方真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發難。
“爹爹,您一大清早怎麼坐在花園裡發呆呢?”
就在右相獨自倚靠在花園之中思忖之際,一個有些稚嫩又有一些脆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右相聞言一喜,連忙擡眼往前打量而去,但見一個身着白色絲綢,看起來相當華貴的孩童朝着自己走了過來,此子正是他最小的兒子——李林之。
右相雖然說這些年也是三妻四妾,但卻只是孕育了李林樸那麼一個笨蛋兒子罷了,除此之外,便都是女兒。
所以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不免有些感嘆自己命運不堪,空有富可敵國的家產,但卻只有一個不急氣的兒子。
尤其之前李林樸三番五次都被趙東來給嘲諷打壓之時,他更心中十分悶悶不樂,想那趙東來與李林樸二人也是年齡相仿,結果人家趙東來卻硬生生的做了李林樸的老師,而且無論常識還是相貌都遠勝林李樸,在許多的場合之中更是搶盡了風頭,這就更是讓右相心中生出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味道來。
平日裡一想到自己萬慣家財將來卻要交到這麼一個蠢貨兒子的手中,估計不出三五年的時間,就能把家業敗光,至於繼承自己右丞相的位置,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故而一直以來心中都是鬱積着一口氣,很是不舒服。
但是天不亡他,卻讓他老來得子,而且這小兒子生得還極是聰慧,人長得也很是俊秀,年紀輕輕的便生就一雙桃花眼,加上從小右相又對他進行了極爲嚴苛的教育,以至於詩詞歌賦樣樣都有所涉獵,在皇宮中陪皇子公主們讀書之際,倒也迷倒過不少的小公主。
恰好如今趙東來和趙將軍這兩個勁敵又被趕出了長安城,如此一來,也就沒有人能遮蓋他右相府中的光芒了,這倒是令他頗爲欣喜的。
看着這個最爲寵信的小兒子邁着小碎步奔了過來,右相不免心中一喜,伸出右手一把將其攬入懷中,老來得子,他自然是要將其寵上天的。
“爹爹,我老遠就聽到您在這花園裡唉聲嘆氣了,是不是大哥又惹您生氣了啊?”李林之雖然年幼,但自小生長在丞相府這種環境之中,又常與宮裡的人打交道,所以雖然年少,但卻有一些老成,對於許多事情,其實是看有些透徹的。
以往他也經常看到右相被大哥李林樸給氣得吹鬍子瞪眼,故而今日聽到右相在花園之中嘆息,纔會有些一問。
“倒也不是。”
右相寵溺的伸手的拍了拍幼子的小腦袋,故作淡然的迴應:“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今日元帥府的小公子舉辦生辰宴會,爹爹是在爲要不要去參加而發愁呢!”
“就是那個叫鍾離的傢伙?”
李林之頓時一張臉便沉了下來,自從那個叫鍾離的傢伙進宮陪皇子們一起讀書之後,李林芝的光芒就被他給遮蓋住了。
所以他對於鍾離,其實是相當反感的。
如今又聽聞元帥要爲鍾離舉辦盛大的生辰宴會,心中那叫一個嫉妒啊,簡直已經快要令他小宇宙爆炸了。
“林之,你想不想去參加元帥府的宴會?”
右相面帶笑意的望着懷中的幼子,忽然一個計策襲上心頭。
本來今日他並沒有收到元帥府的請柬,按理說是不應該去參加這個生辰宴會的。
但是鑑於他又急需弄清楚那五名被活捉的殺手的真實情況以及關押的地點,所以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他又想厚着臉皮不請自去。
“不想。”
李林芝當場便生氣的嘀咕:“那小子自從進宮之後,便一直與我爲敵,我早就已經看不慣他了。”
“如今他那個元帥爹爹大又格旗鼓的給他慶生,那更是讓全京城的名流都認識了他。”
“這個時候咱們再去參加宴會,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那可未必!”
右相卻是詭異一笑,嘀咕道:“林芝,爹爹反倒覺得這個時候咱們應該大方一點,雖然沒有收到元帥府的請柬,但咱們仍然去送禮的話,反倒會顯得咱們心胸寬廣,到時候還能借機在當全長安城的名流面前,嘲諷元府父子一番。”
“再者,那個叫鍾離的小子,他本來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我已經向那些隨行去交趾國參戰的將士調查過了,他們都說這個叫漢鍾離的小子並不是郭儀的親生兒子,只是一個鄉間的野小子罷了。”
“爲父也曾見過那小子一眼,看上去並不是一個很聰慧的孩童,所以咱們何不借着這個機會,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好好的嘲諷他一回?”
“林芝,你最擅長的便是詩詞歌賦,不若藉此機會,戲耍那鄉間野孩一回,如何?”
“甚好!”
李林之本來就很反感漢鍾離,如今聽得右相一言,心中頓覺得欣喜萬分。
當下父子二人也不再多言,便一併去準備參加宴會的禮物去了。
且說丞相府中父子二人打着如意算盤之際,卻不知道已經落入到了郭儀與裴無名所設的局中。
這個所謂的生辰宴會,實際上就是鴻門宴,目的就是想引右相上勾!
由於郭儀也剛好是大元帥走馬上任不久,而漢鍾離又被封爲護國小法師,此二人均是皇上欽點,那自然也就成了當朝的紅人。
如今藉着這個機會,長安城中許多的名流人物都想一睹新任兵馬大元帥以及護國小法師的風采。
當然,今日唱主角的肯定是護國小法師。
從他隨郭儀一起回城之後,他的名聲就已經自軍中傳言開來,傳到了坊間百姓的口中耳中之時,已經徹底將其神化了。
甚至還有人說漢鍾離根本就是天神轉世,專門保佑大唐國祚的,否則也不會出現在交趾國與大唐交戰的現場,並助大唐徹底擊敗交趾國。
更有甚者直接把漢鍾離給形容成了神人,說他翻手爲雲覆爲雨,乃是一個有大法力的天童,凡此種種傳聞,可以說是不一而足。
但如此一來,卻引起了長安城中士大夫這些人的極大興趣。
所以聽聞大元帥府中舉辦生辰宴會,那些不管有沒有受到邀請的人,都一個個的擠破了對往元帥府中衝去,生怕落於人後了。
大約也就是辰牌時分,整個元帥府中便已經擠滿了賓客,那些送過來的禮品更是多不勝數,甚至連廳前的小院之中都已經擺放不下了。
郭儀對於這些情形早就已經預想到了,在大理寺一衆高手的幫助之下,自然是有條不紊的安排着這些客人,相場的秩序倒也還算比較祥和。
至於漢鍾離,他只是一個七歲左右的孩童罷了,對於這些人情關係,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而且作爲修行之人,更不喜歡喧鬧的環境,故而前方人聲鼎沸之際,他卻獨自坐在後院的獨棟小屋裡打坐修煉,卻也是兩眼不聞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