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打戰就會死人,我的兒子就是被魔君調派到了凡間去打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也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他……”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的眼睛裡居然劃過一滴清淚,那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憐。
“應該會見到的。”
趙東來尷尬的擺了擺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可憐的中年人。
因爲趙東來前段時間在凡間,也殺死了許多的魔將,天知道這些魔將裡面,有沒有這位中年大叔的兒子呢?
萬一他的兒子已經被自己給殺死了,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所以想到這裡趙東來的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太好受。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反感戰急呢,如果不是魔君太過於急進,那麼現在南疆的百姓也不會死傷無數,魔族的這些魔民們更不會骨肉分離。
說白了還是野心害死人。
只不過魔君的野心是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之上,他自己卻並沒有付出太多的代價,這一點是最令人可恨的地方。
“對了,您既然是三長老凌端的族人,那能不能請三長老幫我查一查,我兒子云天還是否還在世?”
“雲……雲天?”
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趙東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爲雲天這個名字他一點也不陌生!
當初五殿下鴻冥帶着十多名魔將在羅浮山中追殺他的時候,其中有一名魔將的名字就叫雲天。
當時趙東來在羅浮山中還誇獎過雲天,此人忠於主個,剛正不阿,而且生性坦蕩,雖是魔族,但品行去卻並不差。
但是敵我交手,往往生死就在一瞬之間,當時趙東來爲了自保,與小蝴蝶精聯手殺死了雲天等六名魔族。
如今來到魔族之後,居然遇到了雲天的老父親!
換而言之,趙東來就是這位中年男子的殺子仇人。
想到這裡趙東來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後背上已經是冷汗淋漓了。
“怎麼了?”
“難道您聽說過我兒子的名字吧?”
中年男子一見趙東來的神情,便知道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於是連忙扔下肩上的擔子,朝着趙東來追問起來,語氣很是急切,一雙眼睛裡更是充滿了期待。
“雲……雲天……是不是屬於五殿下那一支的魔將?”趙東來儘量嚥了咽口水,同時又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紛亂的情緒穩定下來。
“對啊!”
中年男子一聽有戲,連忙一本正經的迴應:“我兒子云天自小就跟着五殿下一起長大,他原本是無憂城的一個守衛魔將。”
“後來魔君派人進入凡間攻打南疆的時候,他被選入了軍中,跟着五殿下一起前往南疆了。”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聽說過我兒子的性命?”
“對……”
趙東來尷尬的點了點頭,此時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殺死雲天的事情說出來啊,否則他肯定會被這裡的村民給打死的。
於是自顧自的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即沉聲道:“先前我在無憂成的時候,確實聽過你兒子的名號和一些事蹟。”
“我聽聞他到了南疆之後,跟着五殿下一起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
“同時也受到了大巫祝的褒獎,可以說他的表現是非常出色的,完全沒有給您丟臉……”
“那就好,那就好。”
一聽兒子還得到了大巫祝的褒獎,中年男子哪有不欣喜之理啊,在他簡單的思維裡,可能已經期盼着兒子立功歸來了。
“後來呢?”
老人笑容過後,又連忙追問了起來。
“後……後來……”
趙東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遲疑的說:“前段時間,五殿下帶着一隊魔將前往凡間的羅浮山中辦事,遭遇到了一羣神仙的攻擊。”
“五殿下當場被打成重傷,並且自那一戰之後,就消聲匿跡了,至於他手下那些魔將,目前是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最近唯一聽聞的消息,就是五殿下失蹤的事情……”
“啊……”
一聽自己的兒子有危險,中年男子頓時被嚇壞了。
他急得往前竄出一步,一把拽住趙東來的手臂,追問道:“那要如何才能知道我兒子的消息呢?”
“既然五殿下失蹤了,那他手底下的魔將,是不是已經全軍覆沒了?”
“不……不是……”
爲了不讓這個可憐的中年大叔心傷,趙東來只得厚着臉皮,嘀咕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似乎那些魔將只死了一兩個而已,並沒有全軍覆沒,不過五殿下失蹤一事卻是真的,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的足跡,極有可能已經死了。”
“我目前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其餘的情況,恐怕得迴轉無憂城之後,探聽過後才能知道……”
“那你何時回無憂城?”中年男子眉頭一皺,不依不饒的詢問。
“半個月左右吧。”
趙東來無奈苦笑一聲,尷尬的說道:“其實我此番離開無憂城,並不僅僅只是出來散心那麼簡單。”
“實不相瞞,是三長老聽聞在擊雷山中有一種草,叫做九節菖蒲,他目前在凡間急需這種草來對搞天庭的神仙。”
“所以纔會傳信給我們,讓我們這些族人出來幫他尋找九節菖蒲。”
“可是九節菖蒲我見都沒有見過,對於擊雷山的情況也不太瞭解,只是聽聞擊雷山就在這一帶,我才匆匆帶着幾個族人趕過來罷了。”
“只有找到了擊雷山的九節菖蒲,以及琴川中的五彩蟾蜍之後,我才能迴轉無憂城。”
“不過你放心,等我一回無憂城,立即派人幫你調查你兒子的相關情況,然後再派人過來彙報便是。”
“哦……”
聽完趙東來一番話之後,老人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竟是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當下緩緩鬆開了趙東來的手臂,提醒道:“如果你要尋找九節菖蒲的話,那就找錯地方了。”
“這裡是幽冥之淵的東邊,而擊雷山在東南的方向,所以你得往東南方向行去六百里,才能到達擊雷山。”
“不過擊雷山中有許多潛在的危險,而且此山常年被雷劈,你們若是上山的話,說不定也會遇到驚雷。”
“所以此去擊雷山,必定十分的危險。”
“無妨。”
見自己輕易的就套出了擊雷山的方向,趙東來心中倒也甚是歡喜。
當下灑然一笑,迴應道:“只要能進入擊雷山,找到九節菖蒲,我就有能力將其摘回來。”
“只是那琴川我也不太瞭解,不知道您老可知琴川在什麼地方?”
“琴川?”
中年男子眼珠子微微一轉,苦笑道:“琴川就在擊雷山西去三百里處,不過琴川比擊雷山更要危險百倍。”
“你們既要找九擊菖蒲,又要去琴川,那麼我大膽猜一下,你們最終的目標應該是那五彩蟾蜍吧?”
“不是您老聰明。”
趙東來冷靜的點了點頭,故作神秘的迴應:“實不相瞞,這回是南疆那邊有一位重要的人物受了重傷,需要用五彩蟾蜍的肉來療傷。”
“所以我們纔會被委以重任的,此事乃是魔族的機密,您老萬萬不可對其它人說啊。”
“知道,知道。”
中年男子當然也知道滋事體大,於是自告奮勇的說:“既然如此,那由我陪你們一起去擊雷山中採摘九節菖蒲如何?”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到過擊雷山,對於山中的情況相對還算比較瞭解,有我一同前往的話,你們的行運會方便許多。”
“而且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拖累你們,到了擊雷山後,你們只管辦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不需要任何的照顧,因爲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這……”
顯然這個局面又是趙東來此前沒有想到過的,他倒是介意讓這中年男子跟着自己一起去擊雷山,畢竟多一個魔族的人帶路,一路上肯定會方便許多。
但是想到自己殺了他的兒子,又還要利用他來帶路,這無論如何也有一點說不過去。
趙東來並非什麼鐵石心腸之人,對於這種殺人誅心之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所以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他只能搖了搖頭,苦笑道:“不不不,那擊雷山實在太危險了,我不能讓您去冒險。”
“何況您的兒子已經去了南疆,若是您再有一個三長兩短,他回來之後見不到您,那豈不是太遺憾了?”
“另外我答應過您的事情,肯定會辦到的,等我回轉無憂城之後,第一時間派人去查你兒子的事情,一旦有了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如何?”
“好吧……”
既然這位三長老的族人都說得如此明白了,中年男子自然也沒有理由再糾纏什麼,當下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息了隨他們一道前往擊雷山的心。
不過此刻還是沒能確定兒子是否安全,他心中總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大叔您先忙吧,我到處逛逛……”
趙東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忙疾步離開了。
他已經不敢再多面對這位大叔一刻,畢竟當着這樣一位可憐人的面還要說那麼多的謊話,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
待到走遠了之後再回頭一看,那位大叔仍然在打量着他,悽迷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奈。
“唉……”
看到這幅場景趙東來不由得嘆息一聲,心想着魔族與天庭大戰之時,還是得儘快平息纔好,否則不管是魔界還是凡間,甚至是妖界,都會有多少百姓痛失愛子?
這樣的結面一點也不美好!
在村子外面轉悠了一圈之後,對這個村子也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於是趙東來又返回到了借宿的屋子裡,準備和大家商量一下相關的事宜。
等回屋之後把方纔在村外遇到的事情和柳青絲說,柳青絲也不免感嘆萬千。
不過爲了不讓這些村民起疑,所以五人行事也十分的低調,只是在村子裡住了一天的功夫,就離開了這個村子,朝着東南方向的擊雷山中奔去。
其實幽冥之淵的環境相對確實不如凡間,因爲幽冥之淵雖然也有陽光,但是陽光被一層封印給遮擋了一半,所以真正灑進來的陽光並不是很充足,以至於幽冥之淵常年給人一種很陽暗的感覺,農作物長得也不怎麼好。
估計這個原因,所以魔君纔會想着重返人間,分享人間的好山好水,而不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不見天日的幽冥之淵。
“東來哥哥,這幽冥之淵的靈氣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充沛啊?”
“就連陽光也沒有,這裡的環境也太差了吧?”
小人蔘精邊走邊四下張望着,小嘴也一邊嘀咕了起來,顯然就連小人蔘精都對這幽冥之淵的環境有些不太滿意。
“嗯。”
趙東來謹慎的點了點頭,沿途看到的這些景象,自然也是令他的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苦澀。
對於他來說,這幽冥之淵的環境也着實有些太差了。
如今也就逐漸有些理解魔君爲什麼會強佔南疆,因爲南疆的氣候環境,比這裡簡直要好百倍不止。
“東來哥哥,還有多久可以到擊雷山啊?”
“咱們會不會走錯路呢?”不堪寂寞的小人蔘精又開始嘀咕了起來,雖然聽起來有些話嘮,但是有這麼一個小精靈跟在身邊,其實也會開心許多。
畢竟幽冥之淵的環境確實太差了,在這種地方走動如果沒有人聊天的話,肯定要悶死了。
“應該不會吧。”
趙東來厥了厥嘴,嘀咕道:“我的方向感還是挺強的,按理說應該不會弄錯。”
“不過這幽冥之淵的情況也非比尋常,等會兒咱們到了中午的時候,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然後問個路……”
“你看前面,有個客棧耶!”不等趙東來把話說完,小人蔘精已經雀躍的叫嚷了起來。
顯然走了這麼遠的路,他也有一些累了,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咦,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客棧呢?”一向謹慎的追月這時卻疑惑的嘀咕了起來。
在這些人裡面,追月的閱歷最少,但他卻也是最謹慎的。
“確實有點不太尋常。”
柳青絲這時也不解的皺了皺眉,沉聲道:“前方的那個客棧,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太尋常。”
“我可以感應到很強的魔氣從客棧裡瀰漫出來,那客棧裡必定有修爲強大的魔人存在。”
“咱們就這樣冒然進去的話,恐怕會被揭穿……”
“那依你之見,咱們該怎麼辦?”
聽柳青絲這麼一說,趙東來也感覺有些不妥,所以饒有興趣的反問了起來。
在這些人裡面,又數柳青絲的人生閱歷最豐富,一般她認爲不妥的事情,那肯定會有她的道理,而且往往會應驗。
“咱們還是繞開走比較好。”
柳青絲淡然的聳了聳肩,分析道:“目前咱們的身份在這魔界本來就很艱難,雖然可以掩蓋住原本的氣息,但魔氣畢竟不是與生俱來的,咱們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招惹他們,之後咱們再找個鄉村野店問個路就行了。”
“等等……”
“有人過來了!”
就在二人談話之時,那客棧裡已經走出一箇中年婦女打扮的人,緩步朝着一行五人走了過來。
這婦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人長得相貌一般,身上的魔氣相對還算比較強大,比那些村民的魔氣要強上許多。
從趙東來的角度來看,此人大約有兩千多年道行的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怎麼辦?”
小人蔘精頓時顯得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往趙東來身後躲了躲。
“咱們繞開她吧,不要與她正面相對。”
趙東來謹慎的提醒一句,然後帶着衆人朝邊上走去,儘量不與那些中年女子接觸。
大約走出了十餘米的距離後,那女子忽然開口了。
“我說五位客官,怎麼不到店裡去歇歇腳呢?”
“此處荒郊野嶺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再走五十里都不會有人家。”
“我看你們還是歇歇腳再趕路吧。”
說話的同時那中年婦女已經身形一恍,幻化一道殘影飄到了幾人的前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想怎麼樣?”
追月童了見狀當場將臉黑了下來。
他最反感的就是那種無禮之人。
此人無端擋住他們的去路,自然令追月有什麼生氣不已。
“呦,小兄弟這麼怒氣衝衝的幹嘛?”
“小婦人又不是什麼奸惡之輩,不必發此緊張吧?”
說話的同時她又釋放出神識朝着追月打量了起來,當她的神識感應到追月的身上居然有一股上古魔氣的時候,頓時被驚了一大跳。
在魔界之中,擁有上古魔氣的基本上都是皇族一脈,尋常的魔民是不可能擁有上古魔氣的。
所以感應到上古魔氣在這個童子身上出現之後,婦人心中當場一驚,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卻是沒有閒情再打量其它的人了。
“你……你是無憂城來的人?”
婦人不解的望着追月,一臉疑惑的詢問。
“算你有點眼界。”
追月倒也聰明,當場便將身上並不算濃郁的上古魔氣再度釋放了一些出來,然後威脅道:“人一個小小的婦人,也敢攔我三長老的族裔,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原來是三長老的族人!”
婦人連忙笑了笑,一臉獻媚的朝着追月嬌聲道:“想必是三長老派幾位來這邊辦事的吧,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幾位的呢?”
“如果能爲三長老效力的話,小婦人會十分榮幸。”
“廢什麼話,趕緊去準備上好的酒水啊,我們走了一天的路,都快累死了!”
追月假裝生氣的樣子朝着婦人呵斥了起來,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倒也確實有幾分上古魔族的氣勢。
“是是是。”
“諸位跟我來吧。”
婦人哪裡還敢造次,連忙將五人恭敬的請到了客棧之中。
進入客棧之後再一打量,發現這個客棧的規模其實並不算大,但是東西倒是一應俱全,除了這個婦人之外,還有另外一男一女,總共就三個人。
這三個人的修爲相近,都是兩千年的樣子,並不是什麼厲害的魔族。
三個的穿着打扮也相對一般,看起來倒像是尋常的生意人。
如此一來,趙東來等人也就淡定多了。
“諸位先坐一會兒,小婦人這就去準備上等的酒菜。”
言罷,婦人咧嘴笑了笑,轉身到後廚準備飯菜去了。
等到婦人一走,趙東來這才壓低了聲音提醒:“此處看起來情況非同一般,大家要小心一點,雖然這三人都是普通人打扮,但此女如此熱情,反倒有些不太正常。”
“不過好在他們的修爲都不算高,一會兒若真打起來,也不必擔心會落敗。”
“必要的時候,將他們三人都給滅了,以免暴露咱們的行蹤。”
“明白。”
其餘幾人也都知道事態的嚴重,所以並不敢懈怠,第一時間應允了下來。
“方纔那人是不是感應到你身上的上古魔氣了啊?”
“不然怎麼會突然這麼客氣?”柳青絲則是謹慎的朝着追月詢問起來。
“有可能吧。”
追月不解的點了點頭,其實到現在爲止,他也還挺迷惑的。
“想必是這個原因吧,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反正必要的時候將他們殺了便是……”
追月倒也淡定,自從在南疆經歷了幾場大戰之後,他也不再像之前那麼仁慈了,如今遇到事情,第一想法就是果斷殺伐,尤其對於南疆的魔族,那更是毫不留情。
“先靜觀其變吧。”
趙東來則是淡定的擺了擺手,吩咐衆人不要多言,以免露了馬腳。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那位中年婦女已經一臉淺笑的捧了幾碟小菜出來給大家食用。
不過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豐盛,粗略一看之下,不外乎就是些米飯和醃菜之類的,其中唯一的一碟肉也看起來黑乎乎的,似乎並不是很新鮮的樣子,總之整體顯得比較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