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令張果老最無奈的一點,那就是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過李玄了。
既然打不過他,那麼再鬧下去,反而沒有好處。
倒不如請他進屋去看看,也許此人真是韓湘子的朋友,說不定還會有才能法術能解了韓湘子的妖毒也未必。
畢竟現在林貞和何仙姑二人也沒有個消息傳回來,如今已經是第二日,再這樣拖下去的話,反而不妙。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張果老爽朗一笑,朗聲道:“既然如此,你就隨我來吧。”
說話的同時,張果老已經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揹負長劍緩緩踱步至草廬之中,李玄自然是緊隨其後。
進入屋子之後,在張果老的帶領之下,李玄終於在側面的臥室之中,見到了久別的韓湘子。
不過此時的韓湘子情況卻是相當的不妙,那緊閉的雙眼以及因爲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臉頰,無不召示着韓湘子遇到了大麻煩。
“他身上怎麼有如此濃郁的妖氣?”
“而且還是兩股妖氣在交替,彷彿這兩股妖氣在他體內衝突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玄當場眉頭一皺,側過身去衝着張果老生氣的詢問。
“他被椿樹精打傷了。”
張果老尷尬的咧嘴笑了笑,之後便把與椿樹精決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玄,末了,他又強調了一遍關於何仙姑與陸靈雪二人去萬綠湖中尋天仙金蓮的事情。
待到說完之後,李玄的神情已經相當的凝重了,尤其他那眉頭,幾乎都快擰成一條線了。
良久,李玄忽然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感嘆道:“難道我前幾日在聽玉清原始天尊講道之時,就感覺心神極爲不寧。”
“匆匆趕到下界一看,果不其然,這韓湘子居然中瞭如此嚴重的妖毒!”
“那怎麼辦啊?”
張果老有些焦急的望向李玄,追問道:“既然你能聽玉清原始天尊講道,那說明你也是神仙。”
“你既然是神仙,那何不用法力幫他把身上的妖毒給逼出來呢?”
“我聽穿山甲說過,只要修爲超過兩千年的神仙或者精怪,就有能力把韓湘子身上的妖毒給逼出體外,我想你作爲神仙,應該也可以辦到吧?”
“不能。”
李玄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當場便搖頭否決:“我也是剛飛昇天界不久,雖然受到了仙氣的加持之後,修爲有了長足的進展,但也僅僅只是一千五百多年的功力而已,距離你所說的兩千年功力,還有一定的距離。”
“而且,就算我有兩千年的功力,此刻也沒有辦法將他的妖毒逼出體外了,因爲距離他中毒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早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療毒時間。”
“眼下除了天仙金蓮之外,確實已經沒有了其它的辦法!”
“唉……”
本來張果老還以爲這個看起來牛逼哄哄的神仙能有什麼秘術可以救人呢,結果也只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有頭無尾罷了。
一時間又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不已,同時對於林貞與何仙姑二人的安危,也多了一些擔憂。
“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見張果老垂頭喪氣的樣子,李玄不由得安慰道:“韓湘子並非短命之人,而且你不是說了有何仙姑去尋那天仙金蓮了嗎?”
“只要把天仙金蓮找回來,那自然可以解救韓湘子。”
“你我只需在這裡爲韓湘子護法便是……”
“另外……”
說到這裡李玄忽然又話鋒一轉,淺笑道:“我這裡有長春丹一枚,可以喂服韓湘子。”
“只要他能服下這長春丹,那麼可保他五日之內不被妖毒控制。”
“之後一旦找到了天仙金蓮將其妖毒撥除,那他長春丹還能保他三百年容顏不老。”
“長春丹?”
張果老聞言一驚,頓時腦海中閃過一段陳年往事。
當初他還是一個懵懂的隋朝少年之時,也曾路遇一位神仙,那神仙同樣贈與了一枚叫做長春丹的仙藥給他,服下了長春丹之後,他如今已經活了數百年,卻也僅僅只是頭髮變白了而已,但是容貌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令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這個人叫做李玄的傢伙居然也有長春丹,如此一來,他是仙家的身份也就算是坐實了。
不過出於謹慎的考慮,張果老還是耐心的追問:“李玄,你的長春丹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
李玄灑然一笑,右手輕揚之下,一枚黑色的丹藥憑空幻化了出來。
說起來也怪,這丹藥憑空幻化出來之後,整個屋子裡立馬充滿了馥郁的香味,聞起來有一點點草藥的味道,但更多的卻還是花草的清香,總之此丹一出,似乎世間的污濁之氣都被清除了一般,既然只是隔着空氣聞了一聞,卻也令張果老神清氣爽,心胸也瞬間開闊了許多。
最重要的是,這枚長春丹的氣息,與當年路遇老神仙所贈予的丹藥,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果然是長春丹。”
張果老內心一喜,不由自主的嘀咕了起來。
“這自然不會有假。”
李玄右指虛空一戳,那一枚懸浮在空中的長春丹便如同長了眼睛似的,朝着韓湘子的嘴邊飛了過去,然後化作一道金光在他的嘴角消失無蹤。
“好了。”
李玄自顧自的揚了揚眉,朗聲道:“韓湘子五日之內暫時不會有事了,接下來你我就在此安靜的等候五日吧。”
“相信憑着何仙姑的機緣,肯定能將那天仙金蓮給取回來的。”
“眼下韓湘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咱倆倒是應該說一說你的事情!”
說話的同時李玄已經將銳利的目光挪到了張果老的身上。
“說我的事情?”
張果老有些不解的撓了撓花白的頭髮,嘀咕道:“我能什麼事情好說的?”
“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也不是什麼深交,泛不着交淺言深吧?”
“你我當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嗎?”
李玄卻是朝着張果老神秘一笑,嘀咕道:“從我初見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隱隱料到你我之間可能會有一段情緣。”
“而且你活了數百年之久,想必也明白天道循環的道理吧?”
“你我二人能夠遇到,這就是一種福緣,所以,萍水相逢這個詞,不合適。”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說到這裡李玄又頓了一頓,打量張果老那鶴髮童顏的面容片刻之後,追問道:“若我所料不錯,你早年應該也是服用過長春丹吧,否是不可能活這麼多年!”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感應到了你身上有一股蒼老的氣息,但你的容顏又明明還很年輕,所以我懷疑你是不是傳說中的人瑞!”
“去你的!”
見這乞丐居然將自己比作人瑞,張果老自然很是不高興。
當下不滿的叫嚷道:“我張果老生性高潔,雖然活了好幾百年,但卻也不想被人稱之爲人瑞。”
“你若想繼續聊下去的話……”
“咦,又有人來了!”
這時張果老的靈識一動,隱隱感覺到前方的樹林之中,似乎有一股氣息在快速的朝着曹溪之畔衝而來,速度相當之快,幾乎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
“沒錯,確實是有來了。”
旁邊的李玄也眉頭一皺,嘀咕道:“彷彿有兩股氣息,其中一股氣息還蘊含着絲絲妖氣……”
“加外一股氣息卻是相當的怪異,仙氣之中夾雜着上古龍族的氣息,卻是有些見所未見!”
“那你在這裡守着,我出去看看。”
張果老右手一伸,將桌上的長劍抓在手心裡,便打算衝到屋外去一探究竟。
“不要衝動。”
李玄連忙起身一把拽住了他。
通過方纔的交流之後,他已經瞭解到了張果老是一個脾氣火暴的人。
若是讓他出去一探究竟的話,恐怕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在這種多事之秋,那是萬萬不能再招惹麻煩的。
否則韓湘子的一條小命,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李玄非常清楚的感應到來者的修爲並不低,這張果老就算活了幾百年,也絕對不可能是來者的對手,甚至對方一個手指頭,都能將張果老給打飛。
故而一把拽住了張果老之後,李玄立即解釋道:“屋外的人交給我來對付便是,你且留在這裡照看韓湘子,不管外面的情況如何,你也都不離開這間屋子半步。”
“記住,一定要護韓湘子周全,否則我拿你是問。”
言罷,李玄身形一幻,化作一道金光飄往了屋外,瞬間便消失無蹤。
既然李玄把話都放這裡了,張果老自然也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何況李玄的修爲比他超上數倍,有李玄出馬,自然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當下也不再糾結屋外之事,只管盤腿坐在內室之中,靜下心來守護着昏睡的韓湘子,卻是對於屋外的情況充耳不聞。
待到李玄幻化至屋外之時,那兩股氣息裡的一股非妖非仙的氣息已經相當的濃郁了,甚至李玄都可以清楚的感應到那股氣息就充斥在曹溪邊的泥土雜草之中。
“滾出來吧。”
李玄手中柺杖隔空一揚,一股強大的道門罡氣自那柺杖之中滋生出來,朝着曹溪邊的那一股雜草狂轟而去。
“砰!”
隨着一陣巨響傳來,那雜草被李玄的道門罡氣打得滿天飛舞,地上也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咻……”
一道青色的光芒自那大坑之中微微一閃,隨即便看到一位身着麻衣的孩童自那地裡鑽了出來,行動非常的迅速,幾乎可以說是肉眼不可見。
好在李玄已經成仙之人,自然也就不是肉眼凡胎,所以那一系列的變化,根本逃不出他的法眼。
他清楚的看到了孩童是由那一道青光幻化而來。
換而言之,這個孩童便是妖,因爲青光之中蘊含着極強的妖氣,只是這妖氣之中又夾雜了幾分的仙氣,所以讓人感覺有些真假難辨。
不過從這孩童的面容來看,似乎又充滿了稚嫩,完全就是一副不經世事的樣子,尤其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簡直如同前方的曹溪水一般的乾淨明亮,彷彿根本沒有經世俗的半點污染。
雖然李玄可以清楚的察覺到這個滿頭銀髮的小孩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妖氣,也可以確定他必是精怪無疑,但是卻又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精怪,至於他的原形,更是現階段的李玄沒有辦法窺探到的。
“喂,你這人好生無禮!”
這時那名滿頭銀髮的孩童已經穩當的飛落到了曹溪之畔,雙足落地之後,立即伸出小手朝着李玄怒斥了起來。
“看你滿身的仙氣縈繞,只當你是一個修行有成之人,不想出手卻如此狠毒,若非我現如今的修爲尚可,恐怕方纔你那一柺杖,已經將我打回原形了!”
“怎麼修行之人也會如此的歹毒?”
這位一臉怒氣的銀髮孩童,自然就是天真活潑的小人蔘精無疑了。
原來小人蔘精與趙東來一起離開了潮州城之後,便一路往增城的方向行去。
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所以很快就到了增城地界,之後又打聽了關於荷花村的方向之後,二人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村子裡。
進村之後先是找到了何泰的家裡,幾經垂詢之後,才得知何泰本人也有兩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何仙姑了,至於林貞與韓湘子,也是完全沒有蹤影,此時一家人都擔心不已呢。
好在何泰還算理性,思忖了好一會兒之後,又謹慎的問明瞭趙東來的身份。
當得知趙東來乃是韓湘子與林貞在長安城的至交好友之後,便將張果老那曹溪草廬的方位告訴了趙東來,並囑咐他一定要幫忙找到何仙姑。
趙東來原本是與小人蔘精一道進山前往曹溪草廬的,但是經過荔枝山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增城掛綠”荔枝,也就是趙東來在現代社會所聽聞的“一萬塊一顆”的那種荔枝,當時那種夢想照進現實的激動,令他有些挪不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