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幻化成魔將的事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所以相對來說也算是輕手熟路。
不過今晚的任務與往常又有一些不同,因爲夜晚他們的目標是天魔殿。
此前在山中的時候,衆人就已經商議好了,定在明搭救東華,所以今晚是他們是最後一次刺探軍情,關於天魔殿裡的真實情況,自然是要完全摸清楚的,否則明天冒昧闖入的話,可能會遇到大麻煩。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之外,趙東來之所以帶着追月深入魔營的天魔殿之中,其實也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把東華給救出來。
今晚只有他和追月二人,力量方面雖然單薄了一些,但行動卻要敏捷許多,而且一旦打不過的話,也可以逃走,不至於拖累柳青絲等人。
等到二人緩步走到距離魔族大殿還有五十多米的距離裡,忽然看到一個身着白色羽衣的男子緩步走到了天魔殿之中。
這名穿着白色羽衣的男子大約六十多歲的樣子,鬍鬚已經花白了,面容也略微有一些滄桑,但是身着白色的羽衣卻給人一種飄然若仙之感。
而且身上的氣質也是極佳的,儘管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但趙東來仍然爲對方的氣質所折服。
若非此人身上有一股濃郁的遠古魔氣,那趙東來可能會誤以爲對方是一個老神仙。
而且方纔那白色羽衣的老年男子進入魔族大殿之是,那兩名守衛大殿的魔將還非常的恭敬的朝着他行禮,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話,但是很顯然,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不能再去了。”
見到有人進入了天魔殿之中,趙東來連忙一把拽住了追月,然後拉着他往後退卻。
“那人是誰啊?”
顯然,追月方纔也看到了那個身着白色羽衣的男子進入魔族大殿之中,所以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詫異不已。
“不知道。”
趙東來緩緩的搖了搖頭,顯然,方纔那個白色羽衣的男子,並不是大巫祝。
由於這幾日趙東來二人經常潛入魔族大營之中,而小人蔘精也時常借土遁之術在魔族大營裡走去,他們都已經見過大巫祝了。
從雙方的描述來看,大巫祝顯示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並沒有這麼年輕,並且他時常身着灰色的長袍,給人一種高處不勝寒之感。
而今晚看到的白色羽衣的男子,充其量也就六十多歲的樣子,而且氣質極佳,與大巫祝那高冷的樣子是完全不同的。
“這個人之前好像沒有見過……”
追月與趙東來二人躲在一棟小屋後方,遠遠的盯着前方的天魔殿,一臉的疑惑。
“確實沒有見過。”
趙東來理性的點了點頭,分析道:“方纔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但此人的氣質之佳,氣場之強,完全不在大巫祝這下。”
“我猜想,此人極有可能也是位高權重之輩。”
“所以咱們不妨先靜觀其變,等他出來之後,再對他進行跟蹤,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也罷……”
追月冷靜的衝着趙東來咧嘴一笑,二人雙雙眼視着前方的天魔殿,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此時月夜已經開始西斜,天色又逐漸的變暗了幾分,整個魔族大營都已經被籠罩在了月夜之下,而且整個大營之中此刻也顯得份外的安靜,來往巡視的魔將彷彿也少了許多,連打更之聲都聽不到了。
以往二人來探視魔族大營時,經常可以看到隨處可見的魔將在巡視,可這一個夜晚卻安靜得有些出奇。
“不對……”
這時趙東來也已經意識到了好像情況有些不太正常。
當下不解的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說:“今晚的魔族大營,是不是與咱們往常見到的大營有些不同?”
“爲什麼今晚一個守夜的魔將都沒有看到?”
“對啊……”
經趙東來這麼一說,追月頓時也意識到了有些問題。
當下連忙四下掃視一眼,着眼之處只是黑壓壓的夜色,但卻連一個魔將也沒有看到,甚至連平日裡的火把似乎也看不到了。
“這其中肯定有詐,咱們趕緊走!”
趙東來內心一驚,拉着追月立即朝着魔族大營的外圍御風飛行。
“嗤……”
就在二人剛剛騰空的剎那,卻見一股強大的魔氣破風而來,直刺二人的後背。
這股魔力來得相當迅疾,並且力量也極其之大,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二人的後背。
趙東來與追月皆有着不俗的修爲,自然也早早的就已經感應到了魔氣的存在,當下連忙身形一恍,輕鬆的避開了這股魔氣的追擊。
落地之後又連忙足尖一點,與追月二人並肩朝着魔族大營的出口狂奔,根本連回頭也不敢回。
可以說此時二人的反應也是十分迅速的,速度也是極快。
但是非常的可惜,此時想要脫身也早就已經晚了。
當二人堪堪飛奔到魔族大營的出口之時,卻見那大營的出口處,一名身着黑色玄甲的男子忽然從空氣之中幻化了出來,手中長劍往前一刺。
一股森冷的魔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趙東來與追月狂擊而來。
這股魔氣與尋常的魔氣不同,魔氣之中還帶着三分的寒氣,而且力量極強,幾乎不在那三長老凌端之下。
最厲害的是,這股魔氣迸發出來之後,彷彿如同利刃一般分成了數股,從不同的方位朝着趙東來與追月的方向疾刺,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小心。”
趙東來輕喝一聲,同時右手輕輕一揚,那無邪劍已經被他憑空幻化了出來。
“欲挽狂瀾!”
趙東來嘴裡默唸一句,手中無邪仙劍平平往前一刺,那長劍之中的靈氣也瞬間迸發出來,在趙東來和追月的前方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氣牆,將先前那位身着黑色玄甲的魔將擊出的劍氣,全部都擋在了氣牆之外。
同時那氣牆還分出一股力量,朝着玄甲魔將的正前方衝擊而去。
當兩位氣息相碰撞的剎那,玄甲魔將居然被趙東來這股氣牆的力量給震得往後倒退了兩步不止,而趙東來則相對淡定一些,他只是身形微微一恍,卻並沒有什麼大礙。
按理說,方纔這一招交手,趙東來是後發制人,並且穩佔了上風。
不過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爲就這一耽擱的功夫,他已經感應到後面有一股強大的魔氣壓迫了過來,很顯然,魔族大營已經追上來了,換而言之,他們極有可能會被困在魔族大營之中。
一想到這裡趙東來後背一涼,當場拉起追月童子的手臂,打算帶着他突破封鎖,逃離魔族大營。
對於趙東來而言,只要能逃離魔族大營,那麼到了外面之後,他完全可以憑藉游擊戰的方式來與這些追擊自己的敵人進行遊鬥。
在單獨作戰方面,趙東來認爲整個魔族大營之中,只有大巫祝和凌端是他打不過的,當然還有方纔看到的那個白色羽衣男子,他肯定也打不過。
但除此之外,其餘的魔族大將,基本上趙東來都不畏懼。
只要能逃出魔族大營,進入前方的羣山之中,那麼藉着山中的地勢,那些魔將想要追上他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趙東來和追月都可以說是道門弟子,二人對於道家的五行遁術,那都是相當精通的,尤其追月,從小在雲霄仙子的監督之下,對於道門的五行遁術,那更是手到擒來,比趙東來這個無師自通的野路子,自然是更加精通。
但如果二人被困在魔族大營的話,那除了要面對大巫祝和凌端長老之外,還要面對成千上萬的魔將,其結果可想而知。
如今的凌端可能已經不是最強的巔峰時期了,畢竟他前不久才被妖聖給打傷,這一點趙東來是親眼所見,沒有十來年的時間,他休想恢復全部的修爲。
但常言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凌端再不濟,也是萬年修爲的強者,單憑趙東來一人,定然是打不過對方的,但若是與追月聯手,也許還能放手搏。
可就算過了凌端這一關,也還有一個大巫祝,這是趙東來等二人不可能逾越的高度。
所以趙東來在帶着追月飛逃的一剎那,其實就已經思忖過這些環境因素了,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急切的想要逃出魔族大營,然後藉着山勢與對方遊鬥。
很顯然,他這種打鬥的方式在這種情況下,絕對是正確的,畢竟趙東來也是小時候看《鐵道游擊隊》長大的,雖然此刻他所處的時代不同,但道理永遠是不會變的。
但是很顯然,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趙東來利用無邪劍將前方那個修爲強大的玄甲魔將震退之後,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後方有什麼人追擊,只是一股腦的帶着追月朝着魔營的外面逃竄。
但此刻卻已經爲時已晚。
前腳還沒有逃出大營,但感覺到了一股無形之力將他的後背給束縛住,然後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最終砰的一聲被人狠狠的給扔在了地上,那模樣別提有多狼狽了。
身邊的追月情況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在趙東來落地之時,他同樣也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二人身上的長袍都已經沾染了灰塵,看起來處境十分狼狽。
“唉……”
看着一身塵灰的樣子,趙東來不由得暗自嘆息了一聲,心想着出道這麼長時間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的狼狽過,居然被人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給扔到了地上,連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這簡直就是生涯的奇恥大辱。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畢竟受一點侮辱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活下去,就有機會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了。
但顯然,這一回恐怕難了!
趙東來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又伸手將追月給攙扶起來,好在方纔摔得倒也不算嚴重,並沒有傷到筋骨。
二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之後,再擡眼一眼,發現自己果然已經被一衆魔將給包圍住了。
黑壓壓的望過去,起碼得有上百魔將之多,而且這些魔將的修爲都非同一般,最低的起碼也有兩千年以上。
除此之外,那位先前將趙東來給阻擋在了魔營中的玄甲魔將,此時也已經重新站在了魔營的門口,將出去的路徹底給堵死了。
不過由於這玄甲魔將帶着一個面具,而且着身十分的詭異,只露出了一隻眼睛,所以趙東來看不清此人的長相,只是隱隱感覺此人的氣息有些陰森,與尋常的魔將氣息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此人能夠硬扛趙東來一擊,可見其修爲也是非同一般。
要知道如今趙東來的修爲已經突破了七千年,早就已經算是一名強者了,就算是魔族五殿下鴻冥站到他的面前,恐怕也擋不住趙東來一擊,但這個玄甲魔將卻做到了,而且毫髮無傷。
由此看來,這個玄甲魔將的修爲,恐怕不在追月之下。
這顯然又是一個勁敵。
況且,這還只是一個玄甲魔將罷了,若是這種玄甲魔將再多幾個,那局面可就真是一邊倒了,而魔族的實力,則遠比趙東來想象的要強大許多。
除此之外,在這些圍攻的人之中,大巫祝和凌端早就已經出現在了人羣裡,而那些身着白色羽衣的男子,赫然也在其中。
此時近距離的藉着火把的光芒打量此人,發現此人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長相卻十分的雍容華貴,身上那股子氣質更是極爲少見,風姿更是不在東華上仙之下。
而且他身上除了有一股魔氣之外,居然還有絲絲的仙氣透露出來,十分的悠遠古樸,這一看就非同尋常。
“魔族身上怎麼會有仙氣存在?”
“這兩股氣息不是相對立的存在嗎?”
“怎麼可能會融爲一體呢,而且看起來此人並沒有受到兩股氣息的衝撞啊。”
趙東來打量了前方那白色羽衣男子一眼,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來。
其實不僅僅是趙東來,就連追月此時也已經疑惑不已了。
因爲從追月的角度來看,他除了發現這個白色羽衣的男子身上有仙氣之外,居然還有一種遠古神仙才的氣質,那種氣質充滿了蒼涼,高潔,與尋常的仙氣是完全不同的。
相對來說,追月在閱人方面可能不如趙東來,畢竟他從小就沒有跟凡人相處過,可是在閱仙方面,他卻是一流的。
在碣石山這麼多年,拜訪過雲霄仙子的上古神仙也不少,時間一長,追月自然也就有了很多的見識,尤其對於這些上古神仙,有了更多的瞭解。
很顯然,他在這個羽衣男子身上,看到了遠古神仙的氣息。
“這個人不簡單。”
“他極有可能是一位古神。”
追月伸手碰了碰趙東來,壓低了聲音提醒。
“唔。”
趙東來謹慎的點了點頭,擡眼朝着羽衣男子望去。
恰好此時羽衣男子也在打擡眼打量趙東來,二人四目相對的剎那,從對方的眼神裡,均看到了一種詫異的神色。
不過很快那羽衣男的詫異之色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沁有心脾的微笑。
“你就是近來風頭極盛的趙東來?”
那羽衣男子衝着趙東來微笑之後,語氣平和的詢問起來。
聲音相當的平靜,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但平靜之中,卻給人一種不敢抗拒的感覺,彷彿他提問之後,就必須回答一般。
“唔。”
趙東來強忍心中的恐懼,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
但其實此刻的他早就已經嚇得夠嗆了。
這麼多的魔將圍着他和追月二人,這一回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是無法逃出生天了。
不過趙東來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此刻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就真的沒有一線生機了。
點頭過後,趙東來又反問道:“前輩倒是面生的緊,似乎前幾日並沒有見過前輩出現啊,莫非前輩是今日白天才回魔族大營?”
“沒錯。”
那白色羽衣男子略微點了點頭,淺笑着迴應:“今日白天返回魔族大營之後,便聽聞近來每天晚上大營之中就鬼影重重,於是與大巫祝商議一番之後,便設了個外鬆內緊的局,讓那鬼影自動現身。”
“但本軍師卻也萬萬沒有想到,最近在大營中出沒的鬼影,居然是東來公子,這確實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軍師?”
聽到這兩個字從這白色羽衣男子嘴裡說出來,趙東來和追月童子瞬間便有些傻眼了。
其實早前就已經聽淳于姬等人說過了,在魔族大營之中,有一位能力不下於大巫祝的強者,人稱太元子,他是整個魔界的軍師。
此人十分的神秘,而且修爲高絕,但是由於深居簡出,所以對他了解的人並不多。
原本趙東來只當這太元子只是一個厲害一點的魔族大人物罷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太元子身上,居然還有如此濃郁的遠古仙氣。
如此一來,此人的身份也就越發有些撲朔迷離了。
“你就是傳說中的魔族軍師太元子?”
爲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趙東來又再度詢問了一遍,而追月此時也豎起了耳朵,想要聽一個真真切切。
“唔。”
那位自稱軍師白色羽衣老者淡然的點了點頭,沉聲道:“老朽正是魔族的軍師太元子,你並沒有聽錯。”
“哦……”
這回趙東來聽得是一清二楚,此人確實是魔族軍師太元子,而且從他的氣質以及談吐來看,也確實是非同一般。
最重要的是,這太元子剛一回來,立即就弄了一個局來把他們給抓了起來,可見這太元子肯定是日後的勁敵。
一想到有這麼一個勁敵,趙東來瞬間便有些毛骨悚然。
當下饒有興趣的詢問:“你既然是魔族的軍師,爲何身上有如此濃郁的仙氣?”
“而且觀你周身的仙氣,還隱隱有種上古時期的蒼涼古樸之感,必然是屬於古神一類的神仙人物,怎麼會成爲魔族的軍師呢?”
“我知道!”
不等太元子開口說話,一直沉默不語的追月這時卻忽然插嘴了。
只見他揚了揚眉,盯着眼前氣質不凡的太元子,沉聲道:“早年我曾聽碣石山的上古樹妖說過,在上古時期,有一位天界的大神,在與哥哥爭奪地位失敗之後,憤然出走仙界,去了魔族之中當軍師。”
“當年赫赫有名的神魔大戰,其實就是這位天界的叛徒一手策劃的,否則以當時魔君的心性,根不敢向天庭發動如此巨大的挑戰。”
“可以說這個軍師是神魔大戰背後最大的推手,沒有之一。”
“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報復天界,報復他的親哥哥!”
“後來魔族被封印於幽冥之淵時,這位軍師也跟隨魔族一起被封印在了幽冥之淵。”
“時隔多年,想不到你居然又出現了!”
“哈哈哈。”
當追月說完這番話之後,那太元子居然忍不住大笑兩聲,讚歎道:“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想不到太元子在幽冥之淵潛伏六千多年,竟不知這六界中已經出現了這麼多的後起之秀。”
“沒錯,正如這位童子所言,本尊早年確實是天界的神仙,而且還是地位極爲顯赫的古神,就連崑崙山的衆神見了我也得禮讓三分……”
說到這裡的時候,原本他那張放着異樣光華的臉龐,忽然又變得暗淡了一些,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其它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所以一時間又頓住了。
片刻之後,他長舒一口氣,苦笑道:“這位童子若本尊沒有料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近來風頭同樣極盛的追月童子吧?”
“聽聞那南海的海底火山,就是被你的混元金斗給壓制住的。”
“據本尊所知,那混元金斗原本是通天教主的法寶,後來傳給了他最心愛的弟子云霄仙子。”
“自封神大戰之後,雲霄仙子便隱居於碣石山之中,不問世事,也從來沒有聽聞過她有收什麼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