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只相擁着睡覺,比做些什麼,更溫暖……
許久許久。
安奈只感覺自己墜落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四周荒蕪一片,沒有人,也看不到路。
甚至連風景都沒有,只有一片黑暗的混沌。
“有人麼?”她呼喚着,聲音卻在她周圍迴盪着。
忽然間,似乎有光從某處發散出來,竟然將這黑暗的混沌照亮了許多。
可這亮,並不是她期待的亮,而是一片血紅。
如同鮮血那般,將她重重包圍着,無處可逃。
“安奈……”
眼前血紅色的混沌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漸漸清晰,竟然是向她笑着的唐司明!
唐司明陰惻惻的笑着,猛然間向她撲過來,“安奈!你爲什麼要背叛我!爲什麼要背叛我!!?”
“不……是你殺了我!是你!……”她發了瘋似的想要推開他,卻如何都抵不過他的力氣。
“安奈,我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獄!哈哈哈!……一起下地獄!!!”
唐司明露出猙獰的面容來,拉扯着她,似乎要把她拖進那無止境的混沌中一般。
她能做的,只有哭喊和掙扎……
忽然間,一道亮光從她頭頂上衝出來,如同來自天堂的聖光般,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內。
下一秒,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天而降,將她緊緊的護在了懷裡。
“不怕了,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沒人再能傷到你。”
他如梵音般的話語,瞬間爲她注入無盡的力量,就那樣緊緊反抱着他,得到了安慰……
而那如魔鬼般的唐司明,卻被這道亮光刺得四散開來,漸漸變成了虛幻。
“安奈!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聲音,也變成了碎片,聽不清了……
大牀上,韓亦辰緊緊摟着懷裡的人兒,輕輕在她背上拍着,“乖,沒事了,沒事了……”
睡夢中的安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般,顫抖着身體哽咽了幾聲,越發往他懷裡鑽。
他再次輕聲安慰着,“不怕,有我在,沒人敢傷害你……”
眸光,卻在黑暗中越發深邃了。
剛纔她在夢魘中,憤怒的呼喊過唐司明的名字。
到底,她與唐司明間,有多大的仇恨?
才能讓她在夢中都恨他入骨,卻又懼他如地獄魔鬼?
許久,懷裡的人兒總算安分下來,再次安穩睡去。
韓亦辰也緩緩閉上了眼睛,陷入夢中……
……
夜半時分,寂靜的房間裡,忽然傳來急促的手機鈴聲。
牀上相擁而眠的一對璧人動了動身子,然後驚醒。
韓亦辰本就睡得淺,便隨着鈴聲傳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最後在安奈的衣服口袋裡找到了正吵鬧着的手機。
看一眼上面閃爍的名字,又重新回到臥室。
“你的電話。”
“恩?……”
安奈迷迷糊糊接了起來,剛放在耳邊,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哭聲,沒來由嚇了一跳。
“嗚嗚……奈奈,你在哪?嗚嗚……墨黎他……他出車禍了……嗚嗚,他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轟!
安奈只覺頭腦中一片空白。
“墨黎出車禍了?到底怎麼回事?”
瞬間睏意全無。
因爲四周太過安靜,所以電話裡的聲音,輕易就傳進了韓亦辰的耳中。
他臉色大變,拳頭緊緊握起。
“嗚嗚……他……他自己走到……路中間……嗚嗚……就被撞了。”文君哽咽到話都說不出來,“怎麼辦奈奈……他會不會死?……”
“送醫院了麼?”安奈焦急的問道。
“恩,送了……在做手術……嗚嗚……奈奈……都是我的錯……”文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安奈也沒時間再問下去了。
“你先冷靜,既然在做手術,就一定沒事的。墨黎還沒娶到你呢,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的。所以你先別嚇自己知道麼?”
“嗚嗚……可是我好怕……”
“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乖乖等着,我馬上就回去。一切等我回去之後再說,知道麼?”
安奈顯然比她還要更焦急。
“恩……我等着你奈奈……你快點回來,我自己害怕……”文君可憐的哀求着。
“恩,我這就回去。”
安奈匆匆掛了電話,看着坐在牀邊的韓亦辰,“能讓冷夜來接我們麼?墨黎出事了,我們得馬上回去!”
韓亦辰眸光一暗,馬上給冷夜打了電話。
安奈太過焦急了,光着腳丫跳下牀,去別一個房間換衣服,根本就顧不得再顧忌會不會被韓亦辰看到了。
韓亦辰也不再耽擱,也迅速套上衣服,等着她換好衣服,二人便匆匆向着停機坪的位置走去。
安奈只覺得腳步都是虛的,手心裡不住的冒汗。
她雖然一直在電話裡安慰文君,可實際上,她心裡更害怕。
上一世,文君嫁給了墨毅,最後卻以悲劇收場,空留墨黎一個人孤獨終老。
這一世,文君好不容易纔離開了墨毅,墨黎纔剛剛得到機會,不想,卻意外橫生。
難道活了一個,就要用另一個的命去代替麼?
不,不行!
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墨黎會沒事的。”韓亦辰緊緊握着她冰冷顫抖的手,苦澀安慰着。
“恩,他一定會沒事的。”她重重點頭,眼淚卻在眼眶裡團團打轉。
十分鐘的時候,卻感覺比十年都還要長。
直到遠遠的看到半空中那閃爍的燈光時,才鬆了一口氣……
……
青城,中心醫院。
急救室外,文君坐在長椅上瑟瑟發抖。
透過急救室的玻璃,看到裡面忙碌的醫生和忽視,以及在牀上躺着一動不動,渾身是血的墨黎,她的心,如同死了一般難受。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要怎麼辦?
要跟着他一起去麼?
還是苟且偷生,揹負着良心的譴責就這麼過一輩子?
那樣的生活,還不如死了吧?
啪嗒啪嗒……
從走廊那邊傳來焦急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的以爲是文君趕回來了,便起身想要迎過去。
可是腳下發麻,重新跌坐回長椅上。
幾個身影近了,她纔看清楚,來的是墨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