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文君一家和汪雲霞像沒事人一樣寒暄客套,忽然又覺得自己白白緊張了。
就算恩怨再深,大家也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可能會在這種場合上撕破臉皮的。
“墨夫人,節哀順變,不要太過傷心了。人總歸都會走到這一步的,只不過老墨先我們一步而已……”文方遠面色肅穆的安慰道。
汪雲霞微微一愣,馬上也客套着,“多謝你們趕來,錦華他在天有靈,一定會高興的……”
說罷,又看着文君道,“原本還以爲能把文君娶回墨家做媳婦,沒想到,終究是有緣無分啊……是我們墨家,配不上這麼好的兒媳婦……”
“阿姨,您別這麼說……”
文君心裡有些不好受,轉頭,看着墨錦華的棺槨。
默默祈禱着,墨叔叔,我真的不恨你打我那一巴掌,您放心,我會說到做到,會好好照顧墨黎一輩子的,您就放心吧……
想罷,恭敬的鞠躬。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明明就是這麼尷尬的關係,見了面,卻還要說些假情假意的寒暄,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有些諷刺。
墨毅站在汪雲霞身邊,冷冽的目光從安奈身上瞟過。
對於這個女人,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只是一想到她爲了墨黎所做的那些事,以及今天墨黎的回來,心頭的怒火,就在熊熊燃燒,燒得他全身都要融化。
有時候憤怒是掩飾不住的。
尤其是憤怒的眼睛。
文君不經意撞上了那雙燃燒着憤怒焰火的暗眸,心底,卻沒有什麼慌亂的感覺,甚至與他對視了幾秒才緩緩移開。
她想,是真的沒有什麼必要再怕他了。
甚至,她的心頭,也有憤怒。
是他對於文氏的所做所爲,以及,威脅墨黎的事的憤怒。
奈奈說的沒錯,如果一味的小心翼翼,一味的害怕退縮,那麼惡人就會越來越過分,越來越貪婪。
曾經的一對戀人,在別人眼中,合適到不能再合適的一對完美戀人,如今再相見,卻已然成了仇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四目相對間,似乎有什麼火光在四處散濺。
“走吧。”文方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看到了墨毅的猙獰,卻選擇在這種時候,安靜離開。
文君看了父親一眼,點頭。
一家人轉身離開。
“老文……”安徵山輕輕喚了一聲。
文方遠站定,與幾人打招呼,卻一句都不提公司的事。
大家也都知道,這裡的環境,可不是談公事的好地方,便都心領神會的只互相問候,又說了些對墨錦華的事情惋惜的話,便各自離開。
文君拉着安奈站在一邊,打趣着,“韓亦辰還沒回來?”
“恩,還沒。”
“你也該查查崗了,別真整出什麼幺蛾子來。男人啊,不能放養的知道麼?”文君一副過來人的架勢提醒着。
安奈哭笑不得,“好,我記住了,那你的花店呢?決定好什麼時候開業了麼?”
“差不多就在這兩天吧,反正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要是敢再見色忘友不管我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文君說着還揮了揮拳頭。
安奈只覺得冤枉,“姑奶奶,我什麼時候見色忘友不接你電話了?”
文君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恩,好像是在夢裡?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說完,纔跟着父母向外面走去。
安奈是真的無語了,這丫頭怎麼淨說些胡話?
在夢裡的也算?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這丫頭到底做了個什麼夢,在夢裡,又把她想象成了什麼樣子。
白梅又囑咐了安奈幾句,讓她回家以後一定要按時吃那些補藥,然後才和韓國東一起離開。
安奈送了父母回安家,又留下來吃了晚飯後,才得了空,趕緊溜走。
現在的她,就像是以前上學的時候偶爾放假回家的孩子一般。
回家一天兩天的時候,母親看到是個寶。
整天都在做她喜歡吃的好吃的,問她辛苦不辛苦,累不累,再囑咐着多休息。
可是時間一久,就開始被嫌棄了。
母親會覺得她什麼習慣都不好,又懶又饞,還愛宅在家。
所以,她現在學精了,不能等到被嫌棄了再離開。
而且,她也不想再聽母親讓她早生孩子的論斷了,還是在自己家安靜又省心……
……
春節前的日子,涉及到年終總結,年後規劃,總歸是特別忙的。
安奈整天忙的腳不沾地,一天到晚的會議,讓她頭都大了。
桌子上永遠堆着批不完的文件,讓人看了,就好像一個公司把全世界的單子都接了。
可安奈卻樂此不彼,至少這樣,就說明安氏正以火熱的勢頭向上發展啊。
而且,她多做一些,父親就能安心在家裡多陪陪母親,這麼多年父親都這麼過來了,她只是剛做了半年而已,有什麼資格喊累呢?
許是聽了父親的吩咐,現在一到吃飯的時間,孫秘書就會帶着午餐或者晚餐給她送到辦公室,甚至還要監督着她吃完才行。
安奈沒有辦法,也不想拒絕父親的好意,就只能乖乖的吃下去。
幾天下來,倒也過得規律。
只不過,加班的時間,依舊慢慢在延長。
孫秘書一下班,沒有了人提醒,她工作起來就不知道白天黑夜,總是感覺疲憊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今天,亦是如此。
等到她累得眼皮開始打架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了。
想了想已經兩天沒回家了,帶的換洗衣服也已經沒有了,只能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
到了家後,實在是一點都不想動,就連洗漱都省了,直接倒在牀上,沉沉睡去。
要是以前,她還惦記着要卸妝什麼的,可是現在,真的沒心思在乎那麼多了,整個心身都只想着要睡覺,睡覺。
昏昏沉沉的,沒有一絲知覺,睡的那麼沉……
卻在沉靜中,夢到了誰。
一個,她熟悉,又有些思念的男人。
那男人正在俯身輕吻着她,曖昧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