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王志差點沒有顛倒在地上,此刻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已經讓瀕臨奔潰的王志承受不起。
“房子你還要買嗎?”政紀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狼狽的王志說道。
“房子?”王志的眼睛閃過一絲迷茫,這幾日的折磨早已讓他將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隨機想到了什麼,猛地搖搖頭說道:“不,不買了,不買了”。
“那怎麼行呢?你不是命中缺木嗎?我父母這幾天可是忙着給你退房呢,要不然你的勢力我們可不敢爲敵”,政紀抱着胳膊,看着王志說道。
“不,那也不買了,我什麼都不缺,政先生,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我那天是鬼迷了心竅,有眼不識泰山我再也不敢了!”王志忍不住哀求道,他越聽越心驚,政紀這是很明顯對他那天的所作所爲不滿啊。
政紀一言不發的看着王志,客廳內陷入了一種令人氣悶的安靜中,王志頭上的汗珠隨着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一點一滴的流過臉頰,進入脖子裡,讓他感覺到一陣難以言明的瘙癢,卻絲毫不敢去摸。
就在王志感覺自己就要在這壓抑的氣氛中瘋狂的時候,政紀悠悠的聲音傳來:“王老闆,不知道,你夢裡見到了什麼”。
王志和阿正的身子同時一震,果然是他,如果說之前兩人還只是單方面的認定是政紀搞的鬼的話,那麼政紀此問已經明確清楚的承認了他就是始作俑者,這個年輕的男子,究竟使的是什麼妖術,竟然能讓自己每天在夢中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我,我夢到了很恐怖的事情,夢到一個女人要殺我”,王志心虛的閃爍其詞道。
“哦?她爲什麼要殺你?”政紀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他的好奇心此刻已經完全被王志的表情勾了起來。
“這......政先生,這只是夢而已,我實在難以啓齒,還請您原諒我吧,我保證,我以後絕不來打擾您,我是真的知錯了,以後您的話我爲首是瞻,還請您大人大量,幫幫我吧”,王志一臉懇求的說道。
政紀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父母也快要回來了,他掃了眼一旁的阿正,阿正身子一緊,站的直直的,不敢和政紀對視,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他們所不爲了解的東西了,有時候,未知的纔是最可怕的,看到王總的模樣,他早已視政紀爲洪水猛獸。
“解!”政紀嘴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字,大拇指清脆的打了個響指,王志雙眼迷茫了一下,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詫異的看着政紀。
“你可以走了,”政紀冷冷的說道。
“這,這就完事了?”王志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雖然剛纔自己有一瞬間的迷茫,可他還是不相信政紀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困擾了自己這些天的問題解決。
“怎麼?不相信我?”政紀眉頭一挑,看着王志說道。
“不不不,我相信,多謝您大人大量,這是我給您帶的禮物,還請收下,千萬不要推辭,就當是我賠罪了”,王志對着身後的阿正使了個眼色,阿正急忙將手裡提着的東西擺在了政紀面前。
政紀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說道:“行了,走吧,我還有事“。
王志有些猶豫的看了眼政紀,他的心裡實在沒地,可看到政紀這副模樣,他又怕激怒政紀,只得點點頭,和阿正慢慢的走向門口。
“記住你說的話,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人和事,後果,你承擔不起,”,政紀冷冷的聲音讓王志心裡一驚,脊背上瞬間佈滿了冷汗,他轉過頭擠出一絲艱難的微笑,點點頭:“我記住了,政先生”。
回到車上的王志,呆呆的坐在後座上,看了眼政紀屋子方向,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頭上的汗珠,他現在心裡很複雜,自己何曾會有這樣求過別人,一想到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都被駕駛室的阿正看在了眼裡,他的心裡不由的又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屈辱感,不是屈辱政紀對他的態度,而是屈辱自己最狼狽的一幕被自己的手下看到,屈辱之餘,更多的卻是忐忑,政紀到底原諒他了沒有,自己的問題到底解決了沒有,他不敢相象,自己還能承受幾次那樣的夢境。
王志沒有讓阿正開車,反而說道:“將車停到那邊的空地,我要休息會,記住了,一個小時後叫醒我”,他想要試一試,看看政紀究竟幫他解決了問題沒有。
阿正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將車開過去,他也是個聰明人,剛纔無意間從後視鏡中瞥道老闆看自己的眼神,他知道,這件事後,自己恐怕是待不久了,以王志那種要面子的性格,是不可能留自己在他身邊的,不過他心裡明白,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緩緩的將車停放到了空地處。
很快的,車內就傳來了王志輕微的鼾聲,他實在是太困了,雖然害怕,可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忍不住睡着了。
阿正看着後座的老闆熟睡的模樣,他莫名的回憶起了自己在服役時期的一次任務,那是在泰國邊境一帶的一次任務,自己的一名隊友,在和對方進行戰鬥的時候,遇到的一個神秘的泰國老頭,那時的情景他至今想起來,都不寒而慄,那是怎樣一副恐怖的場景啊,他只記得自己一行人最終圍住那名隱匿在黑袍後的老人後,就在衆人以爲他已經束手就擒之時,敵人乾枯的雙手灑出的那一抹灰色的煙霧,然後就在戰友們下意識的反擊中被打成了篩子,當時也並沒有出現異狀,然而,事情卻遠未結束,衆人回到基地,就在以爲萬事平安的時候,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當時站在泰國老人四周的五名士兵,在回來後,漸漸的先後都出現了相同的症狀,身上的毛髮越來越長,不管是頭髮還是汗毛,都以驚人的速度生長,一天,兩天,三天,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渾身上下就長滿了毛髮,而且,那毛髮,並不是普通的毛髮,而是墨綠色的,三天後,五個人的臉上也佈滿了綠色的絨毛,就好像是海藻一樣,將他們整個人包圍了進去,看不見了人形。
部隊的軍醫也不是沒有采取過措施,用剃鬚刀將他們五人身上的毛髮剃掉,可更加詭異的是,越刮,他們身上的毛髮長的越快,那些翠綠色的毛髮,不,已經不能稱之爲毛髮,簡直就是寄生在他們身上的水藻一樣,越長越快,越長越密集,就像是在吸取着他們的身體的營養一樣,以他們的身軀作爲養料,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成長着,那幾天,整個部隊基地簡直就是人心惶惶,無名戰士的痛苦的嘶吼聲在營地內日日夜夜的起伏,他不知道後來那幾人的結局,因爲他們已經被隔離了,他只知道,在後來出席了那五名戰友的葬禮,在火化的一瞬間,他看到的哪裡還是人,而是一團人形狀的水藻一般的植物,而且那團植物還好像有生命一般的呼吸起伏着,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如果他當時不是離那個老人距離遠了點,那麼他現在也會不會變成那個模樣?答案是未知的,只不過在那之後很長一段的時間,他和營地裡知道內幕的戰友們總是下意識的每天檢查自己的皮膚毛髮,很長很一段時間裡都心神不寧,以至於後來睡覺夢到的都是自己變成了那副模樣。
在那件事之後,見過那景象的戰友不到半年,都選擇了退役,包括他在內,那件事已經在他們心裡埋下了深深的陰影,以至於他們見到翠綠色的植物都會下意識的遠離,並不是他們這些人的意志不堅定,而是那副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太難以解釋了,他們並不畏懼已知的死亡,而是害怕那未知的,不可預測的將來。
而這幾天發生在王志身上的事,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日,他忽然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爲什麼會對政紀產生類似於危險在身旁的心悸的感覺了,很明顯,政紀很可能也是他所未知的那一類人,大隱隱於市,他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當時和政紀的發生衝突的話,那會是什麼後果,他看了眼後車鏡裡熟睡的王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浮上心頭,世界之大,生活着七十多億的各色各樣的人,生活中太多的未知,太多的神秘,是無數人前仆後繼傾盡一生都無法瞭解的,總有一些人隱藏在我們的身邊,卻身懷着不爲人知的絕技,所以,不要用我們的無知和狹隘,去揣測挑釁任何一個看似平凡的人,因爲那個人,說不定能夠讓你遺恨終生,阿正很慶幸,自己現在還能坐在舒適的皇冠內,感受着柔軟的坐墊在身下微微的褶皺,他,一切都還好。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阿正看了看錶,側過身子,推了推仰躺在寬敞後座上的王志,看着王志慢慢的睜開眼睛,他一臉緊張的看着老闆的反應,他實在不願意再回到那個人的房間,他現在只想王志能夠一切恢復正常,他只想離開這裡,離得政紀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