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看着她,白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的那麼苦,不知道是他殘存的眼淚還是她的。
“真要是他爸比我們活的都長,我就讓那老頭活着看着我們過的好。”
“作爲你們倆共同的朋友,有句話我按理不應該說,但作爲醫生,我還是要客觀的講一句,你以爲的天長地久也許就是個錯誤的執着,畢竟你倆也沒正式開始,不如把感情先放一放,畢竟這世界除了感情,還有很多不容錯過的風景,你等到最後,如果發現他根本不適合你,時光蹉跎,你又錯過了多少適合自己的人?”
感情這種東西,一旦上升到婚姻這個角度,就跟小孩子買福袋的性質是一樣的。
福袋裡有各式各樣的玩具,買的時候誰都是懷着期待和喜歡。
可拆開了,福袋裡的玩具到底適不適合自己,那就沒人能說的清楚了。
愛情就好像沒拆開的福袋,充滿了期待和喜歡,可是婚姻就是拆開後,有可能喜歡有可能不喜歡。
球球跟白槿現在就在拆開前那種朦朧的喜歡,因爲得不到會加倍的執着,可這一別此去經年,誰知道再見是多少年後,等到把球球爸送走,倆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一起打開了那個感情的福袋,如果裡面是不適合和對彼此的失望,那這麼多年的等候又算什麼呢?
誰都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夠開花結果,做爲朋友小倩也希望她兩個朋友能夠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未來這種東西,人能改變的太有限。
就算衝破了球球爸這層束縛,倆人這種不爲主流所接納的感情,一路走來又要遭受多少風吹雨打,等感情因爲現實來回的受挫,付出的跟得到的不成正比,傷害大於快樂,一份感情就會變的太過沉重。
作爲心理醫生的小倩知道這些話太殘忍,可她要保持客觀,這也是她的難處。
無論別人的世界是喜是悲,小倩必須要保持中立和客觀,好聽的,不好聽的,都得給人說清楚。
“我會不會錯過別人我不知道,但我不想錯過他,我跟他在一起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但這一個月的快樂是我過去二十多年都沒有的,爲了這個我願意去賭,就算有天我們終將背道而馳,我也無怨無悔。倩總,你說等他一萬年就是個錯,那我也要經歷這個過程才知道是錯,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對美好的期待,如果我直接放棄了,就跟球球說的一樣,他不想欠他爸一座墳,我不想欠自己一個愛的機會。”
最美好的年華去喜歡一件事,不要去說是爲了任何人去做犧牲。
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不想辜負自己,僅此而已。
小倩聽到這裡,也不再說什麼,舉起酒杯跟白槿碰了下。
“那麼,就祝你好運了,在國外好好的學習,你的守候能不能等到花開我不敢保證,但是你若不辜負學習的時光,就算無法收穫愛情,也總能讓自己的事業再上一個臺階,人生不只有愛情,還應該有更多的追求,只送你一句話,無論到何時,最不應該辜負的就是你自己。”
願意等,那就等。
不願意等,轉身離開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不去說不辜負誰,只要對得起自己,這就是人生。
半個月後,球球收到了了來自白槿的短信,上面就兩個字,送我。
彼時,他的父親已經做完手術,人正在恢復當中。
球球不假思索的衝了出去,一路飆車到了機場,路上有點塞車,到的時候剛好白槿已經託運完行李正在往安檢口走。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白槿今天也穿了一條白裙子。
球球一眼就在人羣裡看到她的背影了。
白色,又是白色。
他的生命裡到底要離開多少次純潔的白,才能看到命中的那抹彩虹?
球球不想出聲,只想默默的注視她離開,他想開口喊她的名字,她卻已經先回頭,視線穿過了人羣,一眼就看到了佇立在外面的球球。
在幾年前,球球曾經喜歡過一個叫晶晶的女孩,那時他也是這樣去送她,晶晶也是穿着白裙子,歷史彷彿又在重演,可不同的是,那一次晶晶始終不曾發現球球,但白槿卻回頭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球球。
他還是那樣的帥氣,可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在陽光。
是生活強行的把人擺到一個位置上,逼着一個本應該陽光的人沾染陰霾。
這一刻,他在剋制,她也在剋制。
隔着人羣遙相對望,卻什麼也不能做。
球球想對她揮揮手,說句一路平安。
可手重若千斤,擡不起來,甚至連一句再見都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最沉重的離別,莫過於此。
這一段距離,這相隔的人羣,就像是這段愛情裡太多的沉重。
倩總分析的很客觀,就算過十幾年,這一段愛情也不會被主流所承認,也許若干年後,她們還會成爲不健康感情的反面教材爲人詬病。
球球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卻過不了親情那一關。
之所以選擇分開,也只是爲了對得起自己這幾個字,能夠分散一對戀人的,除了自己還有什麼?
白槿深深地將球球的容顏狠狠的刻在心底,強行壓下淚水,對他綻放最燦爛的一笑,然後轉身,宛若繁花開到怒放,美到極致。
如果不能相守,就把最美的自己留給他。
我愛你。
她無聲的說着,倆人距離那麼遠,球球不可能聽到,但他看着她的口型,耳畔彷彿響起這個勇敢正義姑娘的聲音,這一句我愛你是他渴望了多少年求而不得的感情,就彷彿透過靈魂一樣直接砸他心上了。
球球當時就淚奔了,他多想大聲喊一句我也愛你啊。
可是不能,命運早就把他逼到了一種不能回頭的地步,他只能在自己的心裡大聲的喊,我也愛你!
白槿含着淚上的飛機,她想自己成功了。
倩總說,曾經在球球心裡有個很重要的姑娘,以一襲白衣在球球心裡留存了很多年,而今天的自己倔強的選擇了相同的衣服,用昨日重現的方式跟他告了別。
可是不一樣的,她白槿不是晶晶,晶晶不愛球球,可白槿愛,愛的心都要疼了,她就是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去跟命運去宣戰,去抹掉球球腦子裡曾經有過的姑娘,就算她白槿要暫時告別球球一段時間,可等到她羽翼豐滿的歸來,到時候沒有人能在球球心裡留下任何痕跡,只有她。
這是倩總告訴她的絕招。
倩總果然是神機妙算洞察人心,白槿轉身的這一驚豔的笑還有這無聲卻又震懾靈魂的告白在球球心底驚豔了流年,每逢獨處的時刻,想到的都是這抹燦爛的笑,腦子裡一遍遍想的都是她那近乎壯烈的告白。
球球開車回去的時候,看到路邊的繁花開了一片,盛放的花朵開的妖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爲在最好的時節綻放,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愛情。
那是愛,那就是愛。
想到跟白槿在一起談天說地,想到一起逛街一起佈置房間的時刻,想着想着就淚流滿面。
原來最好的愛情就跟這開到荼蘼的花朵一樣,美到極致就會凋零,盛放了,就距離凋零不遠了。
沒人後悔那段怒放的時光,一生若能遇到一個知己便已足夠,哪怕是失去也別無所求。
只願她在異鄉,一切安好。
這美麗荼蘼的夏,終究是結束了。
就因爲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實在是太驚豔,以至於在未來的一年多,球球只要看到繁花盛開,暑月蟬鳴,就會想到送她走的那天,也是這樣的繁花,最美的夏到底會不會再來,或許只有時間才知道。
第1024章被爆頭殺的於小強(感謝kateliu白銀打賞+95更)
過了荼蘼的夏,迎來了略帶蕭瑟的秋風。
一轉眼,大一的肚子微微顯懷起來了,天天被二哥寶貝的跟什麼似得。
開學了,小倩步入了她研究生的最後一年,開學那天剛好是姨媽來潮,於明朗在送她去學校的路上被迫緊急停車去便利店買免洗褲和姨媽巾。
然後再次扼腕嘆息自己的造人失敗。
說好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呢?
別人的地都播種成功了,他到底差哪兒了?
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話——
“護翼衛生巾在哪個櫃檯?謝謝。”
導購臉都紅了,這麼帥的男人,還穿着軍裝呢,這年頭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啊。
幾分鐘後,於明朗拎着黑塑料袋上車,後座的小倩簡直要崩潰了。
出門的時候明明還是正常啊,路上想買個早點,剛挪了一下位置準備下車,就被他拽回來了,然後就看到座位上那刺目的紅了,姨媽偷襲,這是每個女生最恐懼的噩夢。
沒有一絲防備也沒有一點顧慮,說來就來!
她家的車坐墊都被染了。
“找個地方,我換裙子。”
世界上最崩潰的事兒,莫過於開學第一天,穿了個白褲子來了箇中原一點紅!
“我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就在後座換吧,反正咱家玻璃貼了深色的防曬膜,沒人能看到裡面。”
於明朗把塑料袋遞給她。
“你給我買褲子了嗎?”
小倩看他遞過來一大包,再看看時間,回家換或是再找商店肯定是來不及了,也只能在車上將就一下了。
“買了,我看超市剛好有賣衣服的,順手給你拿了條褲子,可能有點大。”
超市怎麼會有賣衣服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小倩從袋子裡拎出衣服的時候有了回答,小倩滿是無語。
“這就是你給我買的褲子?”
小強不明白她爲什麼會一副崩潰的表情。
“是店員推薦我的啊。”
“你怎麼問人家的?”
“我問有沒有女褲啊。”
“她怎麼說?”
“她給我指了下這個嘛,我看到這褲子色還挺新鮮的,疊的整整齊齊的放貨架上,店員還說了,這款湖藍色的長褲,厚度適中耐磨耐穿。”
然後他就給媳婦買了啊。
小倩揉了揉太陽穴,“她是不是還告訴你,這褲子特別耐洗,不掉色不縮水?”
“咦,媳婦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這是工作服的勞保褲!我的天,你怎麼會買條這個給我?”
學校的路上沒有大型商場,也沒有專賣店,於明朗也沒買過衣服,就看到是條褲子就買了。
他哪裡知道,這種小型超市裡賣的褲子,那都是給工廠工人幹活穿的啊!
入秋天氣微涼,小倩穿着白色長袖襯衫,下裝原本是同品牌的白色長褲,現在換上工廠勞保褲,那畫面簡直太美不敢看。
“算了,回家我換衣服。”
這開學的第一天啊,怎麼會這麼不順呢。
於明朗本想真誠的勸她,其實白色上衣配深藍色的褲子,也很好看很復古呢,她這幾天逼着他看的那個什麼時裝節,老外不也講究復古混搭嗎?柔軟的上衣材質配上堅硬的材質,淺色對深色,啊,多完美的色彩搭配呢,這小女人怎麼可以如此的矯情?
↑以上這些想法,都來自直男的審美。
小倩實在無法腦補自己穿的跟個混搭犀利姐似得出現在開學的第一天,注重形象的她怎能被直男的毀三觀審美給糟蹋了?
她這個女大神的人設在母校那可是響噹噹的,那是多少學弟學妹心裡的偶像?於小強這個讓人絕望的審美他已經放棄治療了,但小倩還是愛惜自己的小羽毛的,她纔不要穿成這樣去學校呢!
於明朗看她那個表情,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嗶嗶了,嗶嗶容易捱揍——但他真的是不服的。
給媳婦買姨媽巾,還給買褲子呢,從裡到外都買了,咋還被媳婦嫌棄了?
小倩正抱着遲到的心情準備翹掉她開學的第一節課,劉教授的電話頂過來了。
“陳小倩,你在家種蘑菇呢?都幾點了還不來?”
“額...老師,實際上我這邊有點事兒,我準備——”
“限你十分鐘之內馬上過來,我這有急事兒,你給我代一節課!”
啥玩意?讓她穿着勞保褲站在講臺上?!被學弟學妹“瞻仰”?
倩總石化了,感覺自己被雷的外焦裡嫩了。
“老師,咱能不能換個人?我這個水平啊,實在是有限。”
最主要的是,她還穿着勞保服褲子呢!
“你什麼水平我心裡有數,你不行誰行?這節課不僅是代課那麼簡單,更主要的是,這屆新生裡,有我接下來要給你的一個特殊病例的患者,你仔細觀察,對你後續有幫助。”
“我想拒絕...”
小倩狠狠瞪看熱鬧的小強,都怪你!
小強一臉無辜,他也沒幹啥啊!
“總之,這個病例你到目前處理的相對較少,接觸下還是有好處的。下課了到我家來找我,跟我彙報下情況。”
劉教授對小倩的態度,就好像二哥現在對大一的態度。
有什麼好東西都想給大一吃,就希望把大一補的白白胖胖,母子都健康。
二哥補的是大一的身,劉教授是補小倩的技術,看到什麼特殊的案例,不給小倩都覺得對不起這孩子,使勁的補啊補!
“那你告訴我,這個把我逼的穿着勞動服就上講臺的神奇患者到底是什麼問題,她叫什麼名字?”
小倩一聽劉教授那口吻就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她現在覺得劉教授肯定是更年期了,越來越像她老媽,嘮嘮叨叨的,只不過嘮叨的比較厲害,不重樣的帶着高科技技能對小倩進行長時間的洗腦。
“她的情況特別特殊,你接觸就知道了——不說了,我這有急事兒,你把教室記下來...”
劉教授說了個教室後就匆忙的掛電話了。
於明朗終於能找到個機會說句話了。
“媳婦...你煉啥功夫呢?打個電話也蹲馬步?”
他媳婦剛剛的姿勢,就是以扎馬步的姿態在後排啊,脖子夾着電話,手裡拎着那條備受嫌棄的勞保褲!
回答他的是小倩輪過來的勞保褲之暴頭!
“你個豬頭!前座都讓我蹭上了,你想後排也要被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