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彤就這樣守了慕流年幾日,他都不見醒,薛梓彤很害怕,這燒了這麼久都不醒,別是真出什麼問題了吧,薛梓彤找來那老郎中問道:“大夫,他是不是病的很重。”
老大夫被她問的沒辦法說道:“可是他已經好了,病人的脈象很平穩,還很有活力呢。”
薛梓彤狐疑的看了眼老大夫,又狐疑的看了眼慕流年,這老大夫之前就說錯一次了,可是薛梓彤也覺得這會是真沒問題了,送走老大夫,薛梓彤回到房間坐在慕流年身邊拉着他的手,說道:“你什麼時候醒啊,大夫都說你沒問題了,到底怎麼回事。”薛梓彤又把頭挨在慕流年臉上,輕聲道:“你不要嚇唬我啊。”
薛梓彤剛準備起身,感覺到兩隻手牢牢的箍住自己,慕流年雙眼頑皮的睜開,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雖然他的臉上黏着重重僞裝,但是薛梓彤還是覺得好熟悉,慕流年輕輕咬了一下薛梓彤的嘴脣,薛梓彤往後躲,反而被箍得更緊。
“有人。”薛梓彤奮力這才掙脫了慕流年,慕流年坐起身來,靠在枕頭上,說道:“老夫老妻的還怕人看啊。”
“爲老不尊也不對啊。”薛梓彤遠遠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慕流年笑笑看着薛梓彤難得嬌羞的模樣,薛梓彤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問道:“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慕流年的表情愣了愣,說道:“哎呀,我昏迷這麼久渾身乏力,可不可以給我弄點吃的。”
薛梓彤湊過來,揪住慕流年兩隻耳朵說道:“別岔開話題,什麼時候醒的。”
慕流年虛弱地說道:“醒是醒了,就是人家生病沒有力氣,動不了。”
薛梓彤用力的扯起了他的耳朵說道:“慕流年你幾歲啊,你知不知道很讓人擔心啊,還開這種玩笑。”
慕流年痛的受不了說道:“平時你都不會說那麼多好聽的,也不會溫柔的對我,只有在生病的時候。”
薛梓彤愣了愣,看他說的這麼可憐,雖然他是裝病,可是一直躺那不動,這麼久一口飯菜都沒吃過,心裡有些心疼,重重的拍了下他頭說:“現在知道了吧。”
慕流年討好的笑笑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就是你在給我弄完面來,感受就更深刻了。”
薛梓彤便去了,果然如他們所說,這裡完全過着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生活,薛梓彤撿了兩枚雞蛋,摘了個西紅柿,又摘了把青菜,用手渙過,青的青,紅的紅,煞是好看,親手和了面,香噴噴的一碗湯麪就做好了,慕流年真是餓極了,都不怕燙,一會就吃完了,薛梓彤看着他,一拍手說道:“忘了跟你說了,和暖和黑鷹也被困在這裡,我去看一眼他們。”
慕流年忙起身說道:“我陪你去吧,別出什麼危險。”
薛梓彤擺擺手說:“放心好了,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有些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你在這好好養病,等說清楚了,咱們就可以啓程了。”
慕流年點點頭,薛梓彤便自去了。
這書院雖然破敗了,到格外的大,不過不管是什麼地方,關人的地方,一定在最隱蔽最深處,最沒人的地方,可是薛梓彤走了許久都沒見過一個人,心裡有些犯嘀咕,這些人都哪裡去了,看那個叫陸子玉的書生,好像還是有些管理能力的,這麼大的書院,生生一個人都沒有,怪嚇人的。
薛梓彤還在這裡面找關押犯人的地方,她到是真有些佩服陸子玉的手段了,居然真找不到,難不成沒有關在這裡嗎?薛梓彤正找着呢,突然一個人影閃到自己面前,薛梓彤認出是那天綁他們的殺手之一,有些驚慌,那殺手誤會了薛梓彤的意思忙拱手作揖道:“婆婆對不起啊,我們那天太過魯莽,傷了您和老先生,真是萬分抱歉。”
薛梓彤揚揚眉,還好她沒有不打自招,看來這夥人還是挺懂禮貌的,於是說道:“誒,也是不打不相識,要不是幾位小哥,我們也不能看到這麼大快人心的事,不瞞你們說啊,我先生也是個很有骨氣的讀書人,說是四處雲遊,也是不願在女帝手下討生活,所以啊,我們和你們分外投緣。”
那殺手激動的點點頭道:“是啊,以後婆婆你們就好生安歇在這裡,像你們這樣有骨氣的老人家,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薛梓彤也是淚眼婆娑的點點頭說道:“好孩子好孩子。”
“婆婆,你來這幹什麼啊?”那殺手這纔回過味來問道。
薛梓彤做出一副可憐相道:“誒,我年紀大了,出來尋茅廁,便找不回去的路了,這一直也沒個人,想問問路也不成啊,原本以爲外面會很多人,結果一個人都沒有,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
殺手面露同情之色,說道:“今天何先生回來了,所以大家都去見他了。”
“啊,何先生啊,我也想去看看他。”薛梓彤一副憧憬的神情,那殺手一副志同道合的樣子說道:“好啊,你若想見,便隨我來吧,您還內急嗎?要不要先解決一下。”
薛梓彤忙點點頭差點給被人看穿忙道:“誒,我這記性,聽說要見何先生太激動了。”
殺手點點頭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前面左拐就是了,我在這等您。”
薛梓彤點點頭一路小碎步去了,掐好時間又回來了,跟着這個殺手去見何無爲,還是那天的學堂,還是一樣的人,只是多了個何無爲,許久不見,他身上的戾氣少了不少,倒是多了幾分寬宏和柔和。
薛梓彤進去時,何無爲正在和陸子玉談話,原來何無爲確實勤勤懇懇的在莞州查了案子,也確實如薛梓彤所預料的,官員爲了在新帝面前表功,便剝削百姓,做出一派太平景象,莞州並未豐收,很多農戶都吃不飽飯,交完賦稅,還要額外獻糧,這還不夠,家家還要掏錢捐龍亭。
何無爲感嘆了一番莞州悽苦,他到確實有幾分良心,硬是拼着一身膽,懲治了不少官員,原本要向薛梓彤覆命的,結果她已經被景延帝發落,本想說回到京師走動走動,還薛梓彤一份知遇之恩,又聽說她逃跑了,所以就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
陸子玉點點頭道:“先生,我們近日抓獲了一個女子,你確定一下是不是薛梓彤本人。”
何無爲說:“當真,快領我去看看。”
陸子玉爲何無爲引薦,可是看到被五花大綁的房和暖和黑鷹,何無爲搖搖頭道:“他們不是的。”
這時有人出來發難道:“何無爲,你是不是做官做上了癮,忘了自己的根,你一回來處處包庇薛梓彤,是不是被收買了?”
這時紛紛有人站起來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無非就是何無爲和女帝關係曖昧之類的,爲她開脫,指鹿爲馬,明明將人抓來了,他不肯承認。
一時現場失去了混亂,原來這百家爭鳴也有百家爭鳴的苦惱,人人爲了捍衛自己心中的正義,讀書人也扭打在了一起,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抱頭痛哭者,比比皆是,看的薛梓彤是目瞪口呆。
衆人激動起來,便向房和暖衝過去,黑鷹一把抓住刺來的劍,他被幾個人壓着,手腳又被捆着,空手接白刃,瞬間血流如注,打在了房和暖的臉上,房和暖看他流血,心痛不已,抱着黑鷹的手大哭了起來。
薛梓彤見局面已經混亂了站在高臺上,朗聲喊道:“別吵了,我就是薛梓彤。”
衆人都被這貫穿耳膜的聲音震住了,回頭看着站在講壇上的薛梓彤,陸子玉遲疑道:“阿婆,您別鬧了。”
薛梓彤開始撕扯身上臉上的僞裝說道:“這下信了吧。”一層層假皮剝下來,分秒鐘老嫗變少婦,衆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啊。
“他們兩是我的屬下,你們是衝着我來的,放了他們吧。”薛梓彤一脫下這身老嫗的裝扮,似乎那份隨和安詳也脫掉了,臉上神色果斷凌厲。
大家都是一愣,認得薛梓彤的三人已經是下巴快掉到地上了,房和暖第一個反應過來說道:“她不是,我是。”
黑鷹沉默的站在她身邊,薛梓彤求助的看了眼何無爲,何無爲遲疑了一下,看着眼前局面搖搖頭說道:“嗯,她就不是。”
陸子玉皺着眉頭看着薛梓彤說道:“姑娘,這可不是玩鬧的地方,你先是扮成老太太,然後又是扮成薛梓彤,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不過你趕緊走吧。”
說罷,薛梓彤不由分說被押了出去。
剛纔領她進來的殺手,看到她莫名其妙的問道:“誒,姑娘,你是從哪裡來的。”
薛梓彤一甩手,走開了,雙手抱胸,坐在一棵大樹下,自言自語道:“房和暖那個大傻瓜,真是氣死我了,還有何無爲他眼睛是瞎了嗎?現在可怎麼辦,我一個人怎麼也撈不出來這麼多人啊,何無爲那個廢物,真是人如其名了,還指望他能過來解解圍,這下好了,所有人都困在裡面了。”
薛梓彤還從未感覺到光桿司令一般的淒涼,她就圍着書院一圈一圈的轉啊,稍微靠近一點,就感覺到守在門口的壯漢手中的刺刀,離自己又近了一些。
薛梓彤正急的轉而撓腮,看到兩個人風塵僕僕的趕趕過來,薛梓彤定睛一看,這不是一直沒見到的靈壽和樑喜嗎?他們二人怎麼在這裡策馬奔騰的。
靈壽也是遠遠就看到了薛梓彤,激動的臉都紅了,忙滾馬下鞍道:“陛下。”喊完忙捂了嘴,警惕的看了看周圍,薛梓彤搖搖頭說:“沒關係,反正也不會有人信的。”
靈壽詫異不已,薛梓彤將發生在書院中的事情講了一遍,靈壽這才點點頭讚許道:“房小姐,果然仗義啊。”
薛梓彤點點頭:“是啊,只剩我有力使不出來乾着急。”
靈壽說道:“陛下,你別急,何先生一定有辦法的。”
薛梓彤有些狐疑問道:“你們怎麼會認識何無爲啊。”
靈壽這才慢慢道來,樑喜找到他後,兩人在莞州相遇,當時莞州百姓被官員逼得很多落草爲寇拒不交皇糧,他們兩好容易周全出來,碰到何無爲,看他們是無辜之輩,就將他們救下,得知是薛梓彤身邊的人,查好案子就要將二人送過來,不曾想京師出了大變故,何無爲又收到書院的通知,說是抓到了薛梓彤,靈壽樑喜不放心,還是決定回京師確定一下,靈壽見過往的熟人都不在了,找到了薛家二小姐薛梓嬌,這才知道,薛梓彤確實逃走了,忙趕來書院看看是不是薛梓彤本人。
三人移至安樂村的一家酒肆敘起話來,薛梓彤見到失而復得的靈壽開心的不得了,一旁的樑喜也跟着傻樂,他爲人憨厚,說不出什麼話來。薛梓彤仔細打量着靈壽,她的臉孔沒有之間那麼蒼白水靈,這段時間的歷練倒是讓她的眉尖染了幾分滄桑的感覺,靈壽一向靈敏乖覺,在民間這些日子到沾染了幾分煙火氣,愛笑了許多,見到薛梓彤更是喜不自勝。
“靈壽,當初爲什麼宮裡會傳出你的死訊,你爲什麼要逃走?”薛梓彤問道。
靈壽皺眉道:“這事說來話長,那夜皇上來找我,告訴我久久中毒了。我一直以爲皇上心中早沒了您和小皇子,所以沒有接話,皇上知道我不信他,於是抱來久久,久久看上去無異,過了許久,久久要小解,皇上將一根銀針插在小便裡,針整個就變毒了。
薛梓彤臉色慘白,追問道:“然後呢?”
“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就不明白,孩子天天就我和樑喜兩人盯着,怎麼可能就中了毒呢,皇上說,我們給孩子喂得的面有問題,單吃麪,單吃湯都沒關係,混在一起就中毒了。”靈壽解釋道:“皇上說他已經被薛梓柔和二皇子完全架空了,他手上只有幾十個隨侍的衛兵,全都加派到鳳藻宮去保護小皇子了,他想我找到你,能救救孩子。”
薛梓彤皺皺眉頭,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可是蕭弘瑾做錯那麼多事,即使這一條也不能爲他完全洗白啊,薛梓彤問道:“他和薛梓柔反目了?”真是冤冤相報啊,他爲了薛梓柔放棄自己,又被薛梓柔反咬一口。
靈壽皺皺眉頭說道:“應該不是這樣吧。”
薛梓彤反問道:“那該是怎樣的?”
靈壽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總感覺有些對不上號。”
“是啊,缺就缺在他和薛梓柔暗度陳倉暗通款曲的時候了,這些事情,咱們怎麼看得到。”薛梓彤心裡憤恨,說出的話就格外刻薄。
靈壽見薛梓彤惱了也不說話,薛梓彤平復了心情,看着靈壽回來心情還是好了很多。看到樑喜也覺得非常順眼,看來當初沒白信他,薛梓彤對樑喜說道:“辛苦你了。”
樑喜拱手道:“應該的,應該的。”
薛梓彤還沉浸在靈壽回來這個好消息上,沒看到靈壽和樑喜兩人之間尷尬的交換了下眼神,想對薛梓彤說些什麼又不敢。
“對了,樑喜,你會和我們一起去扶桑國嗎?還是有別的打算?”薛梓彤問道,靈壽是自己人,自然要跟着自己的,可樑喜說來不算是,所以還要爲他早做打算纔是。樑喜愣了一下,樑喜求助的看了眼靈壽,靈壽說道:“主子,樑喜無父無母,乾爹也已經出家了,您看,不如讓他跟着我們吧。”
薛梓彤心裡不大想帶上個太監,可是樑喜確實可憐,而且將靈壽找回來可是大大一功,雖然有些勉強,但是薛梓彤還是同意了,反正夏洺瀾那裡路子廣什麼時候把他給指派出去就好。
樑喜安心的跟着薛梓彤和靈壽,臉上掛着滿足的微笑,何無爲很快找了過來,看到他們三人坐在一起,忙衝了過來,他是滿頭大汗,面紅耳赤,坐下來二話不說,先猛灌了幾口茶水,薛梓彤看着他說道:“怎麼樣了?”
何無爲說道:“我的地位完全被子玉取代了,現在他們都覺得我是朝廷的走狗,不信任我了。”
“朝廷現在是蕭家的了,不是我的了,你爲朝廷效力怎麼了?”薛梓彤才發現這些持不同觀點的好人也是十分難以對付的。“嗯,可是我是在你執政的時候做的官啊,所以他們還是覺得我是走狗。”何無爲又狂灌了兩口茶,估計剛纔辯論的十分激烈。薛梓彤拍拍他的肩膀,她瞭解何無爲現在的處境,朝廷將薛梓彤的改革和任命全部推翻,他那欽差大臣朝廷是不會認得,爲薛梓彤辦事,要不是考慮到官員太多,還要治罪呢,而讀書人們一直視何無爲爲精神領袖,他卻爲薛梓彤做事,做完還爲薛梓彤辯護,何無爲徹底沒有了自己的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