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胡亮星去了這樣一個好的單位,應該是工資比當志願兵的時候要強得多的。可是自從他去了新單位上班,就再也沒有交過潘慧一分錢的家用。家裡的水電煤氣、電話什麼的他統統不管。開始的時候潘慧還過問兩次,可每次都跟要飯的一樣問他要錢,潘慧心裡也不舒服,她又是個要強的人,所以要了幾回以後,她也懶得要了,全部一人扛了下來。
胡亮星見她不問,只覺得更好,不光不給家用,就是家務活也一點都不幹。潘慧能幹,幹活麻利,如果讓她老去叫人幹活,她覺得還不如自己兩下就幹了。到後來,就發展到胡亮星不交家用,不幹家務,連胡曉曦都沒送過一次,週末也不帶孩子出去玩,總說加班。
沒多久,潘慧也有些受不住了。正趕上胡曉曦上幼兒園了,她想出去上班掙錢。她想自己孃家不給一間房,那就幫着看孩子吧。她讓潘爸爸和潘媽媽每天幫忙接送胡曉曦,而自己就找了家公司做會計去了。每天早上她送去幼兒園,下午潘爸爸去接回孃家,晚上潘慧下班再去孃家連吃飯帶接孩子一起。潘爸爸和潘媽媽可能也自覺理虧,對胡曉曦還是不錯。
而這個時候,胡亮星已經很久沒有在家吃過晚飯了。用胡曉曦後來的話:“我都很少見爸爸,每日裡我去上學,爸爸還沒起牀。等我睡覺了,爸爸還沒回家。週末爸爸更是加班,沒有能看見的時候。”就是潘家的紅白喜事,胡亮星也不去。哪怕是潘爸爸和潘媽媽的生日,他也很少露面,即便是露面了,那臉色也不好看。也從來不送一點東西。
而且胡家的兄弟姐妹開始陸陸續續地往a市發展了,有一個妹妹還是胡亮星給介紹的,在a市結婚了。胡爸爸是個老鰥夫,也過來a市看兒子。鄉下人不講究衛生,又重男輕女,所以潘慧很不喜歡他。特別是有次胡爸爸聽說胡亮星單位又要分房子了,他說的那句:“就養了個閨女要這麼多的房子幹嘛。以後都是跟人家姓了。”這話把潘慧氣得七竅生煙。
胡亮星的弟弟也要來a市發展。胡亮星就跟潘慧商量,讓她把回遷房騰出來給弟弟一家住。他嘴一張氣一噴,就讓潘慧租了幾年的房子騰出來,可他一分錢的家用也不給。潘慧要不是靠着這房子的租金。哪裡又養得活孩子。潘慧不肯,胡亮星就罵她沒有姊妹親情。
到後來胡亮星唯一的弟弟來了,還是在外面租了房子住。潘慧知道,如果自己把房子給他弟弟住,“大方”的胡亮星是肯定不收弟弟房租的。而自己既收不到房租又拿不到胡亮星的家用,那不是自己拿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雖說後來胡亮星爲了這事又跟她吵了幾次,她還是堅決沒有把房子騰出來給胡家人住,總算是沒有被胡家蠶食完。
這件事以後胡亮星更加變本加厲,一個月裡有半個月出差在外面不回家。潘慧有一次想找他。打他手機沒開機。就只好給胡亮星說跟他一起出差的領導打了電話過去,結果那領導根本就出差,還在本地。這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還不就是有了狐狸精。
胡亮星如果回來,就是洗澡也要把手機帶到廁所裡去。潘慧想查他的電話記錄卻是沒有辦法查。人家兩口子結婚了,戶口也好,身份證也好都要放在自己家裡吧,可胡亮星早就把自己的這些證件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裡,從來不讓潘慧有摸到這些東西的機會。
還是又一次,胡亮星早上起來進廁所忘記帶手機了。這個時侯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女人名字的來電。潘慧接起來故意不說話,那邊是個嬌滴滴的女生喊:“胡哥,怎麼這麼遲才接電話啊?”潘慧沉聲問她:“你是誰?”那邊馬上就把電話掛掉了。
潘慧氣得要命,馬上查了查電話記錄,這個女的經常跟胡亮星聯繫,就是短信裡面還有那女的發的什麼晚上睡不着覺想他之類的肉麻話。她這裡正翻得起勁,胡亮星從廁所出來,看到她正在翻手機,氣得暴跳如雷,衝過來就要搶手機。潘慧恨恨地說道:“一大清早,這是什麼女人打電話啊?”胡亮星狡辯:“就是一個關係戶而已。”
潘慧就說:“關係戶啊,那我就打過去好好問問吧!”她剛伸出手準備再撥過去的,胡亮星一跳起來,猛地奪過了手機,潘慧再想搶就搶不回來了。
潘慧憋着一口氣,就等着週末胡家的姊妹聚會的時候,跟胡家大姐說起這女的來。胡家大姐說的話,不知道是勸和還是勸離,居然說的是:“小慧,你不用着急,那女的長得也沒你好,不可能的。”這一次潘慧要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個傻子了。
她提出要跟胡亮星離婚,可胡亮星跟她要平分房子才肯離婚。就是他單位分的房子歸他自己,然後剩下的這兩套,他要半套,因爲他沒錢還單位那房子的貸款。而且重點是不要胡曉曦。潘慧罵他不要臉,一分錢不交還要分自己的房子,他自己不知道存了多少私房錢了,還要從自己這裡刮錢。胡亮星說自己的工資全都送了單位的人情了,沒留什麼錢。
爲了這個事情,這對夫妻分分合合了好多年。潘慧總是因爲胡曉曦就忍了下來,她總想着不能讓女兒沒有爸爸了。林初夏勸了她許多回,這種爸爸要跟不要有什麼區別,何必還讓他擔着這爸爸的虛名。他說不定就等着離婚了,好找一個沒結過婚的女孩子給他生個兒子。其實潘慧也知道他存了這個心思,因爲有幾次胡亮星曾經在她面前提過他們單位有同事離了婚以後,又找了個沒結婚的年輕漂亮的,生了兒子。那羨慕的語氣,沒把潘慧氣個好歹出來。
林初夏重生之前,兩人還沒離婚。胡亮星居然說他想把單位分的那套房子留給弟弟的兒子,因爲那孩子姓胡,林初夏只能說這種人的腦回路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所以到現在爲止,林初夏的想法就是要把潘慧的悲劇從九六年開始就給改變了,不能讓她陷入前世那紛亂的婚姻裡。後來導致胡曉曦都跟一般孩子不一樣,她非常警惕又寡言,一點都不合羣,也一點都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那樣活潑開朗。
林初夏非常慎重地問道:“小慧,你如今心裡喜歡的人是誰?”潘慧想了想說道:“當然是鄒靖啊!”林初夏心裡當然知道答案,她可是最知道潘慧往後十多年心裡最想的人是誰。所以林初夏又說道:“小慧,你要看自己的心,喜歡你的人不見得會掛在嘴上,不喜歡你的人反而會時時刻刻表現得不知道多喜歡你。我只是不想你以後後悔,你父母的話有時候是對的,可也不是次次都會對,你要有你自己的想法。”
潘慧還是有些糾結:“我也覺得鄒靖是喜歡我的,可他沒說,我總是不踏實,我總怕是我一廂情願,人也沒說明白,到時候說我誤會了,你說我還能怎麼辦?”林初夏其實覺得潘慧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哪有男生追女生不表白的。這個事情的根源還是在鄒靖那邊,只是潘慧這邊的思想工作還是要做通,給鄒靖一個機會。
林初夏想了想就說道:“潘慧,要不這樣好了,我這裡正好有幾個事想請教一下鄒靖,你把他電話給我,我問問他,跟他搭上話以後,我幫你問問吧!”潘慧想也只有這樣了,就把鄒靖的電話給了林初夏,還說等會就跟鄒靖打電話說一下的。
過了十分鐘,潘慧又打了電話過來:“你給他打電話吧,我已經跟他說了一下。”林初夏想這潘慧還真是對鄒靖愛得很深,她都不知道前世潘慧跟胡亮星怎樣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笑着說道:“小慧,其實從這個事情就能看出你心裡對他已經愛得不行了。不過我會委婉一些地說道,不會讓你難堪的,放心好了。”
潘慧嘆了口氣:“我當然相信你了,我認得他也是我的冤孽到了。”林初夏又勸道:“至於你父母介紹的那個,你如果覺得他不好,就不要再跟他接觸,哪怕你父母怎樣逼你。反正有他的地方就沒有你,有你的地方不能有他,千萬不要讓你的同事或者誰知道,他會慢慢侵蝕你的領地,到最後你就不得不答應了。”潘慧在電話那頭鄭重承諾。
掛了潘慧的電話,林初夏拿起電話給鄒靖去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鄒靖那熟悉爽朗的聲音,林初夏有幾分恍惚,這一世重來,一定不讓這一對有情人不能成眷屬。她打起精神來,問清楚了她自己想要知道的幾個事,這才慢慢地跟鄒靖聊起潘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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