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沒有說。
十分自覺地半蹲了下來，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段時琛的腳。
動作，卑微至極。
段時琛脣角揚起笑。
但是他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他道：“你這麼半蹲着，不舒服吧？要不你把腿放在地上試試呢，應該能舒服不少。”
顧夜寒擦鞋的動作一頓。
垂下的眸子裡，一片晦暗莫測，牙關更是緊咬。
默了默，他終究還是放下了的腿。
一條。
兩條。
兩條腿都跪下的那一刻，顧夜寒彷彿聽到心口有什麼東西，徹底碎掉的聲音。
這樣的疼，比在網球場，被段時琛揮球將他砸得遍體鱗傷還要來的讓他痛苦百倍！
不過這會兒他沒有時間去顧及自己的感受。
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他用西裝袖子給段時琛的鞋子擦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擡起頭，露出一個笑：“段副總，鞋擦好了。”
段時琛沒有瞧見顧夜寒暴跳的樣子，有些無趣。
不過瞧見他毫無尊嚴地跪在面前，用衣服袖子給他擦鞋，他還是挺解氣的。
他收回腳，打量了一番鞋子，懶懶道：“還行吧。”
顧夜寒終於回到了座位坐上。
他把外套脫掉，用溼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再次給段時琛倒酒。
“蜜聊科技的股份，段副總這邊要沒什麼問題，我們現在就可以簽了……”
“哎，上午打網球時間太少了，感覺這麼點運動消耗的卡路里，一點兒也不夠我剛剛這頓飯吃的。”
“那段副總的意思是……”
“我們一會兒去玩拳擊吧，難得今天有你陪我，不玩盡興了，這字簽着也沒意思。”
顧夜寒的眸光再次深了一分。
不過只是瞬間，他便陪着笑，道：“好啊，能和段副總一起玩拳擊，是我的榮幸。”
兩個小時後。
段時琛離開拳館，第一時間就給段沐宸打了電話。
“哈哈哈哈，哥，你不知道，我今天……”
他把整整這一天，羞辱了顧夜寒的事，繪聲繪色地彙報給了段沐宸：
“……顧夜寒那個臉色啊！難看得像是我在逼他吃屎！”
“……”
“今晚他怕是要在醫院的重症室裡度過了。”
“……”
“哥，你說我厲害不？厲害你就快點誇我兩句！我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神清氣爽過了！”
段沐宸聽着他弟這中二的發言，悶聲笑了笑，道："在出這些鬼點子方面，我確實不如你，哥我自愧不如。"
聞言，段時琛脣角的弧度越發往上翹了。
不過頓了頓後，他又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什麼叫在出這些鬼點子方面？這方面是哪方面？”
段沐宸不想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道：“你這麼折磨人家玩，也不怕人家事後報復你？”
“我怕什麼？有保鏢保護我，有哥你罩我，還有我媽寵我，他顧夜寒能動我一根汗毛纔怪了！”
段沐宸：“……”
“對了，哥，說起這個顧夜寒，有一點，我還真挺佩服他的。”
“什麼？”
“他這人啊，爲了達到目的，還真是會隱，這要換做一般人，不到半天，絕對能被我氣跑了！但是人家沒有，一直硬生生地承受着我的各種羞辱！我在想啊，他要不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而是出生在我們這種家庭，我估計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如果他換了一個出身家庭，他也就不會成爲現在他。”
段時琛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道：“總之，今天我雖然解了氣，但是我總覺得顧夜寒這人陰森森的，以後我還是能離他遠點就離他遠點，這種人最是能表面對你笑嘻嘻，但是一逮住機會趁你不注意，就會在背後給你一刀的那種人！”
說着，他還十分應景地打了個哆嗦，“就很晦氣！”
段沐宸思忖了一番，道：“今天的事，確實有些過分，那這些日子，你就老實待在公司，別再出什麼幺蛾子，剛巧，北市那邊來了個項目，這些天就交給你了。”
聞言，段時琛只覺得晴天霹靂：“哥，你要真擔心我，你完全可以給我放幾天假，讓我老實待在家裡的！”
段沐宸勾脣笑了笑："還是待在我眼皮子底下讓人放心，這可是來自你大哥的親情呵護，你要好好珍惜，更要懂得感恩！"
段時琛：“……”
有句髒話不敢講！
……
一週過後，金融圈裡不知道怎麼颳起了一陣風。
說段氏集團手裡的蜜聊科技股份，有意向全部賣給漢輝集團。
雲笙一聽到這個消息，渾身每個毛孔都要炸掉了。
她從沒想過，她找的靠山，有一天，會出賣她！
倒也算不上是‘出賣’。
商人在商言商，再正常不過。
顧夜寒要出價高，段氏集團賣掉股份很正常。
可這樣她兜兜轉轉做了這一切，相當於就全部給顧夜寒做了嫁衣啊！
她怎麼能允許！
當即，她就急急忙忙地通過任吉延，聯繫到了段沐宸。
“我聽到消息說，你要把手裡的蜜聊科技股份，全部賣給漢輝集團？”
段沐宸眯了眯眼。
只是瞬間，他便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或許是之前段時琛和顧夜寒見面的事情，被有心的媒體捕捉了去，因此整個圈子裡便有了這樣的猜測。
他道：“不會。”
“可是外面都在傳……”
“不用擔心，都只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
雲笙見段沐宸給了他肯定的答覆，心裡稍稍安心了些。
可是這份安心，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爲她又在網上看到，有媒體偷拍的段時琛和顧夜寒在一起聊天的照片。
段時琛！
雲笙眉頭深皺。
和她簽署合約的，是段時琛。
難保出賣她的人，不會是段時琛啊。
他會不會先斬後奏？
直接先賣掉了蜜聊科技的股份，然後再去彙報給段沐宸？
這樣，段沐宸就算想挽救也沒有辦法了！
雲笙緊張得不行。
這天，她提前離開了公司，去段氏集團大廈見要見段時琛。
她打算找段時琛親自談一談。
但是段氏集團的安保太嚴了，即使她如今已是段氏旗下的一個子公司的老總，沒有預約，也照樣見不到人。
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找任吉延幫忙的時候。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音響起：“雲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