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

第二日,秦可箐很早就醒了。一個人坐在牀頭,夢醒後的餘悸讓她久久無法平息。南芸領着丫鬟進來的時候,都驚訝她坐在牀上一動不動。南芸示意丫鬟手腳放輕些,試探着向牀邊走去。

“小姐?”

南芸見她臉色蒼白,眼神也沒了光彩。南芸有些擔心的半蹲在腳踏上,想要看的真切些。好在她喊了幾聲後秦可箐迴應了她,卻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小姐,可是那不舒服?”

南芸瞧着毫無生氣的小姐,這好不容易養了兩天的身子呀。這要是叫二少爺知道了,又該鬧騰了。

“無事,只是夢魘了。”

秦可箐微微笑着,只是配着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南芸見她說着就要準備掀開被子下牀,趕忙將鞋幫她拉好。又準備起身攙扶小姐,秦可箐沒有搭南芸的手,自顧的走去洗漱。

洗漱過後,南芸正給小姐將頭髮梳順。秦可箐徒然對着鏡子開口,又像是問鏡中的自己。

“母親可起了?應當沒有,父親不在家中,母親最愛躲懶了。”

南芸舉着一把秀髮,梳頭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立馬緩了過來,笑着跟小姐說道:

“小姐回府後都是王妃起早親自去廚房給小姐張羅的早膳,奴婢這兩日去廚房給小姐取早膳都碰到王妃呢。”

秦可箐聽了,心神動盪了一番,似喃喃自語道。

“是麼?”

南芸聽得不真切,微微低頭詢問:

“小姐說的什麼?”

“無甚,母親起了麼?”

聞言,南芸直起身子一邊將髮髻最後一點盤好,一邊回道:

“現下應當在廚房罷?好了小姐。”

南芸將最後將玉簪斜插在髮髻上,詢問小姐是否要戴一副耳鐺。秦可箐往首飾匣子裡看了一眼,隨手取出了一副珍珠耳鐺遞給南芸。

“就這副吧,素雅些。”

秦可箐上了些脂粉,想要遮蓋一下臉上的蒼白。

“一會兒將早膳擺到母親院裡吧,我去母親那。”

“是。”

秦可箐不過在母親院裡坐了一會兒,母親便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明明一副高興的樣子,到了院門口卻收斂了臉色,端着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詢問她。

“卿卿今日怎的到我院裡來了?自你開始學規矩了便鮮少到我院裡來用膳了。”

對於母親這種行爲,秦可箐就心知肚明瞭。母親本就性子灑脫,也就在外人面前端着王妃的架子。若不是爲了王府顏面,母親哪裡會不厭其煩的應付那些世家夫人。按母親的話來說,在京城待着還不如跟着你父親到邊疆來的自在。要不是爲了你們兄妹幾個,老孃纔不樂意待在這種鬼地方。秦可箐只得感嘆,不愧是將門虎女。

秦可箐笑着拉過母親的胳膊,依靠在母親肩膀上。

“想母親了,夜裡做了個夢,夢見母親不要我了。”

秦可箐玩笑般的開口,王妃也只當她做了夢在耍小性子。她攬過女兒的肩膀,笑着安撫女兒,打趣道:

“都多大了,再過兩年就該許配人家了。娘就是把你兩個哥哥丟了,也不會把你丟了呀?”

“母親真會說笑,二哥聽了又該說我了。”

說着順勢撲到母親懷裡,細細的感受母親的溫度。這一刻,她才恍然從夢裡的餘悸走出來,母親還在,父親跟哥哥也都在。

秦可箐陪着母親用了早膳,又陪母親說了會兒話。後面慧嬤嬤拿着一副請帖進來,秦可箐瞄了一眼沒太在意,左右她也不會去參加。母親卻在看過後遞給一旁的自己,秦可箐不明所以一臉懵逼。

“傻楞着做什麼?給你看呢,人家指名道姓的邀請你。”

秦可箐只好接過來,見是菱月公主下的請帖。說是新得了幾株品相極佳的玉樓春,特地辦了賞花宴,邀請衆位夫人小姐共賞。

“母親,這菱月公主怎麼還給我送帖子了。”

“這誰知道,不過就她那愛顯擺的性子,得了些好東西巴不得整個大晉都知道了去,請你也正常。”

秦可箐可不這麼想,回京這幾年,除了宮宴,能拒絕的宴會她都拒了,也不知菱月公主是怎麼想的。隨即她想到,不會是因爲望江樓的事吧?女兒覺着委屈了,找母親訴苦爲女兒出氣?若真是這般,那菱月公主母女也是夠夠的了。

“母親,這能拒了麼?”秦可箐討好的看着母親問道。

王妃舉着茶杯睨了一眼女兒,不理解這回怎麼指名邀請女兒。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瞞着娘?”

“哪有。”

“那都曉得你素來不愛參加宴會的,這回怎麼給你請帖的?”

秦可箐開玩笑道:

“許是人家想給女兒出氣呢?”

“出氣?什麼氣!你招惹永嘉那丫頭了?”

“誰願意招惹她,要不是她婢女求到我跟前讓我幫她,誰搭理她。”

“那你還往她邊上湊。”

“這不是漠北那位公主在嘛,還有那位二皇子。”

“這又跟那兩位有什麼關係?”

“永嘉因爲二皇子與漠北公主吵起來了,我本想着與公主攀談藉機轉移公主對永嘉的注意。誰曾想我與公主相談甚歡,永嘉竟然說我攀附諂媚外族,還說我敗了鎮南王府的臉面。”

“豈有此理,我鎮南王府的事什麼時候由得她來說了?沒點腦子的混賬東西,跟她那個娘一路子貨色。”

“王妃,儀態,儀態。”

對於母親的豪言壯語秦可箐早已習以爲常,倒是一旁的慧嬤嬤每每聽見了總會心急火燎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行了慧嬤嬤,這裡又沒外人,注意那些做什麼,平白累着自己。”

看着慧嬤嬤氣的快要撅了的模樣,深感母親氣人功夫了得。

“母親,你少說兩句吧,瞧你把嬤嬤氣成什麼樣了。”

“好了,娘不說了。那你這帖子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她要真存着提女兒出氣的目的找的我,我能躲哪兒去,去邊疆找父親嗎?那才叫敗了王府的臉面呢。”

“說的是,本來就是她那個蠢女兒惹得事,咱們怕什麼。莫慌,娘陪你去。”

看着母親一副要去跟人幹架的樣子,她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父親不在,母親愈發放的開了。宛如一匹脫繮的野馬,隨時準備大殺四方。秦可箐轉頭,跟一旁的慧嬤嬤對視了一眼,對母親這樣彼此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