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景寧滿臉驚恐的甦醒,直到手臂上傳來痛感,才明白那不是夢。
那是真的。
有刺客闖入了她和爹爹所在的客房,她拼命一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三個刺客,舉起長劍衝她殺過來。
然而這現在,這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她沒有死。
那,那爹爹呢?
景寧方纔注意到自己已經躺在了柔軟的榻上,只是這地方看起來不怎麼眼熟啊。
這房間佈置簡單,只有整整一面靠牆的書架子,還有靠在窗邊的棋盤。
其餘陳設,都是那種偏素淨的玩意。
至於她身上蓋的被子,倒是分外柔軟舒服,裡頭似乎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
有些熟悉,但是景寧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腳步聲。
山水屏風後面高大的人影,在景寧的注視下,緩緩的露出來了真面目。
蘇臨依舊是穿着他的那身黑袍,然而不同的是,他在景寧面前,摘下了大大的兜帽。
“你醒了。”蘇臨其實很不想讓自己這麼冷靜的,可他又怕自己過於關心會讓景寧抗拒,只能學着冷靜。
“ 啊?”
景寧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蘇臨的話,而是掙扎着下榻,被蘇臨直接扶住了。
顧不上男人懷裡清冽的冷香,景寧焦急的抓住蘇臨的手:
“我爹呢!我爹爹呢!”
“不要着急。”蘇臨暗自吸一口氣,讓自己維持在眼下這般冷靜的情緒中,繼續道:
“景將軍很好,沒事。”
“正在外頭因爲愧疚,不敢進來呢。”
“啊?”
景寧明白景明遠是因爲什麼事情而覺得愧疚,只是她沒有要怪他的意思啊。
她爹爹又不是喝花酒的人,況且誰能夠想到會有刺客摸到寺廟這裡行刺呢?
“那,那你叫我爹爹進來好不好?”
蘇臨點點頭,先把景寧扶住坐好,這才重新戴起兜帽,出去了。
不多時,一臉歉疚的景明遠就進來了。
蘇臨知道這父女兩個人必定有不少的話要說,所以就沒有說別的廢話,而是乾脆利落的出去了。
景明遠還沒有等蘇臨出去呢,就先嚎上了:
“是爹爹的錯。”
“要不是爹爹喝醉了,就不會……”
“我可憐的璇兒啊,都是爹爹的錯!”
“你打爹爹吧!使勁打!”
景明遠作勢拿着景寧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打。
結果景寧喊道:
“不要!”
“不可以!”
“不是爹爹的錯,是那些壞人的錯。”景寧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看起來聽話些,“爹爹不要愧疚。”
“錯的都是他們。”
景明遠簡直就是老淚縱橫,抱着女兒就開始哭。
說起來,要不是顧忌景寧的傷口,景明遠還真的能抱着人哭很久。
“對了。”景寧看看這四周,爲了避免她爹繼續愧疚,趕緊的轉移話題道:
“爹爹,這裡是哪裡啊?”
“哦,國師的臥房。”
景明遠看起來雲淡風輕,實則他自己心裡早就驚濤駭浪。
景寧聞言,臉上的表情差點收不住。
國、國師的臥房!
救命啊!
她她她……
這要是全玄都知道這件事情,她她她……跳進什麼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景寧的小腦袋瓜還沒有回過神時,景明遠繼續往下道:
“聽伍一護衛說,國師正好因爲抓刺客,這才一路找到了這個地方。”
“不然你我父女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景寧歪了一下小腦袋:話雖然這麼說,可她爲什麼偏偏被送到國師的房裡了?
這國師府那麼大,隨便選個有牀的都行啊。
爲什麼是蘇臨的牀?
景寧心裡淚流滿面,一想到後面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一個頭兩個大。
這要是叫皇帝知道,怕不是將軍府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景寧:她剛剛就應該問問蘇臨,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對哦,景寧又想起來一件事。
當時她記得自己是力盡而暈倒的,然而那個時候景明遠還因爲醉酒沒有醒。
所以,誰把她帶出來安頓的?
景寧覺得問題一個接着一個,鬧得她頭都要大了。
“等會好好謝謝國師纔是。”
“嗯嗯。”景寧跟着附和幾句,是不是寬慰一下老父親那顆歉疚的心。
是啊,其實她也能明白景明遠的意思。
明明她纔是應該被保護的那一個,可偏偏變成了這種局面。
變成她來保護景明遠了。
在這種情況下,景明遠不愧疚就奇怪了。
父女兩個又說了些話,景寧方纔找到機會,說自己準備好好謝謝蘇臨,順便想要問些事情。
景明遠沒有多問,在他看來,女兒既然想問那就去問,不必和他過多解釋。
他一應答應就是。
景明遠出去後不久,蘇臨就進來了。
男人摘了兜帽,冰冰的臉上總算是帶着絲笑容:
“怎麼了?”
“我,那個。”景寧一低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裳被換了,頓時那張小臉就紅成蝦子:
“這、這誰換的!”
蘇臨有些不自然的咳嗽:“當然是女衛換的。”
唉,要不是還沒有把人娶回家,輪得到他人假手嗎?
聽到是女衛,景寧的心總算是恢復了些平靜,但是她又說起了自己擔心的事情:
“我都躺在你這榻上了,這要是傳出去——”
“不會。”蘇臨忽然一笑,倒是讓人感覺有種很安心的力量,莫名的就冷靜下來:“你在國師府養傷,誰知道你躺哪裡。”
“也對。”景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蘇臨都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沒有人知道了。
“不過我還是想問。”
“誰救的我。”
聽老父親說是蘇臨追着那羣刺客的蹤跡才誤打誤撞的救了他們父女兩個。
可是那羣刺客,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纔會招惹上蘇臨的?
景寧眼裡的疑問再清楚不過了,這對於當了某個人二十多年的師父來說,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蘇臨看向她,一字一句:
“伍一做的。”
“我只是真的湊巧。”
伍一要知道蘇臨說這樣的話,估計想要衝進來揪住他的衣領子惡狠狠地問一句:
“倒是哪個混蛋,剛剛見有人要抱景一璇出去的時候,眼神都能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