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着曲文萱和綠儀主僕兩個冰釋前嫌,翡翠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她直覺得一陣苦澀,彷彿自己就是個多餘的存在。
正在這時,農婦突然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不由分說的拉着翡翠就走了過去,“大小姐,還請您行行好,也幫一幫我們家的翡翠,讓她重回安陽侯府吧。”
農婦其實根本就沒有走遠,而是躲在背地裡聽她們幾人的談話。如今看到曲文萱正在興頭上,她哪裡肯放過這麼一個大好時機,慌不遲疑的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翡翠面上一陣難堪。
曲文萱微微一笑,“翡翠,你犯下大錯,就算我肯不計前嫌讓你回去,曲文玲和康氏也饒不了你。”
此話一出,農婦臉都黑了。
“不過,我娘在京城中有幾家店鋪,如今正缺人打理,我可以推薦你去。”
曲文萱說道,“醜話說在前頭,月錢自然比不得在安陽侯府的時候,不過比起種地來,也綽綽有餘,你意下如何?”
聞言,翡翠直愣愣的呆在了當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農婦反應的快,雙手拉着翡翠就要她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這一舉動,被曲文萱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
“多謝大小姐,您真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不必如此。”曲文萱隨意的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珊瑚手串,面色淡淡的說道,“我只是給你這個機會,至於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算看你自己了。”
曲文萱沒有食言,很快就命人帶着翡翠去了一家店鋪,讓掌櫃的留着她打雜。
這讓綠儀、翡翠震驚不已,她們只知道穆氏是大將軍的愛女,卻沒有想到大將軍竟然如此寵她,連京城中地段較好的幾個鋪子也都一併贈予。
“你只管安心的在這裡打工好了。”曲文萱說道,“只是有一點,不許告訴別人是我介紹你來的,尤其若是見到了康姨娘和曲文玲,你就躲遠點兒。不然出了事,我可幫不了你。”
“大小姐放心,奴婢記住了。”
“好了,外出的時候也不短了我要回去了,你跟着許掌櫃多多學習吧。”
說罷,曲文萱將翡翠留下,自己轉身就走。
出門的時候,少女餘光匆匆一瞥,忽然在過往的人羣中看到了一個無比無比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他?!
曲文萱震驚的睜大了雙眼,目光中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肢體僵硬,整個人如墜深淵。
“大小姐,您怎麼了?”綠儀摸着曲文萱毫無溫度的手,頓時覺得事情不對,她上前一步,只見少女原本紅潤的臉色,如今竟然變得一片蒼白,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溺亡之人一般。
曲文萱一雙手緊緊的攥住了裙角,目光一直跟隨着、尋覓着那個一閃而過的背影,她微微的動了動嘴脣,語氣顫抖,“綠儀,你看到剛剛那個人了麼?”
“什麼人?”綠儀不解的四處看了看,“大小姐,這四周都是人,您說的究竟是哪一個?”
“當然是汪——”剛剛脫口而出一個字,曲文萱後知後覺的閉上了嘴,她猛然回想起,這個時候汪俊熙還沒有出現,他們還不相識。
可是曲文萱不一樣,她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對於汪俊熙簡直在熟悉不過了。
畢竟是同牀共枕幾年的夫妻,雖然後來被他休棄山村野林,但是說一點兒也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愛意也好,恨意也罷,這都是擺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曲文萱癡癡呆呆的望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久久不願把目光收回。
“小姐,我們快回去吧。”綠儀輕輕的拉了拉曲文萱的手臂,一臉擔憂的看向了女子,“今天咱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夫人久久看不到咱們回去,一定會擔心的。”
可是曲文萱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她現在心裡眼裡想的滿滿的全是那個身影,哪裡顧得上其他。
綠儀還想再勸,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就看見曲文萱不顧一切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大小姐,您去哪兒啊?”綠儀扯着嗓子大喊,但是迴應她的,卻只有無盡蕭索的風聲。
唉。
綠儀無奈的嘆了一聲氣,一拍大腿,還能怎麼辦,追吧!
曲文萱一路狂奔,明明她和汪俊熙之間只有短短十幾步的距離,但是四周熙熙攘攘的行人卻成了最大的阻礙,她一次次費力的撥開人羣,想要奮勇直前,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無情甩在身後。
“汪俊熙!”曲文萱用力的大喊,她的呼聲很快就淹沒在來來往往的人羣中,彷彿漣漪入海,土歸塵埃,根本沒有一點兒迴應。
眼見汪俊熙走進了前面的一個轉角,身影瞬間消失不見,曲文萱不由得怒了,朝着擋在身前的人怒吼了一聲,“讓開!”
出乎意料的是,身前的人不僅沒有讓路,反而跟隨着曲文萱左攔右擋,彷彿是故意與她做對一般。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如此的戲弄,更何況如今曲文萱肚子裡憋着一團火,早就想找個宣泄的地方。
少女眼眸暗了暗,曲文萱停下了腳步,緩緩地擡起了頭,暗沉的目光中由裡向外散發出一股森森的陰鬱,甚至隱約透露出滲人的寒光。
“好狗不擋路,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麼?”
“哦?”來人玩味的笑了笑,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只是這語氣中卻帶着一絲冰涼的寒氣,好似毒蛇吐着芯子,聽着總有那麼一絲不懷好意。
“這話還從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表妹既然博學多聞,不如與我好好講講?”
來人竟然是穆子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曲文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之前的氣勢瞬間一掃而空,她悄咪咪的擡了擡眼皮,正對上穆子明的一抹冷笑。
曲文萱瞬間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哆嗦這聲音問道,“表哥,好巧啊,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