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孩子!從哪學的這是

1993年臘月二十九,一大早,這個偏僻的鄉村就已經熱鬧起來。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是置辦年貨的最後一天了,家家戶戶都忙碌了起來,家裡不管人多人少都排上了用場,置辦年貨的早早地出了門去鎮上趕集。留在家裡的貼對聯的貼對聯,包餃子的包餃子,一家老小的臉上都是洋溢着笑容,街上的孩子們三五成羣的到處跑鬧,清晨的寒風刺骨卻擋不住人們洋溢的熱情...

“嗯?”睡夢中被一陣吵鬧聲驚醒,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個穿着大花襖十來歲的小男孩兒,乾裂的嘴脣隨着微笑的扯動不時的有血絲溢出,或許是感受到了疼痛,男孩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對着自己說道:“快起來了,天都亮了,爺爺在殺雞,讓你給燒水呢!”

意識有些凌亂,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的男孩,記憶的碎片中彷彿和自己大哥年幼時的模樣有些重合,但記憶的碎片怎麼也拼湊不起來,越想意識越是朦朧。此時自己的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碎裂般,陣陣劇痛傳來,意識漸漸模糊…

眼前的男孩一副恐懼的神情大聲喊着什麼,可自己什麼也聽不到了…

意識漸漸的迴歸,隱約聽到有人在身旁低語:“周大夫,我家老二怎麼了?沒事吧!”

聽聲音像是自己的父親,可自己在莞城,父親怎麼來了?還有剛纔昏迷前的那個小男孩怎麼和自己大哥小時候一模一樣?胡峰整理着思緒越想越是奇怪,這每一件事好似都沒有辦法關聯在一起,此時胡峰已經清醒過來,緩緩的睜開眼睛打量起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背對着自己和一個上身一件有些發白的中山裝男子說着什麼,看到這不禁一驚,這不是自己的父母嘛?不對怎麼這麼年輕?”

目光轉動,門口的小男孩兒…接着打量了一下四周,“我X!這不是我老家嗎?還有眼前的父母,門口的小男孩兒…這是?家裡人返老還童了!全家人都是?”

隨後看向自己的身體:“大棉褲!這腳…我X怎麼這麼小,”隨即伸出手“還有這手…我X!”

“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白天自己還在想着重新來過,沒想到晚上就美夢成真了?可惜啊,這只是個夢…”

可自己不是在莞城正洗着澡嘛?牀上還有小蘭在等着自己幹那個什麼嘛!自己怎麼睡着了,洗着澡能睡着?這也有點…太..太…太離譜了吧!

“峰,咋樣了?還難受不,想吃點啥娘給你做!”一邊說一邊來到炕頭,滿眼的關切透漏着一絲擔心。

呆呆的望着母親有些出神,齊耳的短髮已有些許白絲,三十出頭的年紀眼角已經有了皺紋,明亮的眼睛顯得是那麼深邃,一雙本應細嫩的雙手卻已佈滿凍瘡和老繭…

內心一陣絞痛,不是身體的痛而是內心的傷,沒有哭聲也沒有淚水。

或許是老天爺眷戀自己,讓自己最後可以在夢裡與家人告別,那就讓自己珍惜這個夢吧…

看樣子這是自己三歲的時候:自己出生在褡褳鎮的一個小村落,村子裡約摸百多戶人家,人口不過千,村子裡除了少有的幾家大戶人家基本上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個院子裡,村裡的習俗,老人住上房,孩子們住在偏房,小時候的家境還算殷實,五個姑媽都已經成家,父親又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一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裡也不算太擁擠。

“峰,娘給你倒了碗水,放炕頭上涼着了,一會起來喝,娘去看看面發好沒。”

“做夢怕什麼燙,”這樣想着便起身抱起碗喝了起來。

“啊!燙...斯..哈...斯..哈...”

“哎呀,你這孩子咋不晾晾再喝呢!快張嘴吸氣。”

燙?怎麼會燙!...胡峰此時好似忘記了疼痛,楞起神兒來…

“這不是夢?這不是夢!哈哈...這不是夢!我...”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身上發生的奇蹟,對!只能說是奇蹟!以往都是電影小說,這次卻是現實…

重生!還記得前世!那我這不是開掛了嘛,我要搞錢!我要迎娶白富美!我要走向人生巔峰!給自己定下人生目標,可怎麼實現還需要一步一步來,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着飯,大人們在說着這一年來村裡發生的事:什麼張三的媳婦兒生了二胎被罰了多少錢,李四的老二託關係到了市裡工作,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

“俺聽說王柳村的那個王大山,前些日子上市裡辦年貨買了一注什麼彩票,聽說中獎了,兩千多呢!這次過年買了整整半頭豬,你看人家這個年,肉都能隨便吃!”這個時候大哥胡軒對着父親說道。

“你個小毛孩子知道個啥?彩票那玩意兒能信嗎,都是騙人的!”

聽到大哥說這些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大哥說的不是彩票,而是這半頭豬啊,羨慕人家能實現吃肉自由了,即便現在馬上過年了,家裡也纔買一小塊肥肉,殺了只雞,還得等到過年那天才能吃。

“彩票?對呀,自己怎麼沒想到呢,原先自己只想到九十年代是一個遍地機遇,各行各業都十分景氣的年代。可就算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實現的,但是有了彩票這個起點想做什麼就方便了許多。哈哈哈!”想到這些不禁笑出了聲。

一個三歲的孩子傻笑兩聲家人也沒在意,吃過飯,農村的晚上也沒有娛樂項目,當時的家裡也沒有電視,收拾好桌子一家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胡峰又琢磨起買彩票的錢從哪裡來,這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可是筆不小的數目。

“峰,明天就過年了,今天要忙的事不少,你可別亂跑啊!”

“對呀!這不是過年嘛!我不是有壓歲錢!”真是睡覺就給送枕頭啊。

打定了主意胡峰的心情大好,又是幫着父親貼對聯的時候拿漿糊兒,又是幫着母親蒸饅頭的時候抱柴火,胡峰的反常讓父母格外的欣喜,這孩子變得越來越懂事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天還沒有亮,院子裡的鞭炮聲就把自己吵醒了,也顧不上被窩多舒服起身吵着母親鄭秀給自己穿衣服。下了地,就朝着爺爺的屋子裡跑去,看到爺爺再給奶奶餵飯:奶奶在自己剛出生的時候就重病在牀一直需要人照顧,在自己五歲的時候便去世了,現在的醫學並不發達,自己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他們。又看了看爺爺開口道:“爺爺奶奶過年好!”便站在了一旁靜靜地等着。

“今咋這麼聽話啊峰?”爺爺好奇的看向自己,彷彿過了這個年胡峰像是長大了許多,不似別家的孩子般整天胡鬧。

“俺來給爺爺拜年磕頭!”

聽到這,樂的爺爺滿是褶皺的臉上平添了一絲光彩,合不攏嘴道:“還是俺家峰兒最懂事,最孝順,還知道給爺爺拜年。”

說着放下了碗筷給奶奶擦了擦嘴角的米粒:“書勤啊(奶奶的名字李書勤),你看咱家峰兒多孝順!這麼小就知道拜年啦,可比他爹強多啦!哈哈哈...“

看到爺爺收拾完了,趕緊走到爺爺面前跪了下去,咚咚咚的三聲,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頭,接着轉向奶奶的一側,咚咚咚的又是三個響頭:“爺爺奶奶過年好!孫兒胡峰給您...二..老拜年啦!”顯然是喊得太大聲,忘了自己還是太小,說話都不利索,有些含糊不清。

“好!好!好!”

“一百兩百不嫌少”

“啥!!!”

“哦,哦,不是不是,一塊兩塊不嫌少!”

這話可把爺爺給驚着了,年前置辦年貨後滿打滿算家裡估計也沒這麼多了,那時候一頂一的勞力一個月也才三四百的樣子,胡峰的父親是一家小鋼鐵廠的副廠長,一個月也才六百多塊錢,還得是一天也不休息的前提下。

“這孩子!從哪學的這是的呀這都是。”吃驚過後爺爺也是歡喜,掀開炕上的毛氈,拿出兩張紅彤彤的鈔票,

“給,爺爺一塊,奶奶一塊,一共幾塊啊?”

“兩塊!”

“哈哈!”看出了爺爺的驚訝,不過爺爺只顧着高興也沒有多想。

這對於前世三四歲的小孩不算什麼,畢竟接受教育早,可現在只有在六歲以後才能登記上學,智力開發的時間相對較晚。

拿上錢,和爺爺道了別又跑去父母的屋子,自己不能只滿足一注彩票的錢,所謂有備無患,多做準備是沒有壞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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