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書記家出了啥事兒,讓這個一把手居然連手機都不帶,就衝出門?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他家的少爺,給人掛在電視臺的發射塔上了!
正在家中睡覺的老錢書記,聽到手機響,一看是自己兒子的電話,頓時頗爲驚訝,他是知道,平常這個時候,自己兒子正是在歌舞昇平的,從來不會想起老子來,今天突然打電話,老錢書記只道,怕是公安去掃場子,把兒子給堵住了。
哪知電話一通,兒子一句話,頓時讓老錢書記嚇傻了眼——“爸,我被人掛在電視臺發射塔上了,快來救我啊!還有,別給任何人打電話,要不他就要把我丟下去了!”錢少爺的拉着長長的哭腔,老錢書記甚至還從聽見了呼呼的風聲,顯然兒子並沒有說話。
“他是誰啊?”
“我背蒙着雙眼,看不到啊~爸,你快點來吧,他說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啊~”
聽到只有十分鐘,當了多年幹部的老錢也慌了神,叫上司機,電話也不帶,徑直奔赴舟山電視臺,心中就一個念頭:寶貝兒子可別出事啊,要不老錢家,怕是就斷根了!
電視臺發射臺尖上,錢元欣被一根尾指粗細的麻繩,捆的結結實實,最關鍵的是,全身上下,那是身無片縷,夜風吹拂之下,又驚又冷的錢少爺,渾身不停的哆嗦着。
別的不說,那麼高的塔尖,其實就算是老錢書記跟他的司機到了現場,也沒法爬上去將人弄下來,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本事,居然將錢少爺掛上去的。
錢書記進電視臺當然是暢通無阻,不過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還是很盡職的通知了臺長。臺長還在安眠,聽到說錢書記突然暗訪電視臺,連忙拍醒身邊的女人——剛進臺裡的女主播,“快,快,錢書記去電視臺了!動作快點,我們馬上過去~”
“你去就是了,半夜三更的,讓我跟着你一起去,不是存心讓人家知道我們的關係麼...”女主播翻了個身,裹着被子就是不肯起來,外面多冷啊,這糟老頭折騰了半宿,自己還沒睡夠呢。
臺長一聽,也是,就自己穿上衣服,慌慌張張的離開。
錢書記的司機幫他將那些“熱情”的工作人員擋下,好讓老錢書記能夠一個人去到樓頂,救錢少爺。
老錢書記氣喘吁吁的推開頂樓大門,擡頭望向發射塔,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正光溜溜捆在那最高的地方。“殺千刀的啊,哪裡輻射多強啊,不會讓我兒子絕後吧!”果然是有學問的領導幹部,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兒子會不會感冒,而是強烈的輻射有可能造成的後遺症。
“兒啊,我來了~”錢書記老淚縱橫的一聲呼叫,雖然被夜風吹散不少,但仍舊稀稀落落的傳到錢元欣耳朵裡,聽到自己老爹的呼喊,錢少爺離開大呼小叫,吵嚷着要老爸上來救他。
老錢書記倒也是想,可他試了幾次,已經退化的手腳,哪裡能夠攀登這些鋼鐵架子,別說救兒子,他自己死活爬上一截,結果發現是上不能上、下也不能下,一樣給掛起來。
“糟糕了,沒帶電話~”心中發慌的老錢書記一掏口袋,才發現空空蕩蕩的,這下頓時慌了神,沒電話,誰來救他們父子倆啊!老錢心中正慌張,突然下面“嘭”地一聲響,樓梯間的門給撞開了,老錢瞅見心中高興,“得!這會爺兒倆該得救了!”
的確是來人了,還不止一個!
可惜這些人上來之後,也忒不地道了,居然沒一個人有去救老錢兩爺子的打算,紛紛舉起脖子上堪比小鋼炮的照相機,那閃光燈閃的,將整個屋頂映的比大白天還亮,老錢一口氣沒接上來,雙手不得勁,吧唧一聲就摔了個仰八叉,哼哼唧唧的動彈不得!
見老錢摔下來了,拍照的人馬上分化成兩撥,一撥使勁兒拍還在鋼架子上的形似大衛雕像的錢少爺,一撥則是圍着老錢猛拍。
當老錢緩過勁來的時候,這些不知道從啥地方冒出來的傢伙,又如同潮水般流走,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遭了~”此時稍微有些清醒的老錢,一拍快要謝頂的頭顱,“這事兒要是被髮出去,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有錢元欣這樣的兒子,到老子的在百姓之中還談的上形象?當然,老錢在乎的也不是下面人心中的形象,他關心的是,那些烏紗帽比他大的大人們,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樣想。
可惜老錢現在還不知道,另外一件足夠讓他心肌梗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電視臺臺長開着車,急急忙忙的行駛到大門口,就看見裡面衝出一窩人來,還沒弄明白髮生了啥事,這些人又紛紛開上停靠在周圍的汽車,做鳥獸散,臺長心中有些奇怪,“難道是書記來視察,已經結束了?”
心中想着這事兒,他匆忙下車,往裡面趕,希望能夠完羊補牢,沒想到才進入沒多遠,就碰見書記的司機,“快!我沒帶電話,馬上通知校方和市醫院的急救車,書記的兒子本人綁架,就在上面的發射塔上!”
“哎喲我的媽呀!”臺長心臟重重一抽,‘書記兒子被綁架,擱舟山,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他那裡幹耽擱,先是消防支隊,然後是市醫院,最後一拍腦門,得,還有公安局!
也幸好臺長最後撥打110,才讓公安局的人找到了老錢書記。
這邊老錢書記還在眼巴巴等着消防隊來救自己兒子,腦海裡盤算的還是怎樣封鎖消息,將剛纔那些照片給收回來,那邊公安局長已經跳上警車,拉着警笛就往電視臺跑。剎那間,滅火車、警車、救護車,閃着各種各樣顏色的燈光,拉着各種各樣滴滴拉拉的怪叫,從四面八方向電視臺放下剛來,驚動了幾乎整個舟山市區的人。
公安局局長、消防隊隊長,市醫院的急救醫生,幾乎是同時擠開電視臺樓頂的那道小門,齊聲道:“書記,我們來了!”
“哦~”老錢轉頭看了眼,也不去管來的都是些啥人,“來了就好,趕快趕快,把我兒子弄下來!”
這事兒到是歸消防武警關,人家裝備齊全,二話不說就開始攀爬,老錢梗着脖子,顧不上痠軟,一個勁兒的瞅。
“書記...”
公安局長心中焦急,拉了拉書記的袖子,“書記,我有緊急的事情彙報!”
“等等~”老錢心中不悅,暗道:‘這會兒還有啥事比我兒子更重要的?這個局長真是不懂事~’老錢埋怨,公安局長也不舒暢,那麼大的事,死的可是日本人啊,最關鍵的是,這些日本人經過調查,居然還是錢少爺的朋友,整整五條人命,怎麼得了啊!
局長也管不上老錢書記的心情,直接在老錢耳朵邊上道:“書記,那邊死人了,四男一女,還有兩個重傷~”
聽到局長的話,老錢神色一動,“哦,這麼嚴重,車禍?”
“兇殺~”
“四個男人都是日本人,那個女的是個小姐,還有兩個重傷的...”
“兇手是一個人,沒有用槍...”
局長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更讓老錢震撼,到最後,老錢感覺自己像是在聽天書了。
“怎麼...怎麼鬧的這麼大?你怎麼不早通知我啊~”
公安局長心中憋着氣,‘我倒是想,可您老人家不帶電話,我怎麼通知啊!’這話他也不敢說,只好連連稱是,然後就是讓老錢拿主意,這事兒到底要不要上報。“報!不報,你瞞的過去麼?你不是也說了,六個日本人,才死了四個,這事兒終歸是要鬧出來的,快快快,快把我兒子弄下來,然後我們馬上去省裡,怕是得當面彙報了!”老錢心中盤算,心慌意亂之下,卻有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照片。
“聽說這些日本人,跟少爺還有關係呢~”聽老錢提到錢元欣,局長又補了一句。
“啥?”老錢正打算先下樓去跟局長研究下該怎麼彙報,一聽這話,他也不走了,“難道是這個小兔崽子惹的禍?我艹他孃的,盡給我惹麻煩!”
書記家的事情,局長就不好插嘴了,只能是悶聲發大財。
臉色發白、雙脣發污的錢元欣,好不容易被武警戰士給救下來,一邊的救護人員還沒來得及靠攏,就被警察們擋開。老錢走過去,劈頭對着自己兒子就亮兩耳光,“兔崽子,你他孃的得罪什麼大人物了?”
錢元欣茫然不知所措,他老子的兩耳光其實不是很疼,因爲整張臉早就被夜風凍的沒啥知覺了,只是耳朵裡被扇的嗡嗡作響,“爹,你在說什麼啊?最近我天天都是跟劉少在一起,沒得罪什麼人啊!”
“劉少?”錢元欣眉頭一動,“哪個劉少?”
“上海第一少,劉睿國啊!”錢元欣覺得自己兩耳光挨的有些冤枉,好像自己纔是受害者來的。
“劉睿國?”老錢立馬知道這個劉睿國是幹啥的,“你們兩個合夥起來,都幹了些啥事兒啊!你可知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本人,現在怎樣了?”
“日本人?我沒有啊~”錢元欣心中牢記劉少的吩咐,還想打死不承認跟日本人有關係,誰知他才一開口,老錢立馬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抽過來,“你還不承認~人家賓館裡的人都說了~你他孃的,還敢否認,你知不知道,那六個日本人,今天晚上就被人家殺了四個~我估計連你都是人家稍帶着收拾的~”
書記就是書記,心中雖然慌亂,但稍一鎮定,還是馬上就將所有的事情都給串了起來,不過他的推斷也不是很正確,至少是冤枉了施秋。以施秋的性子,錢元欣這種貨色,送給他虐,他都沒興趣。
聽說日本人死了四個,錢元欣頓時兩腳一軟,跟爛泥似的往下淌,要不是有警察攙扶着,他指定會攤地上一層,“不...不是吧,我的爹啊,那可是劉少的朋友啊~”
現在錢元欣總算是知道,老頭子爲啥一個又一個的耳光抽過來了!其實他自己也早該想到,既然連劉睿國都得偷偷摸摸的帶着這些日本人來到舟山,就在證明肯定不是來幹好事的!現在死了四個,所有的事情鐵定是曝光,自己非但沒在劉少哪裡落下人情,鬧不好還得被人家給恨上,以後的這個圈子,怕是很難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