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意笑了笑,走過去,坐了下來。
雷策打開小包裹的拉鍊,從裡面拿出一本存摺本,塞進她手裡。
楚天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存摺本一看,驚了一下,“這些都是你存下的?”五千多塊錢呢!
“嗯。”雷策耳根發燙,俊臉緊繃,只覺心頭火熱。
“你怎麼存了這麼多?你在部隊都不用錢的嗎?”他去部隊十二年的時間,就存下了這麼多錢,還要刨除他孝敬父母的。
“剛開始到部隊的時候,工資不高,一個月就二十幾塊錢;每個月給父親寄回去二十塊,就不剩什麼了;後來慢慢的職位高了,纔有了結餘。我在部隊基本不用什麼錢,吃的、穿的、用的,在部隊裡都是統一分配的。”雷策蹙了蹙眉頭,低垂着眼瞼,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這些年一共給父親寄了五千多塊錢。”
這是在向她交代?楚天意嬌美的臉龐上,洋溢着璀璨的笑靨,“拿了就拿了吧!你盡了心就好,也別放在心上,錢去了還會再有的;人一生掙錢,不就是爲了用錢嗎?用錢孝敬你父母,是應該的。”
雷策眼底劃過笑意,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些許,“謝謝你,天意。”
“那……我可拿着了啊!”楚天意也不和他客氣,把存着放進她的鐵盒子裡,與聘禮放在一起,“你以後要用錢就和我說。”
“嗯。”雷策看着那放在一起的錢,就好像他們緊緊靠在一起一樣,心頭異常溫暖,“以後每個月給父親寄五塊錢生活費就行了,也不用寄五十了。”
“爲什麼?”楚天意愣了愣,雷策可不是沒孝心的人,就算父親、後孃對他再不好;也連續十二年從未間斷過的給他們寄錢。
雷策眼裡有難堪閃過,“他把我逐出家門了。”
“什麼意思?”
“就是把我的名字從他的戶口本上除名了。”雷策低着頭,楚天意感受到了他身上悲哀的氣息,握住他的手,“沒事,現在你是一家之主,等我們扯了結婚證,我就在你戶口本上了。”
雷策反握她的柔荑,摩擦了一下她的手背,柔膩的觸感,讓他心生不捨,“好。現在我的戶口是單獨的了;舅舅幫我辦的,這段時間辛苦舅舅和舅媽了。”
“以後多孝敬孝敬他們就是了,外面好像收拾完了,你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找點吃的。”楚天意對他這種隱晦的暗示,好笑不已。
雷策鬆了一口氣,他的丫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不餓,不用忙活了。”拉着她的手,不讓她起身。
“我餓了,我可兩頓沒吃了。”中午吃飯就只顧着照顧他了,晚上親戚朋友們走的夜晚,她是新過門的媳婦;也不好臉大的去找吃的。
“是我疏忽了。”雷策說着拿掉腿上的毛巾,就要下地,“我去給你找舅媽拿點吃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做碗麪就行;剩飯剩菜吃着對身體不好,你等等啊!我去去就回來,你把腿敷好。”楚天意照顧着他坐了回去,又給他擰了一把熱毛巾放青腫的腿上,把洗臉盆放到他手能夠到的地方。
雷策看着忙碌的人兒,整個人都暖洋洋的,“抱歉,過門第一天就要自己做吃的。”新媳婦三天不動手,是傳統。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乎這些啊!”楚天意笑嗔他一眼,走出房間。
昏暗燈光下的廚房,吳翠華蹲在角落裡清洗剩下的餐具,宋家輝在一邊幫忙擺放。
“大娘,我來幫你。”楚天意挽起袖子,
“策兒媳婦,這裡不用你幫忙,馬上就洗完了;你可是新媳婦,新婚三天不能沾手家務事。”吳翠華擺擺手,她的手因常年做農活和家務,皮膚成小麥色,手上也有不少傷口。
楚天意好笑的搖搖頭,“大娘,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個啊?”
宋家輝把餐具放進碗櫃裡,幫着母親勸:“表嫂,你也別和我娘搶,也就清閒這三天了,以後有得是你忙的。對了,表嫂,你怎麼到廚房裡來了?表哥呢?”
“你表哥在敷腿,他的腿又青又腫的,都不知道他這幾天怎麼熬過來的。”楚天意不理會宋家輝的勸阻,接手吳翠華洗過的碗,放到碗櫃裡,“我們在房裡呆餓了,來下弄點吃的,家裡還有面條嗎?”
“有的,有的。”宋家輝從竈臺後面,端出一個簸箕,簸箕裡放着拉好的面。
楚天意微微一愣,南方人可不怎麼喜歡吃麪食,“怎麼有這麼多?”
“我愛吃麪,娘隔兩天就會拉上一些放着,要吃的時候方便。”宋家輝咧嘴笑,“表嫂,幫我也煮一碗唄?”
“行,大娘和大叔要不要也來一碗?”楚天意接過簸箕,看了看鍋裡剩下的骨頭湯底,正好可以用;洗好鍋,放在竈上,參上水。
“爹孃不怎麼愛吃麪,少煮點就行。”宋家輝把最後一疊小碗放進碗櫃裡,樂呵呵的幫她燒火,“表嫂,我來燒火,你煮麪。”
楚天意欣然點頭,“大娘,家裡還有蔥和蒜吧?”
“有的,切好放在碗櫃後面,你自己拿。”吳翠華說完,手腳麻利的繼續收拾剩下的小件。
讓楚天意意外的是,碗櫃後面居然還有香油,這時候的香油可貴了;人都還處在豬油不夠吃的階段,誰有那閒錢買香油啊!
楚天意拿出兩個大碗,三個小碗,放好調料;勾兌好湯底,鍋裡的熱水一燒開,就把麪條下了,“好了,家輝滅火吧!”
“現在就滅?麪條能熟?”宋家輝驚異的問着,“表嫂,您會煮麪吧?”
“別瞎說,你表嫂在家裡就是一把手,怎麼會連面都不會煮;天意肯定有她自己的煮法,看你表嫂怎麼做。”吳翠華扔他一根木材,“把它放裡面去。”
“好吧!”宋家輝放好木材,站起身,看着鍋裡的麪條,慢慢浮了起來;驚奇了,“娘,您快來看,麪條真浮起來了。”
吳翠華朝兒子翻了個白眼兒,“行了,別做出那丟人樣兒,把手洗乾淨。”
宋家輝笑眯了眼,到一旁的水桶裡,用清洗碗的水,洗了手。
楚天意起面,按照分量放進碗裡,“好了,大娘、家輝,我端去放見裡和雷策一起吃;我會順便叫大叔進來吃麪的。”從碗櫃旁邊的槽裡拿出五雙筷子,放在碗上,端起兩碗麪。
“行,去吧!”吳翠華看了看她手上端的一大一小的碗,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的夠吃嗎?”
“夠了,我的飯量不大,我先走了。”楚天意快步走出廚房,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正在掃地,拉高音量喊道:“大叔,廚房裡做了麪條,吃完再掃。”
“知道了。”宋三成遠遠回了一句,又忙活起來。
宋家輝端起大碗就吃,一口進去,睜大了眼,“真好吃,又香又有勁道,回味無窮啊;表嫂做的真好吃,比娘您做的好吃多了。”
“臭小子,有種你以後別吃老孃做的。”吳翠華笑罵一句,端起碗嚐了一口,連連點頭,“是不錯,都可以做來賣了,這手藝沒得說;以後你表哥有福了。”
宋三成掃完,回廚房看那娘倆吃的滿嘴油。
“爹,快來吃,表嫂做的可好吃了;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麪條。”宋家輝仰頭把湯底一起喝了,舒服的拍拍肚子,“吃飽了,真舒服。”
“沒出息。”宋三成笑罵着,端起碗吃了一口氣,忍不住連連點頭,“嗯,不錯,好吃。”
“是吧!表嫂這手藝沒得說;要不,以後咱家的飯菜都讓表嫂做?”宋家輝眼珠一轉。
宋三成拍他一巴掌,“亂出主意。”
楚天意推門而入,見雷策乖乖敷着腿,滿意一笑,“來,趕緊吃。”
“舅舅、舅媽吃了嗎?”
楚天意把大碗麪送到他面前,“正在吃,我煮了五個人的量,趕緊吃。”
“嗯,你夠吃嗎?”雷策看那小碗裡小小的半碗麪,擔心的眉尖輕佻。
“夠了。”楚天意低頭慢慢吃完麪,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雷策,放下碗,洗洗手;取下敷在他腿上的毛巾,由輕到重的爲他按摩,“我聽大叔、大娘他們說,你這幾天一直拖着傷腿準備婚禮?”
雷策目光閃爍,垂下眼瞼,點點頭。
“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腿放在心上。”楚天意給他按摩完,拍打着他的腿;看到他膝蓋上方一點的地方露出那一點結疤的血痂,伸手,輕輕的撫了上去,“就是這裡嗎?傷着骨頭了。”
“嗯,也許……”後面的話,他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楚天意以捏骨探查了一番他手上的膝蓋,現在的醫院也不知道有沒有ct,骨頭傷的嚴不嚴重也不知道,“醫生怎麼說的?”
“也許好不了了,也許會有奇蹟。”只是那奇蹟太飄渺了。
楚天意的指腹撫過他的膝蓋,指尖點了點那血痂,“醫生都說了好不了,你怎麼還會相信我?”他們第一次見面,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村姑;而她提出的交易,他卻答應了。
他是本就不抱希望的吧!
雷策沒想到她會問這話,“咳……就是……也沒什麼,就是想相信。”
騙人!
“明天我上山一趟,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來。”
“去山上做什麼?”雷策眉宇緊鎖,“山上太危險了,有不少大東西,還是別去了。”
“你的腿傷需要地藥材,只有山上有;外面賣得藥多多少少都損失了一些藥效,達不到最佳效果,所以,我必須去一趟。”楚天意頓了頓,看了他一眼後,繼續道:“我身上的淤青,就是自己上山採的草藥治好的;山上沒你想的那麼危險。”
“那就讓家輝陪你一起去。”雷策仍然不放心,盯着她白皙嫩滑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別拒絕。”
楚天意無法,“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