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漆黑一片。
大臉又往下壓了一丈多，幾乎壓在何成的頭頂上，他口中的腥臭黑風如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撞在何成身上。
三十多丈的身軀中，能透過其胸口的大洞看穿前後的景色。
黑乎乎的一片，能看見其中的金色骨頭，與人類排列大有不同，縱橫交錯。
腥臭的黑風從胸口的洞中吹過，擠壓出哨響聲。
“說，在哪兒？”
大嘴幾乎要吃了他。
何成拄着九齒釘耙無動於衷，任由那黑風滾滾，如同一百丈長的巨蟒將他纏繞。
哐！
何成猛然向前邁了一步，膝蓋撞破了狂風，鐵耙又甩起砸向頭頂的大臉，他根本不需要瞄準，正一片天空都是這張大臉。
“哈哈哈哈哈！！”
笑聲像早有預料，看着何成一耙子打空，那張正壓在何成頭頂的大臉好像不存在般。
“在這個世界裡不要說你，就算如來佛祖來了，也打不過我！”
“如來佛祖什麼時候成了戰鬥力計量單位？”何成後退一步，抄起九齒釘耙又刨向了天上的大臉。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妖魔應該就是夢魔，無論神佛妖鬼，只要入夢，出現在他的掌控之下，在夢中的夢魔本就是無敵。
何成不說贏，想再打中他都難。
但他心中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也就問出來：“你是怎麼讓我入夢的？”
幾百年來，他從未真正意義上睡過覺，殭屍爲死物，如果說睡覺那就是天方夜譚了，興許說變成了旱魃，他也“活了”？
“哈哈哈哈，我想讓你睡覺，難道你能不睡？”夢魔卻絕口不提原因。
耙子又左右甩了兩三次，定在地上，震的地動山搖。
何成現如今確實身處死局之中。
而在夢境之外，
娥妖下巴噙着汗珠，緊張看着何成，到現在她也不懂何成爲什麼會突然睡着，並且身受重傷。
雲杉樹下，
早已被屍氣燒死枯萎的雲杉樹樹幹，終於哀嚎一聲，“嘭”倒在地上。
何成胸口，臉盆大，幾乎將其一斬爲二的圓洞卻猛然鑽出了肉芽兒，金色斷骨也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快速生長，黑氣驟停，何成身體已完好如初，除了他胸前背後的衣裳依舊破了大洞，且被屍氣損燒的不成樣子。
……
夢境內，
頭頂的大臉猛然收縮，黑雲散開，飛出一個人來，也有三十多丈高。
通體黑衣裹身，如同一隻西洋吸血鬼，八字鯉魚胡隨風飄。
“嘿嘿嘿嘿嘿~”
他怪笑，聲音一如既往的難聽：“你打不過我，雖說你的身體確實神奇……”
這哪是神奇？根本就是怪異，夢魔從未見過有人能在短短的功夫身體重聚恢復傷勢，如果說他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仙豆還情有可原，問題則出在……他一直身處夢境中，有這份神通，天下間還真找不出人能殺了他。
到此時，夢魔已經感覺有些棘手，他如果在夢中殺不死這怪物，如果放對方醒來，死的還是自己。
他也不能一直將對方困在自己夢中。
“那可未必”何成低頭看着胸口傷勢，擡腳踱步，釘耙已如龍口咬向了夢魔。
耙如槍出，甩頭過，繞身再轉，倒懸着一提。
何成畢竟也練了百年的鐵耙，雖然世上沒什麼耙法招數，拼殺對敵上真弱不了多少。
耙子定在腰間，跟着何成一招“蛟龍海覆波”，轉如陀螺，帶着呼呼狂風已貼在了夢魔面前。
夢魔面帶不屑，擡手一指，竟然定住了氣勢洶洶的耙子“你這些本領不耐看”
夢魔再揮手，卻有一把無形鋼刀“噌”蹭着何成脖子劃過，割破他喉管，“轟隆”爆炸在遠處山頭。
何成低頭，夾住了脖子傷口，屍氣卻嘭的兇，原來是何成聚斂屍氣時，曾將屍氣全都聚在胸腔以上的喉嚨位置。
屍體喊冤死時，一口怨氣就鬱結在這地方，一口氣吐不出，才變成的殭屍。
何成曾在身體上實驗多時，最後發現也只有這位置，能藏得住他的屍氣。
這麼一割，縱然何成低頭壓下的早，也有幾萬點的屍氣經驗跑出，天空霎時間漆黑一片，夢魔臉色卻突然大變。
不過夢魔變臉也是行家，很快又變回了自信的笑臉：“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還是這一句，說話氣勢帶着天威，身子竟然拔高長到了一百丈，腦袋已經伸進雲裡。
何成皺着眉頭，想了又想，忽然擡起鐵耙對準了自己胸口。
“叮哐~”耙子震開。
身體如盾，鐵耙是槍。
何成現在的情況是盾比槍硬。
“還得自殘啊”
他豎起獸爪，對準了心口猛的一紮，鐵耙只能碰出火星的胸口，被他一爪子抓破穿了，屍氣頓時呼呼冒出。
“你！”
夢魔一怔，沒想到何成竟然下手先傷自己，見屍氣滾滾，竟然留下一句“你我下次再見分曉，就消失了。”
半個時辰後，何成睜開眼。
“主人！”娥妖跑來，望着他胸口的傷，不過已經瞬間癒合。
“白瞎了我不少屍氣，這夢魔，下次見了肯定要他挫骨揚灰。”
何成身處夢境中，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影響到夢境外的現實，只有他在夢中受傷，纔會反饋到現實中。
這是夢與現實的唯一溝通方式，而何成受傷，身體中的屍氣便會不受控制的噴發出。
夢魔避開不談怎麼將何成帶入夢中的，只有可能夢魔就在何成附近，才施展了法術讓何成中招。
再這麼一思考，何成脖子受傷，屍氣噴發時，夢魔臉色大變也就容易想通了，因爲夢魔就在他周圍，害怕被屍氣傷到，自然是有多遠逃多遠。
“我睡了多久？”何成一擡手，吸出了娥妖體內的屍毒。
“剛出摩雲洞五百里後，主人你便睡着了，已經有半天時間。”
“這夢魔……現在還沒法子對付他，先去西海吧”
每次自殘也不是辦法。
……
何成再次帶着娥妖往西行。
只是他們一路往西，並未找到一處仙家，甚至沒遇到半個修爲高深的人。
快到西海邊時，聽着海浪聲，兩人落在地上，準備找個附近的土地神問路。
誰知剛拐過了山道，往下坡走，卻猛的迎來一羣人。
手裡拿着斧頭，柴刀，木頭勺子，烏央烏央一大幫四五十人衝來，年齡也大多數是四五十歲的人。
四五十人將何成與娥妖圍住。
“綁了她！”
領頭的老翁一指娥妖，唾沫星子亂濺。
旁邊的兩個黃土臉，三字擡頭紋的農漢站出來，膽怯的望了一眼人高馬大的何成，咬牙抓着麻繩，站在了娥妖身邊。
他們比娥妖還要矮三分。
“主人？”娥妖等一命令，便動手殺光這些刁民。
“讓他們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