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七進了家門,神色恍惚地在牆上摸了好幾下才摸到燈。
屋裡瞬間明亮如晝,陳七七卻只覺得心煩,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她平時很愛安靜,一定會先去洗個澡,而現在卻覺得渾身無力。
她在沙發上支着額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腦子裡一團漿糊。
手機微信的聲音一直在響,她卻懶得去看。
她忽然瞠了瞠雙目,眼中難得地有了點光亮,說不定能讓何宏清勸勸颯颯,平時颯颯很聽他的話也許有用呢?
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她這個做媽媽的都勸不了颯颯,只能讓何宏清來試試。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累的緣故,她在通訊錄上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何宏清的電話號,又仔細看了好幾遍纔看到。
可是打過去許久都沒有人接聽,鈴聲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迴盪,響得陳七七的心越來越亂。
她最終還是隻好放棄,暫時掛斷了電話。
緊接着微信又響起來,是同事羣裡,原來大家自從下班就一直在羣裡冒泡,平時沒有人說話,今天這是怎麼了?
陳七七看到最下面提及了何宏清,又在說什麼現在的患者真是太沒素質了。
她皺了皺眉頭,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於是不停往上滑着消息。
最上面是一個同事錄的視頻,陳七七點開了視頻,居然在裡面看到了何宏清。
視頻裡是在何宏清一個病人的病房裡,那個病人在牀上嚎啕大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周邊圍了一羣人,似乎是那個病人的家人,他們臉上也掛着淚珠,看起來情緒很激動。
視頻裡非常嘈雜,門口堵滿了看熱鬧的人,病人的家人口裡大喊着:“你算什麼醫生!手術都做不好!那可是一條人命啊!你擔負得起嗎!難道你們醫院的醫生就都是這個樣子嗎!我們家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黴,才擔上你這樣的醫生啊!”
說話的人是一箇中年男人,應該是患者的父親。
患者的母親也大哭着說:“大家快看看啊!真是喪盡天良的醫生,明明沒有能力卻還要給我孩子做手術!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孩子可是我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啊!爲人父母怎麼能不心疼!”
何宏清看起來很平靜,只是安靜的低着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另外一個醫生正在努力地疏散人羣,耐心地說:“二位,請先不要激動,我們醫院一定會把這件事負責到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而他們卻好像根本就不聽,在那裡亂鬧,現場已經亂成了一團。
陳七七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怪不得何宏清一直不接電話,原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
她想都沒想,立刻穿好剛脫下的外套,匆匆出了門,本來一個就夠讓她着急了,現在倒好,另一個也出事了。
本想讓何宏清來幫她解決一下問題,而現在他都已經自身難保。
陳七七胡亂地揪了一下頭髮,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行色匆匆地坐進去,語氣之中盡是着急:“師父,到德城醫院,快!”
司機師傅對這一片很熟悉,看到陳七七着急的樣子,一刻也不敢耽擱。
下車的時候陳七七都來不及做思考,快速給司機塞了一張一百:“不用找了!”
司機有點一頭霧水,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紅票,心想這給的也太多了,這麼着急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
陳七七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醫院,大致情況她在視頻裡知道了個囫圇,可是具體的起因還是不怎麼了解。
她立刻跑到了前臺去詢問情況,一個小護士嘆了一口氣,告訴她:“這事還真挺複雜的,弄不清是誰對誰錯。何醫生今天給病人做手術,沒有處理好,出了點問題,我也不太清楚,最後病人大出血,反正挺嚴重的,醫院都決定要開除何醫生了。”
陳七七聽完,愣了一下。
小護士又說:“唉,平時何醫生一直挺認真的,可這次不知道是怎麼了。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那個家屬可可怕了,還要對何醫生動手呢!”
陳七七有些緊張:“何醫生沒受傷吧?”
小護士搖了搖頭:“沒事,後來被人給攔下來了,不過現在何醫生心情應該挺糟糕的。”
陳七七垂了垂眸,長長嘆了口氣,她也知道何宏清現在心情不會很好,於是轉身往走廊走去尋找他的身影。
陳七七來到了走廊上,看見一個人正坐在長椅上,低着腦袋。
雖然看不見臉,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何宏清,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他丟了工作,陳七七想爲他求情顯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夠安慰安慰他。
“師兄......別難過了,都會過去的,也不要太自責,誰還沒有犯過錯了,以後會好起來的。”陳七七溫柔的聲音在何宏清耳邊迴盪。
他心裡卻莫名煩躁起來,也知道她之前想讓自己幫忙,忽然皺着眉頭說道:“你不用安慰我,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他舉起手機看着未接電話。
陳七七點了點頭:“本來想讓你幫我勸勸颯颯的,誰知道現在你又出了這事……”
話還沒有說完,何宏清站了起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陳七七,我累了。”
陳七七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什麼?”
何宏清眉宇間盡是不耐煩,對她說道:“現在我的生活已經是一地雞毛了,又失了業,我越來越沒用,更沒有功夫再去幫你做那麼多事。”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現在每天看到你,就覺得一點希望都沒有,我已經對你那麼好了,你卻還是始終無動於衷。這麼多年,我也幫你做了那麼多事,可我現在很累了,沒力氣再繼續幫你,也不想再當你的舔狗了。”
陳七七聽着這些話,只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很感激何宏清,也從來沒有像他說的這樣想過,何宏清對她而言就像親人一樣。
可她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何宏清嘆了口氣:“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話,就早點給我一個準確答案,讓我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