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002 回京之後
在鳳王府吃完飯，已是晌午，老王妃大概有些累了，叫侍女服侍着去午睡了。
“卿兒，你隨爲父到書房去趟。”鳳王爺叫住了正要送顧明樂回府的鳳卿。
鳳卿看向鳳王爺，自從母妃換人之後，他們父子的關係便漸漸疏遠，即使如此真相大白，卻再也回到不以前，幼時與父親的關係。
“爲父有事與你商議。”鳳王爺的神情暗了暗，他也知道，這些年他和鳳卿已經疏遠之極，唯持他們關係的只有無法隔斷的血脈之親了。
“去吧。”顧明樂拉了拉鳳卿的衣袖，笑了笑：“晚些再來，我想先帶慕璃逛逛京城。”
鳳卿斂了斂鳳眸，點點頭：“讓泠塵送你回去。”還沒打探到唐晴靖的下落，他不敢有絲毫放鬆，樂兒是他唯一的軟肋，若唐晴靖對樂兒下手，那…他不敢冒一絲絲的風險。
“大哥，然送嫂子回去吧。”一邊的鳳然開了口，上次他跟隨軒轅昀拓，又弄出了許事情，鳳卿終究看在雪姨的面子上饒過了他，只是他心中卻還不肯罷休。
鳳卿淡淡撇了他一眼，道：“雪姨身子不太好，你好好照顧雪姨吧！”
鳳然臉色一變，還想說些什麼，邊上的雪姨娘扯了扯他的衣袖，搖搖頭：“姨娘有些頭疼，送姨娘回去吧。”
鳳然見雪姨娘臉色確實蒼白，只能點了點頭，向鳳王爺告了退，扶着雪姨娘離去了。
“然兒，別再癡想了。”走遠了，回頭已不見鳳卿等人了，雪姨娘方纔無奈的開口。
鳳然頓了頓腳步，看着雪姨娘：“姨娘想說什麼？”
雪姨娘也停下了腳步，看四周無人，方纔語重心長道：“姨娘知道你不服，可是…不服又有什麼法子，你始終只是庶子，誰叫姨娘……”
“庶子！庶子又如何？！庶子就不是父王的兒子嗎？！”鳳然一下子打斷了雪姨娘的話，臉色鐵青，他從小就討厭親生母親這不爭的性子，若她肯爭一爭，也許他就不會這麼不惹人眼，這麼讓人瞧不起了！
雪姨娘錯愕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即使她只是姨娘，他對她卻從來都是敬愛有加的，從未對她說過重話，更不會有如此神情…如今卻…她對鳳然是愧疚的，她知道從小到大，這庶子的身份讓他受盡了委屈，可是…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和他只能接受…！
鳳然緩了緩神情：“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辦！”
“然兒…你不會還想…？上次世子爺已經饒了你，若再……”雪姨娘滿是擔憂，她只希望她的兒子能平安快樂，過段時日等一切平靜，她去請老王妃爲他物色一位好姑娘，再生個胖小子，安然的度過一輩子，這就夠了！可是…
“好了，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鳳然不耐煩的打斷了雪姨娘的話，也不送雪姨娘回院了，直接轉頭離去了，臉色十分難看，心中即憤又恨！他不甘心，憑什麼鳳卿，甚至是鳳寒有那樣高貴的身份，能受盡別人的疼愛和尊敬！而他呢！只因爲從不同的肚子裡怕出來，就要不受重視，重盡嘲諷，從小大到就算是府裡的下人們，對他也是無所顧忌，毫無敬意！還有他的親生母親，只因爲是妾室，這十多年來委曲求全，任何委屈心酸都往肚子裡吞！他不甘心！他要出人頭地，他要比鳳卿更讓人尊敬！他要扳到鳳卿，要將鳳卿踩在腳下，才能以泄十多年來的憤恨！
此時鳳卿隨着鳳王爺到了書房，鳳王爺看着鳳卿，指了指邊上的軟椅：“坐吧。”又吩咐下人泡茶進來。
鳳卿坐下，看着鳳王爺，並沒有說話，這七年來，他們父子說過的話似乎一共都不超過三十句。
鳳王爺也坐下了，看着鳳卿，似乎是猶豫了半晌，方纔開口：“卿兒，這七年…苦了你了…”
鳳卿神情變了變，卻依舊平平淡淡，頓了頓，問道：“父王有什麼事要商議？”
鳳王爺無奈，只他不願提及這七年來的事情，嘆了口氣：“天陽國公主的事，卿兒怎麼考慮？”
鳳卿斂了斂眸，看着鳳王爺：“這不是父王該考慮的事。”
鳳王爺愣了愣，隨後撇過眼光：“這確實不是爲父該考慮的事！爲父也知道你一心喜歡顧小姐，可是…你如今是天聖的鳳皇，該爲整個天聖國的百姓着想！”
“我知道…只是我本無意爲皇！”鳳卿打斷了鳳王爺的話。
鳳王爺眼光一閃，又看着鳳卿：“卿兒的意思？”
鳳卿對上鳳王爺的目光：“父王這一生無大志，我亦是！自從母妃失蹤，祖父去世之後，我只想報仇，如今…我只想和樂兒雙宿雙飛，現在還坐在這裡，是因爲我還有許多事情未處理好，待處理好了全部事情，我想我和樂兒會離開京城！”
“卿兒…”鳳王爺一臉複雜，自己這個兒子長得像極了韻兒，他的妻子，更有着絕對的才華，若天聖國在這個兒子手中…他相信一定會十分繁榮昌盛，極有可能更盛天陽國，只是…這個兒子卻一心爲情，無心其它！可是他又能說些什麼呢？！他原本就是無能的父親！此時還能反對什麼嗎？！
滯了半晌，終究只是化作沉沉的嘆息聲：“罷了，爲父無話可說了！只希望你和寒兒都能平安健康！”天聖國的將來又與他何干？！剩下來的日子，他只想平平淡淡，思念着韻兒，帶着韻兒的畫像踏遍天南地北！還有…這七年來冒充着韻兒的那個女人…當日被揭穿身份後便一直昏迷不醒了，直到失去所有意識，許是帶着這三十多年的不幸去找蘇家人了，去找韻兒了！韻兒那麼善良，有韻兒在，蘇家人一定能夠接受她的！
鳳卿看着鳳王爺，動了動薄脣，最終只是道了聲：“我帶了些參苓丸來，有服用方法，你按時服用，若無其它事，我先走了！”
鳳王爺眼光一動，看着鳳卿，參苓丸是用來養胃的藥，這些年他有時借酒澆愁，有時餓而不時，因此時常胃疼。原來他的兒子有所知曉，更有所惦記…笑了起來，點點頭：“好，爲父一定按時服用！”
鳳卿點了點頭，看了鳳王爺一眼，不再說其它，轉身離開了書房。
走出書房後，便見坐在輪椅上的鳳寒。鳳寒微微笑：“哥哥到底還是關係着父王。”
鳳卿淡然的臉上略微透過些不自在，上前扶過輪椅，低頭問道：“怎麼不去休息？”
“昨日睡得多了，今日還不想睡，想跟着哥哥去嫂嫂家。”鳳然笑着，由鳳卿推着輪椅經過一片楓林。
天已漸入秋，鳳王府內的楓樹染上微紅，有幾張隨風飄落，底下兩名美男子似如畫般定格，美得叫人挪不開眼，只是嘆息一人不良於行！
鳳卿笑了笑，也只有在顧明樂和鳳寒面前，才能這般溫暖：“好，正好有些事也該告訴你。”
“嗯。”鳳寒應了應，又有些猶豫，頓了片刻又道：“哥哥真不願做天聖國的皇嗎？”因爲依着哥哥的才華，天聖國的百姓一定能夠過上富足的好日子。
鳳卿又笑了笑，問道：“墨這個皇帝做得不好嗎？”
鳳寒搖了搖頭：“不，墨哥哥做得很好，只是…”
“只是如何？景家與我們鳳家一樣，都有資格繼承皇位！”
“寒明白…那天陽國公主的事該如何是好？”天陽國公主之事他是聽祖母和府中下人提及，並未進宮見過，祖母似乎與哥哥一樣，更喜明樂嫂子，不過畢竟是天陽國最受寵愛的公主，是個不小的麻煩。
“寒也在操心這事嗎？”鳳卿難得和除了顧明樂以外的人打趣，這七年他對鳳寒滿是愧疚，極盡辦法想要解除鳳寒的毒，對鳳寒亦是照顧疼愛有加，只是有假母妃在，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如今經歷了再次變故，兩兄弟似乎更爲親近了。
尤其鳳寒在吃下沈老大夫配製的藥之後，七年前的記憶有所回來，對鳳卿這位哥哥更爲親切，所以即使再痛苦，他也願意去吃那些藥，即使吃下那些藥之後他要痛上好幾個時辰，甚至痛暈過去。
“嗯，雖然我不能幫哥哥什麼，但也許能幫哥哥出出什麼主意。”
“這事不用出什麼主意，寒應該明白，除了樂兒，我不會再容下其她女子了！”
鳳寒笑了笑，點頭，不再說什麼，只能祝福他的哥哥與嫂嫂，心中也有些羨慕，不知自己能否遇到那樣一位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想着又苦苦一笑，自己這樣一副模樣，又有誰願意真心喜歡他呢？！
兩兄弟說着，不自不覺間到了鳳王府門口，暗衛準備好了馬車，鳳然扶着鳳寒上了馬車，隨後往顧家的方向而去。
馬車離開後，鳳王府門口出現了鳳然的身影，看着遠去的馬車，鳳然的眼光沉了又沉，轉身離開大門口，從一處低牆越身出去了。
鳳王府的暗衛似乎注意到動靜了，一人立即跟隨而去，一人朝着鳳卿的馬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