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凱的目光在女孩手心裡稍稍掃了一眼,沒有回答:
“上車!”
宋德凱上了軍用越野車,女孩爬上了副駕駛位,路上還說着:
“其實這次真是對不起宋師長了,我……我也不知道嫂子會……脾氣會那麼大!”
宋德凱稍稍蹙眉,面容冰冷,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把閆靜放在農大學校門口,宋德凱趕緊調轉方向去找陳雙,他心裡有些慌亂,丫頭一向處事冷靜,希望這次她自己也能想得開。
“哥!”閆靜快跑幾步趕上宋德凱的車,宋德凱下了半截車窗問她怎麼了。
“代我……跟嫂子道個歉!”
女孩半垂眼簾,有些愧疚的模樣,聲音充滿歉意。
“嗯!”宋德凱啓動車子,一邊給陳雙打電話,一次不接,他打兩次,兩次不接,打三次……
宋德凱的眉頭隨着接二連三的不接電話蹙起,眼神充滿陰鷙,他再也不給陳雙打電話了。
播了另一串號碼:
“我是宋德凱,京北境內全力搜索陳雙!”
“陳雙?不是您……”
“是的,是我太太!”
武警支隊隊長,一臉扭曲的放下電話,隨後義正言辭的下達指令:
“師長夫人跑了,大家幫忙搜捕……”
不,搜捕這詞似乎有些用的不太恰當,當下隊長頷首清了清嗓子,改口道:
“總之找到人,通知我!”
打完了電話,京北公安分局刑偵隊隊長邵隊長接到了電話,當下就說了一聲是。
隨後,宋德凱返回御景園,一進門看到那一百粒珍珠平靜的擱在盤子裡。
“雙,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宋德凱擡手捏住了一粒珍珠在拇指與食指肚之間捏着,可目光早就穿透了眼前的事物,落在了那曾經的音容笑貌上。
“大哥!”那年,她十歲,被別人欺負了,打的鼻青臉腫,怕回家被母親打罵所以不敢回家,宋德凱找了她大半夜。
終於在鳳凰山的林子裡找到了她。
當時她的目光明顯有些牴觸,可她還是撲了上來喊了一聲大哥!
一切回憶看似如同過眼煙雲,可烙印在心頭的影子,再也抹不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也會隨着靈魂下葬。
丫頭,你若是能對待這件事如你對待商場上那些爾虞我詐來看,你的腦子會很清晰的,不是嗎?
宋德凱,負手垂暮看見了臥室電腦桌下抽屜裡的那信封幾張照片滑了出來。
他目光深邃,如果憑藉他理智的判斷,這自然是有人故意搗鬼。
怎麼會那麼巧合?他剛好在出任務趕去司令部之前,有一位體弱蒼白的女孩子攔下了他的車?
當時宋德凱就下車去查看,還以爲被撞了。
宋德凱看相安無事,那女子卻依舊喘息微弱,好像快死了一樣,宋德凱命人將她送往醫院。
可那姑娘卻喊了一聲:“我是閆浩的妹妹……我是閆浩的妹妹……”
聽到閆浩這個名字的時候,宋德凱瞳孔一縮,閆浩是他的部下。
當下就讓人把姑娘放下,姑娘這才帶着楚楚可憐的表情說了來龍去脈。
說她家裡已經沒人了,自從哥哥殉職之後,她再也沒有親人了,一直供她讀大學的哥哥沒了,她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
當下,宋德凱就動容了:“怎麼不申請軍資補貼?”
再說,這種事,會給不少賠償和慰問金。
可就在這時候,閆靜暈了過去。
宋德凱眉頭緊縮,當下抱着姑娘上車,準備先送她去醫院。
可這丫頭在上了車之後,差不多三分鐘時,清醒了:
“我……只是一天沒吃飯了,沒有什麼要緊的!”
當下宋德凱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姑娘,轉了方向盤把她送進了飯館,畢竟沒離開六福酒樓多遠,所以也算是折回去的。
宋德凱點了不少飯菜給他吃,而且是現結賬了,因爲司令部那邊事情耽誤不得,他得提前走。
眼瞅着閆靜大口的吃着海鮮,又額外叫了不少配菜,就在宋德凱要離開的時候,閆靜突然說:
“我好像海鮮……過敏!”
宋德凱已經走到了飯店門口,當下蹙眉折回來,眼瞅着女子就從椅子上跌了下來,他無奈橫抱起女子就去了醫院。
下午六點鐘的時候,醫院給注射了抗過敏的藥物,七點鐘沒到,宋德凱實在是拖的時間太長,給安排了酒店。
到司令部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收起思緒,宋德凱看着指尖的珍珠,眉頭捲起一絲柔和的憂愁,雙兒……你爲什麼生那麼大的氣,我從來沒有做過一絲對不起你的事情。
這是你第一次逃離,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天都要塌了的危難感。
夜幕降臨,宋德凱心裡的烏雲越來越重,可是根本沒有陳雙的消息。
她……不會想不開了?
想到這裡,宋德凱披着晚霞駕馭着軍用吉普車馳騁在京北的大街小巷。
…………
梧桐巷自從開發了之後,從民房四合院改建成了平房,還有不少小高層。
空地也就大了不少,還有商業界和簡單的小飯館鋪子。
陳雙正在一家家常菜館裡和劉南一起吃飯,旁邊的和藹男人一直抱着團團,視如己出,面露慈祥。
即便兩個女人在聊一些羞羞的話題,男人似乎都聽不見一樣。
“雙,我媽都不知道我改嫁了!”
陳雙嗤笑:“你媽要是知道了,不得絕望!”
“我覺得他很好!”
“其實我也覺得他很好,你看,很隨和,又不在乎過往,把你女兒養的是白白胖胖的!”
劉南捂着嘴笑了:“是啊,就這點好,老實肯幹,對我們娘倆也好!”
“你呢?軍嫂當得咋樣?你大哥對你也不錯吧,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呢!”
劉南,舀一調羹的燉雞蛋,送到男人懷裡的女兒口中。
“嗯!對我挺好的!”陳雙的目光沒落了,鼻息長處了一口氣。
難道,生活就應該是這樣嗎?一旦結了婚,女人就只有當黃臉婆帶孩子的命?而後,男人出軌了,再也不想要這個家了?
想到這裡,陳雙不覺得那場盛世軍婚的婚禮,有什麼和普通百姓不一樣的。
結了婚,一切都變了。
劉南似乎是過來人,看陳雙躲閃的目光,不由得笑的很是純粹:
“陳雙,夫妻之間小打小鬧很正常,你別看我家這口子性子溫和,有時候在家還不是得吵嘴?”
此話一出,那男人看了一眼劉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還不是因爲你不喜歡洗衣服,每次都堆到了第二天才洗……”
婚姻,是在彼此摩擦中知道彼此的脾性而互相成長的過程,很多時候,外人是不懂的。
雖然男人在詆譭劉楠,可是那嘴角掛着的滿足笑容,讓陳雙知道,這無非就是打情罵俏。
吃完飯,回到剛裝修好的房子裡,陳雙躺在牀上,鼻息間充斥着新木頭夾雜着油漆,高粘度膠水散發出來的氣味。
手機裡有好多未接電話,她心悸之間從未接電話裡頭撥出去一串號碼。
是宋德凱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