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如水般的眸子閃過一絲沉澱的目光,嘴角的笑容尚未消失,眼睛變已變得依依不捨。
帶着滿滿後備箱的東西,陳雙忐忑不安的踏上前往京北的路途,直到上了高速,陳雙的心情才平靜下來。
她長出了一口氣,其實,自己從一開始拼搏的目的不就是爲了整個家嗎?
現在,得償所願,陳雙打算,明年千禧之年完婚後,就不再這麼拼了。
可眼下,不得不承認,房產,農貿市場以及其他的事情,讓陳雙不能就這麼撂挑子不幹,畢竟,這已經不是陳雙一個人的事情。
舒爾電話響了,打斷了陳雙的思緒,接了電話,按了免提,宋德凱的聲音在車廂裡迴盪:
"你還在鳳城嗎?"
"在去京北的路上,那邊挺忙!"
"在開車?"
"嗯!"
"到了給我回個電話!"
"好的!"
簡單的對話,陳雙卻心情大好,再次播放了黃家駒的音樂,她偶爾跟着哼唱兩句。
其實,生活很簡單,不是嗎?
抵達京北的時候,是四個半小時之後,陳雙稍微趕了些,是因爲路上劉雪梅也打過電話,說是工期被拆遷隊那邊給延誤了。
陳雙把車直接開回了梧桐巷,發現梧桐村外頭停了不少車,陳雙走進去一看,首先自家四合院裡都鬧開了。
一位老人就待在新蓋的房子裡死活不願意離開,說他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憑啥不給錢就拆?
陳雙一陣糊塗,這老頭兒穿的很是破爛,再說這家四合院裡沒這麼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啊!
在看下去,陳雙就明白了。
狗蛋他娘坐在門口摸着腳腕子哭嚎着說家裡都住不下了,老頭子都這把歲數了,指着在場的就罵娘:
"難道你們都不是吃糧食活這麼大的嗎?"
在場的拆遷隊一臉凶神惡煞,唯獨老村長一臉爲難,想要說情,卻被拆遷隊帶頭的給瞪回去:
"上頭的規劃文件早就下來了,你們能耐,有本事跟幹,在我面前鬼哭狼嚎滴,有個吊毛用?"
陳雙不禁看了一眼這說話的人,三十多歲,看上去流痞的很,身後跟着十幾個兄弟,看來這次拆遷問題已經交給了這幫流氓混混。
農村一聽說拆遷就建房的事情,陳雙見得都比聽的多,可是,這有能這麼樣呢?這要是擱在六七十年代,明顯是挖社會主義牆角,早就拉出去遊街槍斃了。
這還不算,其他家也是一樣,很多都在規劃內的租房,平白無故的就多出來上千套房子,誰吃得消?
就別說其他,每家每戶都弄這麼兩間,整個梧桐村和周邊規劃在內的村子,都有上千戶,陳雙覺得自己這預算的都是往少了算的。
但是看着眼下兩夥人是掙得臉紅脖子粗的,再加上狗蛋爺爺哀嚎的聲音,陳雙看着就頭疼。
這種事兒,陳雙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她就等着拆遷對解決後那邊就動工了。
轉身穿過人羣準備回房,誰知道被狗蛋娘給拽住了:"小陳,你別慌走,你來給俺證明一下,俺家這房子早就有了,老爺子都住好幾年了!"
陳雙微微蹙眉,回頭看去,被狗蛋娘拽着胳膊了,一瞬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陳雙臉上。
陳雙這可就爲難了,她知道狗蛋娘是別有用意,可她也不能幫着狗蛋娘坑的錢。
"政府不是早就有規劃書了嗎?"陳雙沒有對狗蛋娘說,而是看着村長和拆遷隊的人說的。
狗蛋孃的眼中頓時露出一股不善的目光,甚至有些憎惡的看着陳雙。
陳雙轉身回了房間,外頭傳來一聲吆喝,說是要去大隊部簽字按手印。
當然,按了手印就說明承認自家的房產面積到底是多大,那些新蓋的房子估摸着也就泡湯了。
這個消息一傳開,家家戶戶都拒絕簽字,似乎全都聯合好了,還有的老一輩的人說什麼,不拆也不按手印,房子住久了要是塌了他們心甘情願被活埋,反正就是不簽字不同意。
陳雙嘆了一口氣,還真如劉姐所言,這拆遷隊恐怕也不能來硬的,畢竟法不責衆,這麼多人一起鬧,難不成真拉去暴打一頓?
陳雙洗漱好了坐在電腦前,給宋德凱回了個電話,似乎宋德凱也不太忙,和陳雙聊了半個多小時。
陳雙許久許久都沒有一次性聽他說過這麼多話了。
他說了很多關於部隊裡有意思的事情,還說前兩天炊事班班長豐大爺新領了幾個成員,結果生疏,把伙房差點給燒了。
還有幾個今年剛入伍的新兵,偷偷的在宿舍裡藏煙,宿管員去檢查的時候,幾個傢伙把宿管員給打了。
"真的?那後來呢?處分了嗎?"陳雙像是聽着有聲版的故事會,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聽小故事。
宋德凱說,那幫都是十六七,十七八年紀的小孩子,當時就被罰的直接累垮了,抱團哭,那個場面,叫一個沒爹沒孃的孩子可憐的很。
"大哥,那你剛入伍的時候,怎麼學會抽菸的?"陳雙笑着反問。
"額,也和他們一樣,被倆新兵兔崽子給帶的!"宋德凱訕笑着說道,要說那時候,宋德凱悶聲悶氣不說話,整個宿舍八個人,六個會抽菸的。
怕其他二人告密,所以,六個人把他宋德凱和另外一新兵堵在廁所逼着他們抽菸。
沒想到宋德凱一抽就覺得味道不孬,學會了。
"你沒打他們?"陳雙呵呵一笑。
"打不過啊,那時候體質不好!"宋德凱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咋說,打架要被潛回的!"
聊着聊着,突然二人陷入了沉默,這種感覺叫人有些緊張,好像明明有話說,不捨得掛電話,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雙!"宋德凱叫了她一聲。
"嗯?"
"你能告訴我,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嗎?"宋德凱的聲音低沉,一下子變得異常沙啞。
什麼感覺?陳雙抿脣,前世愛卻不敢愛,今生敢愛卻又怕愛,一切千帆過盡,陳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靠岸。
他,曾經讓陳雙覺得錯過而痛不欲生,又因爲害怕而錯過痛不欲生,又因爲放手而飽受煎熬,現在,那種飽受挫折的感覺,是一種什麼樣的愛?
"你是我前世今生都想愛,卻又不敢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