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映雪說之前只是邀請她列席,范增臉色明顯僵了下。派他來迎接胡映雪的人可是對他說是邀請胡映雪來代替他們天樞宮那位長老做評委,並且說胡映雪那一方可是聽到邀請就欣然同意。
看胡映雪等人的表情,絕對和欣然兩個字半點關係的都沒有。很明顯,是有人覺得他該敲打一下或者是看他礙眼了,不然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活怎麼回落到他這個剛立了一功的人身上。
當然也有可能是考驗,所以范增腦袋迅速轉動了一下,換上滿臉笑容躬身說道:“有可能是派去與前輩等人溝通的人搞錯了,將……”
雖然已經知道範增其實是隱龍閣的人,但此時必須要做出一個姿態來。所以不等范增把話說完,胡映雪就用一聲冷哼打斷了他,“列席和做評委差別可不小,理解得有多差才能理解錯了。”
范增臉上笑意不改,再次躬身說道:“這個問題,我回去後一定叫人查清楚,儘快給前輩一個交待。之後的鬥丹,還請前輩以評委身份出席。以前輩在丹道上的造詣以及在混元大世界的名望,若只是列席,實在有些太屈就了。”
胡映雪冷着臉回道:“是列席,還是做評委,我都無所謂。在決定之前,你們還是儘快給我一個交待吧。”
聞言,范增躬身低頭回道:“天樞宮一定會盡快給天樞宮一個交待。”
之前已經有九重天的人來了天厥城,並且已經安置好了行宮。這一次帶來的行宮可不小,不僅是來自乾元世界的蒼朔宗、青雲門、百獸門等九重天的下屬宗門,其他三個混元大世界附屬世界的九重天下屬宗門也都直接入駐了行宮。
身爲九重天的人,胡映雪他們當然不會在另外找個地方休息。范增這邊做了個表態之後,一行人就在姬巍的帶領下乘寶車的上寶車乘坐騎的上坐騎,然後浩浩蕩蕩的走向九重天行宮所在的地方。
在胡映雪的寶車開始移動的時候,范增受到了她的傳音:“接下來一切都以安全爲先。如有異動,務必先行脫身。”
范增被袖子擋住的手握了下拳,這樣纔沒讓自己的嘴角勾起來,而是繼續保持着冷臉皺眉的氣憤表情。這副樣子不只是要做給天樞宮的人看,更是要做給周圍那些圍觀的人看。
以前,爲了能在天樞宮一個好的地位,身爲臥底暗樁的他等給上面和周圍的人留下個好印象。此時天樞宮明顯已經是窮途末路,應該不會再在天樞宮留多久的他現在可不需要在乎自己的表現會不會影響他在天樞宮的發展。
也正如他所料,很快天厥城就傳開了一消息。天樞宮和九重天的破冰傳聞似乎不假,但應該要被天樞宮內部的爭鬥弄砸了。這消息傳的飛快,不等范增回到天樞宮在天厥城城中心的行宮駐地,就已經傳到了來此坐鎮的一衆閣老和長老耳朵裡。
聽到消息,當即就有長老怒拍桌子,“還以爲這個小子是個可造之材,原來也是個無能的。”
聞言,范增在天樞宮名義上的那個師傅就更火了,對着剛纔出聲的那位將眼睛瞪的溜圓:“劉恆,你先別忙着給范增扣帽子,先給我們解釋一下爲何讓人通知范增時只提了要邀請胡映雪當評委,隻字未提咱們去和九重天談的只是列席。”
剛那麼做,眼下這情況自然早就想好了。不過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可不想聽他們爭吵不休,不等那位開口狡辯就一臉震怒的將面前的桌子拍成了齏粉,“夠了,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忙着算計自己的那點事情。劉恆既然那邊現在要交待,你就去給他們一個交待吧。”
聽到這話,本來心裡頭還有點小得意的劉恆臉色直接青了。他之前可是很得這位閣老的器重,不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還打那些小算盤。本以爲不管怎樣今日派去迎接胡映雪的人都討不到好,他再給增加難度也沒什麼大不了。卻不想事情發展竟然和他猜測的有所不同,被他視爲靠山的那位竟然把他推了出去。
沒了靠山的庇護,之前還想爲自己狡辯一番的劉恆立刻詞窮。他自然也知道沒有了靠山,之前想的那些無理也有理的理由統統只能是無理。所以聽到閣老那麼說,他只能硬着頭皮回道:“屬下這就去。”
沒看其他人都是什麼表情,劉恆當即灰溜溜的退出行宮正殿。此時他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什麼時候犯渾不行,非得這個時候。出來後他就明白也不怪那個閣老不護着他,而是根本就護不了,因爲他耍的小花招實在是太拙劣了。
能坐上這個位置,劉恆也明白按理說自己不應該會犯這種錯誤。回想了一下,他立刻轉身回到了他入住的院子。叫人將最近頗得他心的那個弟子過來,果然很快就聽到回報說找不到人了。
“真當我劉恆好糊弄了。”劉恆一陣冷笑,擡手打了幾個手訣。
沒過多久,有幾個人擡着一具屍體走了進來。爲首的人看到劉恆就上前行禮,“啓稟長老,小的巡邏時看到這位師叔突然倒地,上前查看時就發現已經氣絕身亡了。小的看不出原因,只能將這位師叔的屍身給您送來。”
劉恆看了下屍體,確認就是本人後將一個儲物袋丟給那人,“是何原因,我自會查明。你們先去巡邏,有事需要詢問你們自會有人讓你們過來。”
劉恆給的賞賜不少,幾個巡衛樂呵呵的走了。等他們走出去,劉恆便將臉上的悲痛收起。起身走到屍體跟前,眼裡閃爍着寒光,“別怪我心狠,你不仁,我便不義。反正就剩下一具屍體,就讓我再廢物利用一下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劉恆正打算帶着那具屍體到九重天那邊,九重天的行宮那邊此時正在上演團圓大戲。胡映雪一行人從傳送陣出來,行宮那邊就收到了消息。等他們到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阮振站在臺階上。
看到他們過來,阮振就迎了上去。先是對着姬巍、澹臺玄雨和青陽三人行禮:“弟子阮振見過師祖,師祖母,師伯。”
轉向胡映雪等人,他便立馬收起臉上的恭敬,換上一臉燦爛:“各位師兄,九師姐,我想死你們了。”
幾輩子都加一起,阮振是胡映雪第一個有名有份的師弟,對他的關注自然要比對其他人的關注更多一些。看到他迎上來,胡映雪的眼睛就彎了起來,“很不錯,都已經是心動期了。”
阮振扯了下嘴角,“九師姐,你可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沒人願意將南峰長老之位接過去,我師傅就把我給抓住了。總被盯着,絲毫都不敢放鬆,這纔有了現在的修爲。”
安晨走出來就聽到阮振在告狀,聞言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你是我的徒弟,自然有義務幫忙解決一些讓爲師感到頭疼的問題。”
阮振再次扯了下嘴角,“師尊,你趕緊再收幾個徒弟吧。”
安晨當即就一個爆栗子丟到阮振的頭上,“你今天該做的事還沒完成,還不趕緊去。”
阮振一陣呲牙咧嘴,“我這就去。”
阮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剩下的人在安晨的引導下走進了行宮。先去確認了下安排給一衆人的院子都是那些,先是安排護衛和僕從去了對應的院子,然後其他人跟着安晨一起來到正殿。
大殿里人可不少。走過來的路上,安晨已經給胡映雪他們解釋了,下屬宗門領隊此時正在大殿聚集。雖然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大殿中的人數還是讓胡映雪感到吃驚,因爲實際人數至少是她估計的四五倍。
人之所以那麼多,是因爲混元大世界這邊最近事情頗多,不管有沒有門人弟子參加會盟,九重天的下屬宗門都派了人來這邊。除了是想打算幫一些忙,再則就是想要隨時能夠了解到這邊最新的消息。
雖然下屬宗門也都秉持着九重天那個門人弟子少的風格,但是宗門數量可不少。此時一家只派了兩三個人過來大殿這邊,也幾乎將大殿兩側的空間塞的滿滿的,看的胡映雪暗暗咂舌不已。
胡映雪連乾元世界的那幾個附屬宗門的人都認不全,其他附屬世界的人多數也不可能認識。不過那些人可基本上都能直接就認出胡映雪、慕天玄和尉遲瀚宇,而且都不會認錯。
這是因爲胡映雪三個成功一起渡劫後,就有不少下屬宗門從主宗這邊討到了幾人的畫像或者用留影珠保存的影像。難得有機會看到本人,就算不熱衷於八卦,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乾元世界那邊其實多數人也就是見過,真正相熟的人並不多。總的說來,也就是百獸門和青雲門的人因爲和蒼朔宗來往比較頻繁,所以那邊熟悉的人能多一些。
比如百獸門的龍燕兒。她雖然現在已經和安晨正式結爲了道侶,卻和安晨一樣沒能從長老的位置上退下來。就是因此,結成了道侶的兩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過着兩邊跑的生活。
再比如青雲門的杜維和杜和師徒。杜和曾經和青陽一起受傷,雖然有胡映雪提供的丹藥,恢復情況還是沒青陽那麼好。這些年過去,杜和身上的暗傷終於全都沒了。雖然現在的修爲還不如徒弟杜維,但底子在那裡,相信追上或趕超只是時間的問題。
雖然多年未見,而且胡映雪幾人的修爲變化還那麼讓人震驚,那幾位和他們接觸時的態度還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不過才聊了沒幾句,就有侍衛跑了進來,行禮之後說道:“天樞宮來人求見。”
聞言,姬巍說道:“帶去我那個院子中。”
目送侍衛領命而去,姬巍轉頭看向胡映雪、慕天玄和尉遲瀚宇:“就你們三個和我走一趟,其他人留在這邊。”
沒人提出異議,接下來自然就按姬巍說的做。其他人留在大殿內,姬巍帶着胡映雪三人以一名侍衛的引領下來到了分給姬巍的院子。進了院門,便發現天樞宮的人已經到了。人數不多,加上地面上的屍體也不過才四個人影而已。
之前找姬巍說要邀請胡映雪列席的那羣天樞宮的人,劉恆就是帶隊的那位。所以看看她,再看看地上擺着的屍體,和他有過幾次交流的姬巍便冷笑着說道:“這就是你們天樞宮給我那徒孫的交待?”
“是,這就是我帶來的交待。”幾人走進來,劉恆就越過姬巍和澹臺玄雨兩人看向緊跟在他們之後胡映雪。聽到姬巍的問話,才又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聽了這話,胡映雪將目光從劉恆身上移到被隨便丟在地上的那具屍體上。微歪了下頭,“這個人不是你座下的徒弟麼?”
“是,他是我的徒弟。但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枯骨殿在天樞宮安插的暗樁。”劉恆不意外胡映雪對已經被他殺死的那位有些印象,畢竟他參加日暮山山域的大小戰役,應該有不少機會出現在胡映雪視界中。
“他是自殺?”屍體上沒有任何傷口,肉身的完整度也相當高,由此胡映雪推斷此人是直接絞碎了神魂而死。
劉恆回道:“發現事敗,大概是又確定無法逃走,他便自裁了。”
劉恆說完這話,胡映雪就聽到慕天玄給自己傳音:“他應該是在說謊,地上那具屍體上還殘留着部分禁制的氣息。如果是他自己引爆了那些禁制,不可能還有那麼多殘留。”
聽了慕天玄的話,胡映雪用神識查看了一下地上的男人,果然如他所說他的體內還殘留着不少禁制的殘片。不過她沒打算就這麼點破,而是問道:“你們怎麼會發現他有問題?”
劉恆回道:“之前兩位閣老商議的結果就是邀請您代替我們天樞宮的那位長老出任評委一席。在將這個決定告訴我的時候,內容卻變更爲了想要邀請您旁觀列席。到了范增那裡,他就又將內容改回了閣老們的決定。”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根本經不起推敲。胡映雪目前還不想抓這個問題不放,問道:“也就是說你們天樞宮自始至終都是想讓我替代你們的人一評委的身份出席靈丹閣和丹盟的鬥丹?”
劉恆回道:“是的,天樞宮自始至終都是想要邀請您去做評委。”
這時候,被丟在地上的屍體突然動了幾下,隨後屍體周圍就迅速凝聚了一層猶如潑墨一般的霧氣。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若是屍變還好,怕的就是有人在那具屍身上或者在屍身原主人還活着的時候在上面動了手腳。
這種變化也不在劉恆的預料之內。他之前檢查過,並沒有發現那裡不妥。所以看到那具屍體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第一反應就是屍變了。一個修者的屍體發生了屍變,多數都意味着是一場大麻煩。
事實上,那具身體確實是在發生屍變。不過不是機緣巧合,而是屍體的原主人生前曾被人在身體內動過手腳。如果死了,就會發生現在這種變化,像是正在向殭屍進化。
等體表的黑色霧氣凝聚了一定數量,屍體的上半身一點一點的直直坐了起來。本來一直緊閉着眼睛,在坐穩的那一刻,眼睛突然睜開,這時候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裡現在只有白色的部分,沒有瞳孔。
劉恆終於反應過來,而且這一次的反應速度還很快。胡映雪都沒來得及阻止,他手中的劍就已經落在了屍體上。不過明明發生變化之前就是一個擁有一些能力的普通人,發生變化後的身體被劍打掉不僅沒有一點傷口,居然還發出了類似金屬被敲擊的聲音。
正在發生變化的屍體沒事,劉恆卻是發出了一聲慘叫。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握劍的手滿是龜裂的痕跡。眼看着那些龜裂痕跡要沿着胳膊往上蔓延,劉恆當機立斷的扯斷了那隻胳膊。
見狀,胡映雪就將一顆泛着淡青色光暈的丹珠彈射到劉恆的手上,“再生丹。”
劉恆身上有不少丹藥,但因爲從來沒缺胳膊斷腿過,他根本沒準備再生丹。雖然不大信任胡映雪,但他還是擡手將接住的丹珠扔到了嘴裡。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他便又有了一條手臂。雖然靈活度還不行,但只是需要時間去淬鍊。
劉恆向胡映雪道謝,胡映雪一直盯着他旁邊的屍體,只是對着他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道謝。有種被敷衍的感覺,劉恆此時卻沒心思計較這個,反而希望胡映雪能夠找出那屍體異變的原因。
劉恆現在可不敢動。胳膊重新長出來後,他就感覺自己身上的氣機都已經被身邊那個已經不能再說是屍體的怪物鎖定了。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現在敢動一下,那怪物就會馬上撲上來將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