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是白父培養的大掌櫃,這玉芳齋也是白父親手交給他的,他要走,怎麼都沒有跟她報一聲?
咦,不對,白父雖然跟他們簽了協議,給他們半成的利潤,但是,白壹還是白貳白參白肆白伍白陸白柒白捌白玖,他們都是屬於白家的奴才。
他們的賣身契還在自己的手中。白父交給他管銀樓,他怎麼可能離開?
這個白肆,銀樓不管了,走到哪去?
而且,就算他離開銀樓,也應該是回飛鳳村跟自己彙報,而不應該就這麼離開。
“那白伍呢?”唐愛蓮又問了另一個人。因爲,銀樓過大,白肆一人管不來,白父還給他派了個幫手叫白伍。
夥計終於有點忌憚起來:“你認識伍爺?”
唐愛蓮點頭:“當然認識。”
他是自家奴才,哪有不認識的。
“把他給我叫出來吧。”唐愛蓮說。
這一次,夥計有點遲疑了,他盯着唐愛蓮:“你真的認識伍爺?”
唐愛蓮有點不耐煩:“你告訴他,東家來了。”
夥計震驚:“東家?在哪裡?”
唐愛蓮很想告訴他,就站在你面前。但她還是沒有多說:“你叫白伍出來就知道了。”
唐愛蓮見夥計還是不動,便乾脆拿了一手帕出來,把那張手帕拿給夥計:“你把這個拿去給他看,他就信了。”
這一方印信,就是當年白父傳給原主的。
當年也是當年白父留下後手,每個產業每年的結餘,除卻再投資的以外,全部存入金盛錢莊。但他們只能存,卻不能取,因爲但凡以白家產業的名義傳進錢莊的銀子,都必須要這個印信並用特定的印油才能取出。
這特定的印油,裡面有白家秘不外傳的秘方,不但多年不會變色,而且,還有一股芳香的味道。
更奇怪的是,這印信上的香味,彌久愈堅,永不消失。
白家產業的銀子要從錢莊取出的時候,不但印信必須跟錢莊裡留下的一致,就連印信上的香味,也必須一致,才能取到。
因爲白父去世後,白家再也沒人來過,因此,白家產業存在錢莊上的銀子只進不出,那是越來越多。
而且,白家產業的銀票是署名銀票,別人拿着也用不了。
如果大掌櫃想要不將當年結餘存入,或者存入過少也不行,協議規定,每年的收入,不得少於投入的兩成。如果少了一年,第二年必須補上,如果連續三年少於百分之二十,大掌櫃就自動下臺,由二掌櫃頂上。
要知道,大掌櫃可是有半成的利潤收入,因此,誰敢不認真做事?誰敢不將兩成的收入存入錢莊?
這一點,這夥計恰好知道,因此,看到了這張印於手帕上的印信,哪裡還敢怠慢?
夥計拿着那張手帕就要跑進去通報,卻又被唐愛蓮制止了:“你先把這個姑娘的單子還給她”
小夥計爲難:“她那套頭面已經被她後母拿走了。”
“你也說了,拿走她頭面的不是她,而是她後母,作爲銀樓,人家拿來了單子,你就必須給貨。你現在給不出貨,就先把單子還給人家吧。”
唐愛蓮說着,全身氣勢向着夥計壓去。
那夥計臉色慘白,幾乎受不住了,纔將單子拿出,怨毒地盯着那給姑娘:“你家已經拿過一次,你就算拿了單子,也拿不到頭面。”
那姑娘拿到單子,恨恨地懟夥計:“我只憑單子要東西,我的頭面是你因爲跟我後母的私人關係,拿給我後母的,你拿不出我的頭面,我到衙門告你!”
她說的不是告你們銀樓,而是“告你”。
那夥計臉上神色更加難看起來。如果這個姑娘說告銀樓,他根本不怕,他們銀樓的背景深着呢。
但如果對方告的只是他個人,那就糟了。
唐愛蓮聽說這夥計跟這姑娘的後母有關係,心中便對這夥計產生了厭惡之感,這樣的夥計,她的銀樓絕對不能要!
唐愛蓮冷冷地說:“行了,你叫白伍出來,這事就讓他來處理好了。是去拿回頭面還給這位姑娘,還是你賠償這位姑娘的損失,到時候再作決定吧。”
那夥計見唐愛蓮站在那位姑娘的立場上說話,心中非常不滿。
但對一個能拿出自家銀樓取銀信物的人,他又不敢怎麼樣。只能拿着手帕恨恨而去。
有其他夥計過來接待他們一行,唐愛蓮對那個姑娘說:“請坐。”儼然是主人的姿態。
那姑娘雖然坐下,還是一副愁苦面容。
唐愛蓮忍不住安慰她:“姑娘,你先等着吧,等他們掌櫃的出來,定會給你一個公道。這玉芳齋,不可能任由夥計這麼欺負人!”
誰知,那姑娘卻搖頭嘆息:“兩個月前,或者可以這樣說,但現在,很難說。”
唐愛蓮覺得奇怪:“兩個月前跟兩個月後,有什麼區別?”
因爲唐愛蓮幫她取得了自己的取貨憑條,那姑娘不好不回答,她看了看周圍,見人都離得遠,這才悄聲對唐愛蓮說:“這家的東家在兩個月前變更了。”
唐愛蓮的頭轟的一聲炸了:東家變更了?她這個東家怎麼不知道?
唐愛蓮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那姑娘壓低了聲音:“千真萬確,據說是原來的東家是個姑娘,父母雙完,四個月前因爲通女奸被村裡沉了塘,龐大的產業落到了她的乾哥哥兼未婚夫的頭上,但她未婚夫是個讀書人,哪有時間經營產業,結果就在兩個月前把她的產業給賣了。”
唐愛蓮聽着這姑娘的話,竟然是白清明把她的銀樓給賣了。
那姑娘見唐愛蓮似乎不信她的話,焦急了:“我就是聽我後母無意中說的,她跟這個銀樓的夥計是表兄妹的關係。”
唐愛蓮自然不是不相信這姑娘的話,而是再一次被白清明的無恥給驚到了。
她輕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很清楚,那東家小姐是什麼樣的人,她怎麼可能因爲通女奸而被沉塘?”
那姑娘看着唐愛蓮:“你認識她?她沒有因爲通女幹被沉塘?”
唐愛蓮很肯定地點頭:“當然沒有,我一個月前還見過她呢,怎麼可能在四個月前被沉塘了。”